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修羅場（一）
張徹側眸瞥見地板上身穿女裝的男殺手、假發以及籃中散落的燕窩時，心中已經猜出了一個大概。正在他想找白嘉蕙算賬的時候，一個忸怩的哭聲傳來：“大少爺，你可算回來了！”
眾人抬眼望去，隻見哭花了妝容的白嘉蕙一路小跑而來，伸開雙臂投入夫君的懷抱撒嬌道：“剛剛府裏進了歹人，當真是嚇死我了！”
張徹頓覺惡心，在眾目睽睽之下，青筋暴起的手腕直接扼向了白嘉蕙的喉嚨，隨即將她懸空拎起，狠聲質問道：“你把林瑤青弄到哪裏去了？說！”
“阿……”白嘉蕙滿臉暴紅，被掐得喘不過氣來，“阿徹.……”
觀海和張照都被大少爺的淩冽氣場驚住了，張族長連忙扶住孫子的臂膀道：“徹兒，有話好好說！事情還沒調查清楚，莫要誤傷了嘉蕙的性命！”
張徹依舊掐住她的喉嚨，毫無憐惜之情：“說！林瑤青人呢？”
“我不知……道.……”
“你找死！”張徹再度扼緊，張勳見孫子要動真格的了，連命觀海幫忙把兩人分開。
“徹兒你清醒點！”張勳架住孫子道：“現在最緊要的是找到瑤青的下落，你在這發脾氣也沒用！”
緊繃的猩紅雙眼漸漸鬆弛，張徹甩開手中快要喘不動氣的女人，大聲喚來侍衛：“戴箏！”
“屬下在！”
“把我手下所有的死士都派出去，所有產業的線人全部都出去找！務必找到少夫人下落！”
“是！”
張徹又踹了一腳副統領的肩膀：“如果少夫人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就把今天當班的侍衛全砍了！”
觀海和張照再度叩首，紛紛退下派人去尋找大少夫人的蹤跡。
*
翡翠一路架著林瑤青的胳膊，兩人穿過一條條人煙稀少的小巷，飛快逃離城區。
雲天收盡夏色，郊外正是秋高氣爽的好時候。
林瑤青已經很久沒能出來了，望著蔚藍透澈的天空和棉花朵朵的白雲，頓覺心曠神怡，迎著秋風舒舒服服地抻了一個懶腰，完全忘記自己是在逃亡。
翡翠把身上最外層血跡斑斑的衣服扔到一個隱蔽的草叢裏，然後問向林瑤青道：“大小姐，我們去哪？可要找戶人家投靠？”
“咱們得避開張家和林家的地盤，最好也別去白家，不如去葉家地界吧！”林瑤青伸臂往南走去，兩人來到一片人煙稀少的樹林，見前麵有戶農家，遂走進去先休息一下。
敲門許久也無人應答，想必家中之人都去農田耕作去了。
緊繃地神經鬆散下來，林瑤青開始覺得疲乏，身體也有點撐不住的跡象，翡翠趕緊扶大小姐躺倒床上，再去為其尋水解渴。
待熱水燒好，林瑤青飲了一杯，方稍稍緩解胃中翻騰。
林瑤青望著丫鬟忙前忙後的模樣，心中感慨萬分，她淡淡道：“翡翠，先別忙了，過來坐吧！”
翡翠應聲，坐到榻邊稍事休息。
林瑤青目光晦澀地望著丫鬟，“翡翠，你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心裏咯噔了一下，翡翠心虛道：“大小姐……我.……”
“你也不必再瞞我了，雖然我現在感受不到靈力，但方才在竹園打鬥的時候我已看出了點門道。那些刺客的功力至少也有中仙位，你能接連斬殺他們又能帶著我到這裏，恐怕早已是上仙位了吧？你瞞我瞞得好苦啊！虧我還一直以為你武功不好，緣不知你遠遠在我之上！”
“大小姐……我.……”
林瑤青用手肘支撐著半坐起來，虛弱道，“你可真厲害，我真該為你鼓鼓掌！你竟能瞞我這麽多年……你有這般好本事，怎地不去別家當暗樁啊？”
翡翠撲通一聲跪在大小姐前麵：“奴婢知錯。”
“知錯？你有何錯？我待字閨中時自認博學古今功法，可是總有些許欠缺。直到嫁到張家去了藏書閣才知曉我漏學了許多。”林瑤青有氣無力地質詢：“林府有些關於抑靈術的典籍都是被你藏起來了吧！你是誰派來的？你還背著林府都做了什麽事？”
“大小姐明察，奴婢從未做過傷害林家主人的事情！奴婢的父母皆是林府的奴婢，奴婢自出生後先是跟著大少爺，再是跟著大小姐，從未與外人勾結過，更不會對不起林家。”
“你說你一個小小丫鬟，靈力已位列上仙位之上？你真當我是傻子嗎？”林瑤青說話間有些激動，翡翠扶住道：“大小姐莫要生氣，小心傷了胎兒。”
“嗬嗬，”林瑤青冷笑著，“傷了胎兒又何妨？如今天下之大，竟無我容身之所。”
“翡翠全是為了大小姐考慮，隻求大小姐康健！”
“那你倒是說說你隱瞞實力究竟是為了什麽？”
翡翠沉默了良久，內心掙紮之後，才緩緩吐出一句：“大小姐，林家有個秘密，您或許沒有聽過。”
“什麽秘密？”
“這個秘密張大少爺曾經也提起，隻是當時您並不相信。”翡翠抬頭望了林瑤青一眼，又低下頭，“奴婢不敢多說，隻怕說了您也還是不信。”
林瑤青被她吊足了胃口，皺眉怒道：“快說！什麽秘密？我倒是想聽聽林家有什麽秘密是我不知道但張徹反而知道的！”
翡翠答：“林家的修羅場。”
“什麽修羅場？”林瑤青忽而想起，張徹開競技場的時候好像確實提過這個名字。
“一項林家實行了百餘年的選拔淘汰製度。”翡翠聲音低沉，繼續解釋：“修羅場是一種類似競技場的場館，林家的奴隸們到了一定的歲數就會被關在修羅場中，大家相互廝殺，贏到最後的那一個人就可以活下來，其餘人等必死無疑。因每場隻能存活一人，遂喚作修羅戰場。”
“你說什麽？”林瑤青瞪大了眼睛，“我不信！林家怎麽可能有如此殘忍的事？”
“大小姐，這在林家的奴隸中不算什麽秘密，您大可以找其他人求證。例如您最信任的林石，他就是在修羅場中殺掉了另外十七個男奴活到了最後，得到了族長賞識，也因此脫了奴籍成為家臣，快速提拔為侍衛統領。您若信不過別人，總該信得過他的。”
“白瓷不也是林家的奴隸嗎？我怎麽沒聽她提過？”
翡翠答道：“白瓷是您母親帶來的丫鬟，林家許是看在沈家的麵子上並沒有動她。”
“我還是不信！若林家如此殘忍地對待你們，你們為什麽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