第225章 山林
端午是草木一年中藥性最強的一天，林瑤紅自是不願意放過這個采摘草藥的好機會。主仆兩個先去醫館拿了兩個柳編筐，與瓊兒一人一個背在肩上，有說有笑地跑去附近的山上采草藥。
彎曲的山間小路盛開著藍色白色的小野花，樹上的蟬蟲聲聲叫個不停。
城中暑氣悶熱，而林蔭覆蓋的山上則是清風陣陣，十分涼爽愜意。
林瑤紅迎風張開雙臂：“哇，到底還是山上涼快！我都不想回家了！”
瓊兒微笑：“小姐在家關了三天，當真是憋壞了。”
“可不是嘛！”林瑤紅仰著脖子感受清涼的山風，“還是外麵無拘無束的好，我現在是越來越討厭家裏拘謹的感覺了。”
“小姐說得哪裏的話？”瓊兒彎腰撿著草藥，“到底家才是依靠與港灣，外麵世界再好也比不得自己家裏好呀。”
“如果家裏沒有那些族規與條條框框，是挺好的。”林瑤紅撅著小嘴，“可是你看看長姐，如今被迫嫁到張家跟坐牢似的，你會覺得坐牢很好麽？”
瓊兒咯咯笑著：“小姐是擔心自己像大小姐一樣被迫嫁給不喜歡的男子麽？”
“當然擔心啦！”
“小姐何須困擾，您不是問過族長了嗎？他老人家說沒給你訂婚約呢，您且放寬心吧！”
林瑤紅踢著腳下的小石子，“過去和現在沒訂，誰知道將來又如何呢？”
瓊兒眯眯眼睛：“小姐到底在擔心什麽？莫不是擔心那位姓蕭的公子？”
“胡說！”
“哎呦哎呦，小姐怎麽還臉紅了？”
“臭丫頭，你再敢胡言亂語，看我怎麽收拾你！”林瑤紅說罷，就要去追打丫鬟。
瓊兒在前麵跑著，一路回首調侃道：“瞧瞧！我們家小姐惱羞成怒要打人啦！”
“臭瓊兒！你站住！”
“來啊來啊！不知道那位蕭公子看見小姐當下的潑辣模樣，會作何感想呢？”
山間小路不好走，林瑤紅歪三斜扭地向上爬著：“臭瓊兒！再敢胡說，今晚我罰你不許吃飯！”
瓊兒忽而站定，回過身雙手叉腰：“哼！小姐當真沒有良心！虧奴婢餓著肚子省下一個粽子悄悄給您送過去，您不獎勵也就罷了，竟然還要罰奴婢！”
林瑤紅也停下來不再追趕，“哎呀，委屈啦？本小姐當然記著你的恩呢，等一會采完草藥，我請你去酒樓吃大餐！”
“當真？”
“當真！”
“嗯，這才我家好小姐嘛！”瓊兒顛顛地走到林瑤紅身旁，攙著小姐的胳膊嬉笑連連。
“看你那沒出息的樣！”林瑤紅戳了一下丫鬟的鼻子，兩人繼續向上攀爬。
粗壯大樹蒼翠向天，葎草藤蔓鬱鬱蔥蔥。
主仆二人來到一個三岔口，林瑤紅指著左邊道：“我們走這邊，這邊人少，能采到不少珍稀的草藥。”
“好！”瓊兒應聲跟上。
兩人緩慢行進在崎嶇的小路上，分外小心翼翼。
陡峭的山壁之處，林瑤紅采了不少有價值的各類藥材，轉手扔入背筐之中。
過了半個時辰，主仆兩個都乏了，於是坐在一處光影斑駁的樹蔭之下休息。
林間靜悄悄地，隻有各種小蟲的啼叫之聲。
約莫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他們隱約聽見附近傳來兩個男子的腳步聲。為首的男聲急促道：“族長！今早采草藥的奴仆無意中發現一具屍體，看著裝是林家的裝扮便通知了老奴。老奴過來一看，竟是一個叫林鶇的侍衛，同樣被砍去了雙臂，與之前一般無二。”
林瑤紅忽而一驚，男子的嗓音很是熟悉，應是大管家林施呈的聲音！她急忙示意瓊兒不要說話，完全收了靈力躲在了草叢之中。
“第三個了，短短兩月已經死了三個侍衛了。”
說話的是個老人家，林瑤紅可以清晰辨出那是爺爺的聲音。
“是啊族長，您說現在該如何是好？”
林修俯下身，拿起一根樹枝左右翻了翻屍體，“照腐爛程度來說，估計是昨天被害的。施呈，我讓你查得前兩個侍衛可有何線索，他們又有何關聯？”
“恕老奴無能，未查到有用的信息。”
“林鶇昨日的行蹤你可調查過？”
“據說林鶇昨天護送二小姐林珊回張家，然後就獨自去了鬥雞館，約莫傍晚出來，再然後就沒人知道他的下落了。”
“此事萬不可張揚，把林鶇就地掩埋吧！對他的家人就說林鶇外出辦公差出事了，多補貼家裏一點銀錢就是！”
“是！老奴明白。”林施呈說完，便著手準備刨坑藏屍，林修的腳步聲漸遠，像是已經回去了。
林瑤紅與丫鬟默默等在草叢之中，待林施呈走後才敢出來。
原來錦涼城出事的不僅是葉家和白家，就連他們林家也發生了死無全屍的案例，甚至已經三件了。
林瑤紅眉頭緊蹙，在她已知的消息裏，目前隻有張家還沒有凶案，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莫不是這一切當真與他的姐夫有關……
*
夜牢。
端午佳節，囚徒的牢飯也豐盛許多，額外還加了一份粽子和鴨蛋。
自葉雪岩被關回三層，夏逸時不時地想與之聊天，皆已失敗告終。
一個鬼鬼祟祟的夜衛從柵欄的縫隙塞進晚餐，轉身就迅速離開了。
葉雪岩拖著身上沉重的鐵鏈去拿吃食，夏逸忽然開口：“等一下！”
布滿傷疤的手懸浮在半空，葉雪岩回首望向隔壁牢籠的夏逸：“夏公子想吃我這份？難得今日過節，在下可與夏公子換上一換。”
夏逸沒想到葉雪岩難得開口，竟是說的這番話。他咧唇笑了笑：“葉公子，您這份飯菜我可不敢享用！若中了此毒，隻怕會痛不欲生呢！”
“這飯中有毒？”葉雪岩驚呼。
“正是！”
“你怎知道？”
“本公子好歹也是殺手榜排第三的人，怎會連毒藥都辨別不出？”夏逸自信答道：“此種毒藥名叫撓心釀，服用之後不會立刻致死，但會讓人的心如同指甲撓刮又癢又痛，十分痛苦難捱。很多人中了此毒，都是因無法承受撓心之苦而最終選擇自裁。”
葉雪岩就感覺剛才送飯之人神情有些詭異，原來是下了毒。他的手掌握成拳頭微微發抖，張徹那廝終究是忍不住出手了麽？
夏逸吹了聲口哨：“有人想殺你，但更希望你是以自殺的方式結束生命，說明對方還是有所顧忌呢！葉公子，你究竟是得罪了什麽人呢？”
“明知故問。”葉雪岩冷哼。
“幹嘛呀，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有這麽對救命恩人說話的麽？”
“謝謝！”葉雪岩發自肺腑地道了一聲謝，“若我們還能活著出去，我會還你一個情的。”
*
黑夜降臨。
紅梅園再度籠罩在陰森可怖的氣息之中。
林瑤青因布帛摩擦的聲音清醒過來，掙紮著往外爬去，可惜又被拎著腰拖了回來。
“聽話些，不然吃苦頭的還是你自己！”張徹冷漠的聲音響徹耳際，“不要逼我動粗！”
她依舊不肯順從，左右歪著臉故意不讓他得逞。
張徹漸怒，伸出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仰起頭與他親吻。
牙齒撞在一起，林瑤青拳頭握緊，心尖不停地打著顫，吻著吻著，流下了兩行清淚。
許是味蕾嚐到了鹹味，張徹鬆開了她的唇，轉而去親吻她的眼角，慢條斯理的將她的淚水全部吻去。他圈住她，輕聲漫語地哄著，無休又無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