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湖中聽往事
千裏迢迢跑來，李漁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兌現承諾。
眼下找到了地方，也找到了準確的位置。
李漁沒再猶豫，取出妖樹種子種下，種子一接觸土壤，迅速自行紮根，迅速鑽進了土壤中。
李漁開始還能感知到種子的位置，可隨著繼續深入土壤，他很快竟然無法再感知到，好像周圍的土壤山林，直接就成了一張交織籠罩的王，遮掩了種子的存在氣息。
這個變化實在有些猝不及防，明明周圍瞧上去什麽變化都沒有，不去感知種子的話，好像一切也沒什麽變化。
就在李漁微微錯愕之時，他突然感覺麵前的湖泊扭曲起來，隨即意識被抽離，拉入了幽藍深邃的湖水之中。
等李漁再回過神時，卻已經出現在了湖底，抬頭是陽光灑落湖麵後，努力延伸形成的一道道光影，麵前，卻又一個人，那位建木宗主！
“前輩？！”李漁訝然，忍不住驚呼道：“原來前輩並未沉睡？”
“多謝小友！”豐神俊朗的建木宗主躬身施禮，感激道：“原先不過是不得已而為之，沒想到小友如此重信守諾，倒是建木輕視小友了！”
李漁沉默了下，突然笑道：“前輩……其實不是建木宗主吧？”
男子苦笑道：“正要言明此事，倒是小友先問了。”
“我不是建木宗主，而是建木本身！不過建木宗衰敗之際，也的確是我化身在掌管建木宗，所以，某下並不算欺騙小友！”
李漁微微點頭，見建木揮手間，周遭成了一個巨大的樹洞，桌椅板凳充足。
“小友不必擔心，更不必著急，這是我的神識本元製造的幻境，跟外麵時間流速不同，隻是想多跟小友聊聊而已。”
聽這話的意思，倒是不用擔心岸上幾人擔心或者起疑心了，李漁便坦然落座。
見他這樣，建木慚愧道：“不知已經幾千幾百年，小友的灑脫，倒比我和我們時代的很多人，都強了太多，我們呀，求道求道，倒是忘卻了本源的赤城自然。”
李漁似懂非懂，感覺像是在打一些機鋒，又或者論一些道心感悟似的。
兩人相對而坐，清泉成茶，在這獨特的幻境中，氤氳著熱氣。
“想來小友應該有些猜測了，這湖泊其實就是原本的建木宗所在，隻是不等滄海桑田，依然變了模樣啊！”建木仰頭望著湖水，感慨不已。
李漁認真想了想，發現還是有挺多問題想問的。
於是便開口道：“前輩，種子種下了，你便可以複生嗎？”
“不是複生，是重新生長！”建木笑道：“我本是天生地養的一株靈書，此方大域的氣數靈氣，巔峰時我獨占三分！”
李漁瞳孔微震，整個巫山域的氣數靈氣獨占三分？那巔峰時得是何等強大的存在啊，豈不是真正的頂天立地？
“後來有大能從蠻荒眾山中發現我，說我既然有這般機緣，就該蔭蔽此地生靈，才能朝更遠處，成為那天地神話中通天徹地的建木！”
“從那之後，我便自稱建木了，也開始關心留意所在的這一方域，現在，這裏大概叫巫山域了吧？”
李漁聽的一愣一愣的，感覺在聽神話故事。
建木接著說道：“最早的世間，遠比現在靈氣充裕，氣數功德之類也難以盡述，那位大能，更是在此地建立了離火宮，配合天下四方，鑄就登仙台，給了天下一個去處！”
“你可知道，沒有登仙台，修行到最後都是絕路，便隻剩下廝殺和憂怖！”
李漁認真想了想，小心回答道：“是因為絕望，所以才沒有約束的行事嗎？”
“聰明！”建木撫掌而笑，“多簡單的道理，可無數大存在竟然迷了本心不去看！”
“登仙台之後，四海太平，天下繁榮，有離火宮在我沒什麽好擔心的，便陷入了沉睡。”
“等醒來後才知道，因為人間修士難除紛爭，最後在搶奪登仙台時，造成登仙台陷落歸於九霄上界，離火宮等幾處支撐天下的存在，也泯滅於戰火。”
這大概就是眾仙時代和混亂時代了，原本的九霄上界仙人，應該是可以跟人間界互相來往的，可登仙台卻被人的紛爭毀掉，人間陷入混亂，大概如此。
“其後依附我的族群成了建木宗，我有心想效仿離火宮，參天地合本域，從本域地下找到了離火宮的鎮宮靈獸，締結萬世契約，讓它幫忙看守這十萬大山。”
“其後我獨自離開十萬大山，前往九州，想尋一些大存在共同召喚回來登仙台，可當時的九州大地滿目瘡痍，修行之人為王為聖，掌控著汙穢不堪的世間！”
“可以說當時除了幾處福地，便沒什麽好去處了。”
李漁傻眼，這段曆史他從沒聽過，據說是因為修行界的典籍遺失，連臥龍山都不知曉那個混亂時代的具體情況。
“其後，我終究找了一些四宮老人，聯手教出一名絕頂天才，最後又不遺餘力，讓他重整修行界，封印了天下汙穢邪惡，鎮壓於東海蓬萊福地之旁！”
魔淵域！李漁眼睛瞪大了些，知道這個一定就是魔淵域。
可建木卻喝口茶歎息道：“隻是啊，後來我們才明白，魔念是除不盡的，便是再強大的存在，也會有私心，而這些私心卻也是天地的養分！”
“不懂對嗎？”建木看著李漁茫然的表情，笑道：“以後你大概會明白的。”
“總之我們沒能讓登仙台重現，天下依然混沌，我失望之極回到十萬大山，後來聽說，他們立了規矩，讓修行界隱遁，免得徹底毀壞了天下根基。”
李漁恍然道：“所以修行界，才成了後來的隱者界？”
“大概是了。”建木笑道：“這樣本該很好，可我回來之後卻發現，那隻鎮宮靈獸，在我離開的期間對這裏的人頻頻失望，竟然分化萬千，催生妖族想要取代人族！”
“按照這種分法，我也算個妖了，一棵妖樹而已！”建木笑道：“鎮宮獸想要說服我一起，讓妖族掌控天下，說人類太過肮髒，配不上這朗朗乾坤。”
“我卻知道，是人讓我脫於蒙昧，自然沒同意，其後惡戰敗年，終究是我帶領十萬大山的人類勝了！”
“那靈獸之祖，因為契約的存在，最後也無法殺死，治好任由它繁衍，但卻成了十萬大山的工具，它，就是後來的蠱神！”
李漁倒吸口涼氣道：“那前輩你，是祖巫之首？”
建木苦笑搖頭：“其實，我勝了，也敗了，因為靈獸說的沒錯，人族的心思是最複雜的，不然怎麽會有填不滿的魔淵域呢？”
“鎮壓靈獸之後，我也虛弱不堪，卻被當時最信任的十二個人聯手偷襲，幾乎靈根斷絕，他們掌控了一切，他們終究是不敢屈服的，不管對方是靈獸還是樹妖！”
李漁啞然無語，心裏卻是明白，這做法……很人類！
“其後嘛，我留了一線生機，成為新的我，卻看著那十二個人成為祖巫，看著他們被魔念侵染，最後甚至連我庇護的族群，也被害了，連我，也魔化了。”
“再後來，建木宗成了秘境，再後來，我被驚醒，咱們也相見了。”
“等一下！”李漁狐疑道：“前輩，即便是您後來很虛弱，也對抗不了魔氣嗎？那也不該輕易被移走了啊？”
“是呀，我也對抗不了魔氣的，那是私心暗欲所化，可吞噬天地啊！”建木歎口氣，又苦笑道：“第二個問題我也疑惑過，後來才明白，能移走我的，肯定跟我有關！”
李漁微愣，驚呼道：“您是說，您留在九州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