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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一課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沈弋睜大了眼睛,依舊僅僅隻能在黑暗中看清點點輪廓。厚重的皮靴聲響起,有人進入了一片漆黑的酒館,沈弋屏住了呼吸,身後傳來女孩們壓的很低的的抽噎聲,之前的劫色將她們原來的世界觀打得粉碎,還處在一種重新看清世界的狀態,遇到這樣的突發事件,隻能用哭泣來發泄自己的情緒。


  數個壯碩的身影舉著步槍走進了大門,更致命的是他們的槍上都掛著戰術手電,白亮的燈光刀刃似的撕裂黑暗,在桌椅間掃來掃去。他們很有秩序地分批次往裏走,警惕著周圍的黑暗。沈弋咬了咬牙,這幫人比起那些小混混更專業,也更難對付。


  他努力朝酒桌下擠了擠,將身體退入更深的陰影中,恨不得與地板融為一體。


  人影緩緩靠近,沈弋爬在地上屏住了呼吸,冰冷的木地板給了他一絲安全感,冷汗淌進了衣領,布料被汗水沾濕,黏糊糊地粘在他身上,仿佛連他的大腦也一並粘住,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讓他手足無措的雨夜裏。


  金絨……


  “小心!”領頭人壓低了聲音;“他們可能就在附近,注意腳……”“砰!”****特有的槍聲轟響,打斷了他的發言,沉悶的撞擊聲響起,一個重物倒在他旁邊的地板上,沈弋眉毛一跳,那支步槍好死不死就落在他的腳邊,熾烈的光讓他眼前一白,戰術手電將桌下的幾個人都照了個透亮!


  “靠!快躲!沈弋低喝!同一時刻,一個男人已經大聲叫道:“他們在這裏!”沈弋隻來得及在白銘肩上推了一把,身體順勢傾斜以一個巨醜無比的翻滾竄出了桌底,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細碎步槍的掃射,厚重的桌板在他身後的地上砸得粉碎,再慢上一點他的腦袋要和那布滿裂痕的地板一樣甚至更糟了!


  沈弋連滾帶爬鑽到另一張酒桌下,結果一頭撞上了木椅撞的頭暈眼花,額頭脆弱的毛細血管破裂,溫熱的液體淌過臉頰,沈弋現在的狀態很糟糕,傷口有些麻木,因為撞擊而導致頭暈耳鳴,短時間爆發後乏力的肌肉酸脹和疼痛讓他眼前發黑,肺裏想憋著一團火,即使如此,沈弋也隻有拚命壓住呼吸,強忍著難受的感覺讓自己能夠隱藏起來。


  剛才的混亂金絨乘機出手放倒了兩個,黑暗中狐狸的視覺比人要好太多,但****在開槍是會有火光,每一次開槍都在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它也不敢貿然進攻,現在酒館裏有六七條槍,外麵還有不知道多少援軍,隨意暴露位置會陷入極為被動的境地,現在他們唯一能夠扳回一點劣勢的方法就是盡力隱藏自身的位置。


  剩下的人因為沈弋幾人的現身和金絨的無形威脅,手電筒的白光開始有些煩躁不安地四處掃射,沈弋貼著桌腿坐起身,額頭的傷口開始隱隱做痛。


  “沈弋。”熟悉的聲音在沈弋身邊響起。


  金絨,有它在,沈弋的心裏略略安定了一點。“聽著,”金絨壓低了聲音,黑暗中沈弋看不清它的臉:“不管你們是否加入我,這是我要免費教你們第一課,殺人。”沈弋渾身一震,還未等他開口,金絨繼續道:“想要在這個死亡遊戲裏活下來,就要重新適應規則,也就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如果不想成為被殺戮的獵物,唯一能做的就是學會殺戮成為獵人!守法公民在這裏隻有死路一條!”它冷聲道:“看見門口那個家夥了嗎,他負責警惕我們從門口逃跑,到時候我會吸引他的注意力,而你,還有那幾個家夥,你們負責幹掉他!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殺了他,你們的第一堂課就結束了。”金絨冷笑著退入黑暗:“那麽,歡迎來到…叢林!”


  沈弋還想說些什麽,金絨已經消失不見,他暗暗叫苦,從這裏到大門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見,這一路不把腦袋撞破,他的頭又不是榴蓮。“趕快了,敵人的援軍到了的話那才真的麻煩。”金絨的聲音不遠不近地響起,沈弋咬緊了牙關,事到如今,就算是吧頭撞碎他也得硬著頭皮上。沒辦法,沈弋在周圍摸了半天除了一個空酒瓶以外沒有任何可以當武器的東西了。


  暗罵了一句,沈弋朝透著亮光的門口移動,自然不可能走開闊地帶,隻有在桌椅群集的位置摸過去。他把眼睛閉上又睜開,希望能夠看清更多東西但眼前一依舊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但看不見不代表不知道,一種異樣的感覺引起了他的注意,雖然看不見,但卻感受得到,沒錯,就是感覺,雖然看不見,但他能感覺得到眼前橫著一張桌子,用手去摸,居然和感覺中的分毫不差!不但可以“看”見麵前的桌子,甚至連桌子周圍有多少把椅子都“看”得清清楚楚,但超過一米左右就是灰蒙蒙的一片像是蒙了一層紗。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第六感?

  沒時間給沈弋驚訝,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好幾次手電筒的光都貼著他旁邊的酒桌掃過,沈弋匍匐在地上朝門口前進,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他的感知裏,沈弋條件反射地捏緊酒瓶,就聽見了顏麒的聲音:“誰?”沈弋鬆了口氣,他可以“看”見酒桌後的幾個人。


  “是我,聽著……”沈弋把之前金絨的考核說了一遍,唯獨隱瞞了“讓他們合作幹掉守門人”這個細節,改成了“讓他一個人去”。並不是沈弋正義感爆棚,也不是英雄主義作祟,而是出於自私,他更加信賴自己的判斷而不是把性命交到別人手裏。


  這是沈弋的私心,他並不信賴這些人。


  “一會我撂倒了那個家夥,你們就趕快往外衝,我們強行衝出去。”叮囑完幾人,沈弋扶著桌子鑽到靠近門口的幾個木製酒桶後,深吸了一口氣,以蝸牛般的速度挪向門口。


  “小心點,那個家夥開槍的時候會有火光,睜大眼睛看清楚,別讓他們跑了!”裏麵的人叮囑道。沈弋已經到他能到達的離守門人最近的位置,朝著黑暗裏揮了揮手,他相信金絨看得見。


  果然,黑暗裏爆起了槍響,這一次金絨采取了連續射擊的方法,又有兩個人被擊斃,“這裏!”有人喊道,下一秒,所有的敵人都朝著火光的位置射擊!沈弋捏緊了酒瓶,驟然越過木桶!撲向了正背對著他開火的敵人,酒瓶在空中掄圓了砸向其頭部!速度之快!快到沈弋自己都有些咂舌,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麽快過!


  酒瓶發出呼呼的風聲,狠厲又刁鑽地一擊!

  “哐當!”


  碎片飛射,沈弋顯然低估了守門壯漢的反應!在酒瓶集中的同時,步槍**打中了他的腹部!沈弋被整個擊飛,重重地摔在地上。“靠……”沈弋喉嚨一甜,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他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依舊站著的敵人!吃了一酒瓶的重擊居然還能站著!

  “哢嚓”壯漢搖晃著腦袋舉起了手裏的槍,沈弋望著黑洞洞的槍口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一個黑影突然竄了出來,從側麵撞向了壯漢,將其整個撞倒在地!“來幫忙啊!”齊方享的聲音!他這一下也撞的不輕,反轉身體想要壓住壯漢,但敵人身強力壯,馬上就要掙脫了!

  又是兩個黑影從黑暗裏衝了出來,撲到黑影的身上,借著體重壓住守壯漢的雙腿,即使是這樣,壯漢依舊活動手臂想要爬起來,“我靠!這都還能動!”顏麒掙紮著抱住敵人的一條腿,白銘則大喊道:“別愣著啊!一起上!”危機關頭,兩個女孩強壓住內心的恐懼,一左一右抱住了壯漢的手臂,聶晴之更是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媽的!”沈弋強忍住撕裂般的疼痛,瘋狗似的撲向敵人人在一旁的步槍!其他的敵人終於反應過來,但在他們舉槍之前,幾顆黃銅彈頭擊穿了他們的腦袋,金絨也出手!


  “快!我要壓不住了!”白銘低吼道,沈弋兩滾帶爬地撲到了壯漢身上,揮舞手裏步槍堅硬的膠木製**重重地砸向壯漢的鼻子,一聲脆響!壯漢的鼻子被整個砸凹了進去,一下就斷了氣。“往外跑!”金絨解決了其他幾人,正在朝門口衝過來,沈弋掙紮著爬起來,還順手拖起了齊方想,白銘和顏麒拉起兩個女孩,六個人拚盡全力衝出了酒館大門!


  “撲通!”沈弋因為停的過快整個撲倒在了地上!

  援兵已經到了!


  酒館外數十個持槍的人圍在門口,顯然六人成功逃出酒館也讓他們吃了一驚,一時間雙方都像被當頭澆下了一盆速幹水泥,雕塑一般僵在了原地。


  凝固的氣氛被一個畫著紅色狐狸臉的鋁罐打破,它落在沈弋腳邊,發出一聲金屬脆響!“蓬!”淺灰色的煙霧瞬間籠罩了眾人,並且還在向外擴張!“左邊!跑!”金絨穿過煙霧飛速,壓低了聲音喝道,幾個人反應過來,借著煙霧的掩護衝向左側,金絨一把抓住跑錯方向的沈弋把他一把推進了路旁的灌木叢,灌木枝葉刺得沈弋的臉生疼,額頭又開始流血。


  密集的彈雨撕裂濃煙,幾人抱頭鼠竄,沈弋翻出了灌木叢,後麵是一片長草的斜坡,斜坡盡頭是一條不大的人工河。沈弋一路向下滾到了河邊。


  “快!他們就在下麵。”全副武裝的人群沿著斜坡下到河邊,但河邊一個鬼影都沒有。“仔細搜索,他們肯定還沒跑遠!”,數道白光在斜坡四周掃射,甚至連河裏也沒有放過,但搜索了半天,依舊沒有找到人。


  “早就告訴過你們!別去招惹它!”寬闊的馬路上,一台軍綠色的越野車旁,一個男人正憤怒都朝著幾個持槍壯漢咆哮。領頭的壯漢有些不服氣:“但它之前殺了我們公會的人!我們如果不做點什麽那他們豈不是白死了?靈貓公會的麵子往哪擺?”冷笑:“就憑你們幾個又能拿他們怎麽辦?今晚那個家夥根本就沒有拿出全力,你以為它“法師殺手”的名號是怎麽來得嗎?這不是黑社會打群架,你們這幫家夥連基因鎖都沒有開還想找它麻煩,對它而言你們就是一群在眼前爬來爬起的螞蟻,一個手指就可以滅掉!”壯漢低下頭去沒有說話。男人發動汽車:“本來事情很好解決的,反正也是那幾個廢物自己先惹事,死了也就死了。現在倒好,你這麽一折騰,事情算是鬧大了,所有人都知道靈貓公會報複未遂,還被別人從手心裏跑了。”壯漢有些焦慮:“那現在怎麽辦?”男人點燃一根煙,對著天空中半彎的月亮沉默了一下說:“先回去找會長,看看他打算怎麽處理吧。不過,那隻狐狸一直是我們公會的眼中釘,也是時候,想辦法除掉它了。”


  汽車駛過拱橋,朝城裏開去。引擎聲完全消失,拱橋橋洞下被陰影遮擋的水中探出一個濕漉漉的狐狸腦袋:“他們走了。”金絨淌著水遊到岸邊,他身後的水裏,沈弋五人挨個冒了出來。


  沈弋呼著氣,聽見自己的心髒在胸膛裏“通通”地跳動,剛才好幾次他差點被手電筒的燈光掃中,想起來還有些後怕。“第一課已經結束了,”金絨將靴子裏的水倒出,抖動衣服站起身來,還不忘把插著羽毛的軟邊牛仔帽重新戴回頭上:“現在,你們應該了解了這個世界的規則了。”


  其他人挨個爬上河岸,沈弋身體上先前被壓製下去的痛苦一股腦地爆發出來,肌肉的酸脹和刺痛讓他齜牙咧嘴,再加之先前親手殺掉了一個人,胃裏翻騰著幾次都要往上湧,他終於明白為什麽第一次殺入會嘔吐了,同類的生命在自己手中逝去的那種來自人性深處那種愧疚感確實會讓人惡心。之前金絨槍殺了那麽多人一來是因為情況緊急沒時間去關注,二來並非他親手所致。


  其他幾人狀態也很不好,雖然下殺手的是沈弋,但他們是幫凶,除了齊方想這個神經大條,其他幾人都有些顫抖,聶晴之和千山闕更是趴在河邊吐了好半天,幾個男性隻有先放下自己的難受感覺去安慰兩個女孩。


  “麒,我害怕了,我想要回家。”聶晴之趴在顏麒肩上嚎啕大哭。


  “嗚,爸爸,快來救我!我以後會乖乖聽話的!”千山闕抹著眼淚,精致的小臉涕淚橫流,氣氛低落到了極點。


  沈弋咬了咬牙,現在他們的心理狀態極其糟糕,原本的世界觀被無情的擊碎,一個個都處在崩潰的邊緣,如果不采取措施,結果會是災難性的。


  “哭夠了嗎?”金絨在旁邊的草地上坐下,大家都抬眼看著它,金絨淡定的從牛仔服的褲兜裏摸出一盒煙和一包半濕火柴,抽出一根煙在靴子上劃燃火柴點上:“現在你們應該懂了,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金絨吐著煙說到:“它不像你表麵上看到的那樣,很美,很和諧,相反,它很冷血,在這裏,弱者的下場隻有死亡,法律、權利,金錢,哪怕你擁有整個現實世界,在這裏,自身沒有實力,就隻有被壓榨,最後淪為屍體這一條路。”


  金絨望著五個臉色蒼白的人,金黃色的瞳孔像結著冰:“說得難聽一點,你們就隻是菜鳥、生長在溫室裏的花朵,天天幻想著世界有多美好,在你們眼裏一切都是應該的、自然而然的,在這裏你們就像剛出生的孩子,什麽都不懂,天真得可笑。任何有實力的人都可以來抽你一巴掌,你除了哭之外什麽也做不了。但現在,被抽了無數巴掌,你們該醒醒了!仔細地,清楚地看看這個藏在幻想背後的真實的世界!重新認清這裏的規則。”金絨站起身:“這個世界就是叢林,這裏的規則就是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強者為尊!收起你們的眼淚,因為它在這裏一文不值,在這裏沒人能幫得了你們,隻有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吧!”


  氣氛又陷入了沉默。


  叢林……叢林法則……


  沈弋看向金絨:“金絨,給我一支煙。”金絨哼了一聲,把火柴和煙一起扔了過來,煙盒是木質的,雕刻著一隻叼著鳶尾花的鳥雀。“天堂鳥,主神空間的好東西,5積分一盒。”沈弋取出一根點上,深吸了一口。他並不是個喜歡抽煙的人,但現在,當重新麵對這個新世界時,來一支煙,無疑是個很好的選擇。


  白銘和齊方想沉默了一會,也湊了過來,一人點上一支煙坐在草地思索,千山闕這個女孩子也漠然地拿了一支煙走,她的情緒恢複如此之快讓沈弋有些吃驚。


  “能給我一支麽?”顏麒坐到沈弋旁邊,“不行,你還沒成年。”但顏麒不依不饒,沈弋搖了搖頭:“下不為例。”顏麒也學著幾人點著了煙,隻抽了一口就嗆得咳嗽起來,聶晴之擔憂地拍著他的後背。


  “想通了?”金絨毛絨絨的臉露出一個人性化的微笑:“這還隻是第一課,你們要學的還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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