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互相傷害（二）
葉雪岩與薑婡走到一邊，佯裝擔憂地問道：“薑姑娘，我聽說墮胎藥對女子的傷害極大，我有點擔心青兒將來會不會……”
薑婡聽得出葉雪岩是擔心林瑤青此次小產影響以後的生育。她莞爾一笑，答道：“葉公子不必憂慮，阿婡今天已經試過藥渣了，所幸此藥的藥性不是很烈，隻要族長未來三個月好好調養應該不會影響到未來生育。還請葉公子放心。”
葉雪岩如釋重負般地長長舒了一口氣，“那便好，以後就有勞薑姑娘多費心了。”
“阿婡職責所在。”
葉雪岩故作沉聲道：“薑姑娘，你也不必多想，其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即便你家族長真的落下什麽病根我也依然會娶她的。隻不過我和你家族長相愛多年，總希望能有個孩子的。這點心情希望你能理解。”
“阿婡理解。”薑婡笑答，“葉公子所言乃是人之常情，阿婡明白的。未來三個月阿婡必定好好幫族長調養身體，爭取助立族長早日康複，等以後還要討杯你們的喜酒吃呢！”
葉雪岩謝禮：“一定一定！”
“阿婡告退。”
薑婡回到醫館之後，林石忽而現身，將她拉到一個隱蔽的角落。
林石低聲問道：“薑姑娘，你方才與葉公子的交談中可否發現有何不妥之處？”
薑婡吸了口氣：“林大哥，你懷疑下藥的是葉公子？”
林石搖搖頭，“事已至此，現在我誰都不信。”
薑婡感動於林石的忠心，於是誠懇地回答道：“其實.……我覺得這事不像是葉公子做的。葉公子一直想和族長成婚生子，肯定不願意族長強行墮胎落得不孕的下場。倒是那張公子已經與族長有了一個兒子了倒是毫無顧忌。”
林石眉頭一皺，問道：“葉公子跟你說過他想和族長生子的事了？”
薑婡道：“是啊！葉公子幾個月前還讓我悄悄幫族長調理身體備孕呢！”
林石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卻又挑不出葉雪岩的任何毛病。他再交代了薑婡幾句，便悄悄退下了。
*
此後張徹多次求見林瑤青，未能再踏進林家一步。
無論是白嘉騫還是封家兄弟來當說客，都被林家族人請到了府門之外。
連續多日查找戴箏無果，張徹愁得肝腸寸斷。他生怕這條汙名落在自己頭上一輩子也摘不下來，他也更怕林瑤青真的一輩子再也不見他，從此再無挽回的餘地.……
*
天權十六年七月十五，中元節。
白天，林瑤青拖著虛弱的身體主持了林家的祭祀奠儀，後半程實在撐不住了，便讓林璟代為主持，自己則先行回房休息。
夜幕降臨的時候，林府一片安靜。
林瑤青躺了幾個時辰，總算恢複了一點體力。她便掀開被褥悄悄下了榻，端起一個銅盆走到了後院無人的角落裏。
火石摩擦迸出了火星，顫抖的玉指點燃了紙錢。
躥高的火苗紅光之中，倒映著林瑤青憔悴的麵容和哭腫的雙眼。
林瑤青想為她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燒點紙，祈盼這個孩子在黃泉路上走得順一點。下輩子投個好人家，找一個稱職的好父親，千萬不要像這輩子連看一眼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就痛苦離去了.……
按照族規，未出世的孩子是沒有牌位也沒有墳碑的。親人們無法上供祭拜，這個孩子永遠隻能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走下去……
多為這個死去的孩子燒點紙錢，這也算她身為人母最後能做的事情了吧。林瑤青一張一張的往銅盆中續添著紙錢，可燒著燒著又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
自己的孩子為何如此命苦！
自己為何給它找了一個禽獸不如的父親！
張徹那個魔鬼為了得到完整的自己，竟連他的親骨肉都不肯放過。
林瑤青覺得自己就是瞎了眼才會愛上那個魔鬼！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錯！她就不該在和離之後再和張徹有任何往來，她就不該喝醉酒之後做出對不起雪岩哥的事！一切都是她的報應！
無奈這些報應最終卻落在了一個無辜的小生命身上，林瑤青恨不得立刻結束自己的餘生去換回那個孩子重見人世的機會……
淚眼婆娑之中，林瑤青好似看見了張徹的影子。
難道是她活見鬼了？林瑤青猛然轉身一看，張徹竟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的身後。
“是你！你來做什麽？”林瑤青扔下手中的之前，連連後退了兩步，厲聲嗬斥：“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張徹疲憊地輕聲說道：“別喊了，周圍的人都被我迷倒了。”
自家的侍衛竟然都被這個魔鬼迷倒了！林瑤青作出一個防衛的動作，尖叫道：“你來到底想幹什麽？難道你想把我也迷倒，然後綁回家中用鐵鏈栓住我才得以確保我生的孩子是你的嗎？”
“瑤青，你怎麽會這樣想我？難道我在你心底就是個這樣冷酷無情的人嗎？”
“你就是這樣的人！你也這麽做了！”林瑤青痛哭道：“張徹，我真是瞎了眼看錯了你！你給我滾！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了！”
張徹解釋道：“瑤青，你一定要相信我，這個孩子不是我害的！”
林瑤青滿臉冷漠，“是啊，張族長這話也沒錯。孩子的確不是你親手害死的，是你指使手下人害死的！”
“我沒有指使戴箏給你送過任何東西！我不知道戴箏為何會莫名其妙的給你送什麽墮胎藥，請你一定相信我！”
“相信你？嗬嗬嗬嗬.……張徹，我告訴你，那個孩子是你的，它是你的親骨肉，而你卻親手殺了你自己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連禽獸都不如！你就是個魔鬼！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你了！！”
張徹心急如焚的辯解道：“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沒有指使戴箏給你送過任何東西！這一定是個誤會！幕後真凶另有他人！請你再給我一段時間讓我好好查一查，我最後一定證明自己的清白！”
“那你敢找戴箏對質嗎？”
張徹心虛道：“我暫時找不到戴箏了。”
林瑤青冷笑，“你當然找不到他了。你吩咐他躲起來了，或者已經把他殺了，他當然不會再出來了。”
“我沒有！”
“張徹，你在我這裏已經沒有任何信任可言了。戴箏是你最大的心腹，所以當戴箏給我遞上那碗藥的時候我才會毫無防備地喝了下去。除了戴箏以外的任何一個人，我可能都會質疑藥的真假而先請郎中過過目，可唯獨戴箏不會！因為我信你，我才一口就喝了下去！”林瑤青眼眶泛淚，“張徹，雖然你成功流掉了那個孩子，可你也成功毀滅了我對你的所有信任！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相信你了！”
“瑤青.……”
“過去的這一個月，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你哄得團團轉。我天真的以為你已經改好了，不再像以前那般霸道、對我充滿了占有欲了，我天真的以為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了。我甚至還已經做好和雪岩哥攤牌的心理準備，我甚至已經計劃跟給他坦白一切然後重新和你在一起了。”林瑤青流淚苦笑，“可惜我錯了。終究是我瞎了眼。原來你從未改變過。你還是你，張徹。是我瞎了！是我瞎了！！是我瞎了眼！！！”
張徹走上前拉住林瑤青的手，卑微地哀求道：“瑤青.……你別這樣，你再給我一個證明我自己的機會好不好？”
林瑤青冷冷抽出手掌，轉手就甩了張徹一記耳光，“啪！”
張徹腦袋“嗡”的一聲，半晌才恢複意識。
林瑤青冷酷道：“你做夢！我這輩子都不會再信你了！我隻想你去死！你去給我死啊！！！”
憤怒的罵聲響徹耳際。
這時，張徹雙膝一彎，撲通一聲跪倒在林瑤青的麵前。
男子低下了頭顱，嗓音沙啞的乞求道：“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想害過這個孩子！我真的沒有讓戴箏給你送過任何東西！我真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