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後怕

  什麽?要她關店?


  婉寧再跪不住,猛地抬起來:“憑什麽?我憑本事開的店,一沒偷二沒搶.……唔.……唔。”


  胤禟死死地捂住她的嘴,滿頭都是冷汗,對著滿臉錯鄂的太後和宜妃道:“太後容稟,茶館本是董鄂氏的嫁妝,因經營不善才重新開張。孫兒已經給茶館指派了管事,董鄂氏最多經手賬本,孫兒絕不會讓她給皇家丟臉的。”


  太後愣了一下:“她沒自己看店?”


  宜妃忙道:“皇額娘,董鄂氏雖然魯莽,到底也是一品大員家的閨女,讀女戒女則長大的,怎可能幹出這般糊塗的事兒?也不知是哪個見不得她店裏生意好,上您這兒來亂嚼舌根。此事,怕是有誤會呢!”


  哪個宗室阿哥,朝庭官員沒有經營點產業呢,不過是掛靠在奴才名下罷了。


  婉寧這茶館還是嫁妝,自然沒有強令關門的道理。


  太後細細想了想,八福晉並不曾說過九福晉親自做生意。但她話裏話外將九福晉誇了個遍,又說店裏東西新奇,都是九福晉的點子,還說就連那廁所也是九福晉親自設計,比宮裏頭的還要幹淨,她才一時想岔了,以為董鄂氏真的全部親力親為了。


  她這話到底是無心還是有意?

  太後眯起了眼睛,若是無心便罷,若是有意的……那她豈不是叫個黃毛丫頭當了槍使?

  她不動聲色地將心裏的思緒壓下:“那就閉門思過半月,再把女戒抄上十遍吧。”


  婉寧想要反抗,但被九阿哥強壓著磕了頭:“謝太後隆恩。”


  “退下吧,往後做事仔細些,莫要再叫人逮了辮子。再鬧到哀家跟前來,可就沒這麽好說話了。”


  婉寧心裏老大不服,什麽叫鬧到她跟前,明明是她派人把自己宣過來的啊。


  眼見胤禟拉了婉寧出去,太後嚴肅的臉忽而展顏:“哀家以前便知道,董鄂家這四丫頭對胤禟一見鍾情,死乞白賴地求了這婚事。本以為經過這兩年,這丫頭被九阿哥的花心傷透了心。不想還是這般維護他,哀家不過說了句商人低賤,瞧把她激動的。”


  宜妃亦跟著笑:“說實話,兒媳也給她嚇著了。平時多悶一個人啊,想叫她開口都難,被欺負了也不知道做聲。真沒想到,為了胤禟,倒是伶牙俐齒起來了,膽大包天到連您都敢頂撞。也就皇額娘您心胸寬廣沒跟她計較,換個人,怕是不死也要脫成皮。”


  “胤禟可是哀家的孫兒,她這般維護他,哀家高興都來不及呢,哪會因此罰她?”


  慈寧宮外,婉寧被拉著越走越快,她跟不上,一路叫著慢點,九阿哥卻是充耳不聞。


  婉寧沒法,瞅著路邊的一顆柳樹,忙手腳並用地抱了上去:“不行了,我真走不動了。”


  胤禟這才回頭:“你怎麽了?”


  “我腿軟,爺,剛剛太後是不是要殺了我?”有些事做的時候不覺得,回想起來才覺得後怕。她居然頂撞了大清朝最最尊貴的女人,還影射她端碗吃飯,放碗罵娘。


  哎喲天呐,她怎麽不上天呢?


  胤禟瞪了她一眼:“你也會怕啊?爺還當你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呢?”


  “我才多大啊,還有那麽多好東西沒吃過,那麽多好風景沒看過,就這麽死了多可惜?”她一邊後怕,一邊沒出息地往地上出溜,不行了,腿要軟成麵條了。


  胤禟猛地將她抱在懷裏,語帶哽咽地罵了一聲:“傻瓜!”


  婉寧徹底傻眼:“爺,您怎麽了?”


  胤禟沒有回答,隻是更用力地將她抱緊。自打他從商之後,哪怕做得再成功,也無人誇他一句。便是母妃,也是天天要他改過自新,棄商從政。隻有這個傻瓜,居然敢因為一句“商人低賤”和太後據理力爭。


  在今日之前,便是他自己都不曾意識到,商人竟是這般的重要。


  他將臉埋在婉寧的肩上,多年來受過的委屈一湧而上,最後化成一滴淚洇進了婉寧衣裳中。


  夏衫輕薄,感受到那滴淚的熱度,婉寧一怔,壓下了滿心的疑惑,任由九阿哥將自己抱緊又抱緊。


  一輪殘月半隱在雲層之中,照著兩個抱在一起的人兒。


  不知過了多久,婉寧隻覺全身都僵了,她再忍不住,輕聲問道:“爺,你還要這樣抱多久啊?”


  “你困了?”


  “嗯。”她應景地打了個哈欠。


  “那我們回去吧。”他主動牽起她的手,走了兩步,卻發現婉寧沒有跟上,回頭看去,隻見婉寧滿臉委屈:“我腿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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