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之秋】50:霧夜鎮魂曲（五）
“唔……”
匪徒們的喉嚨中發出如同野獸一般的嚎叫聲，紅光在他們的身上流動，仿佛流淌的熔岩。
“這是怎麽回事。”千山闕撤回到齊方想和齊夢瑩身旁，這陣仗讓三個人的麵色都變得凝重，“完了完了看來是發怒了，接下來是不是就該龍車吐息接如來神掌了？我當初打冥燈龍就是這樣的。”齊方想如是說。“笨蛋老哥，你是不是《怪物獵人》玩多了，現在是開這種玩笑的時候嗎！”齊夢瑩本來有些膽怯，但被齊方想不分場合無厘頭這麽一弄又忍不住憤怒。
兄妹兩吐槽時，匪徒們突然發動了攻擊，與之前不同的是他們的速度上升了幾倍，這樣的速度是他們的肢體完全不可能達到的，強行提升到這種速度操縱者身體的不協調也被放大，看上去就像是一堆提線木偶被快速拖動著一樣怪誕。
“呃！”千山闕揮動蒼銀迎擊，但和第一個敵人交手她就感覺到了異常，敵人的力量完全超乎了的她預期，將她整個人都彈飛了出去，後麵的敵人緊跟上來，揮刀朝著千山闕的頭部砍下，半空中一支羽矢呼嘯而來，正中其眉心遏製住了他的攻擊，千山闕反手揮錘，電弧將追擊的敵人全部擊飛。
“該死！”千山闕穩住身形，感覺自己的心髒在怦怦直跳，剛才那一瞬間她是真的感覺到了撲麵而來的死亡：“那個家夥死前做了什麽手腳，這些人全都陷入了狂化！”
她話音剛落，被擊飛的匪徒已經爬了起來，他們的身軀都已經嚴重受損，被雷電擊中的地方甚至已經碳化，但他們自己卻毫無知覺，又一次撲了過來，操縱者本人已死，他們隻會按照最後被下達的指令形式，就像電腦程序一樣不斷重複，直到自身被摧毀，或是達成指令——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殺掉齊方想三人。
千山闕拖動蒼銀，雷霆在空氣中摩擦發出爆鳴，她一頭衝進人群，基因鎖全開下千山闕獲得了螞蟻的能力，足以舉起超過自重數倍物體的力量，這樣的力量通過錘頭傳遞而下，被擊中的敵人被砸翻在地，骨骼碎裂聲讓人頭皮發麻。
“小鬼頭！幹掉他們！”齊夢瑩也扔出大量的爆炸傀儡，體型和速度是傀儡們的優勢，它們闖入人群中引發爆炸，爆炸讓地板塌陷，部分敵人跌落下去，敵人的數量得以減少。
齊方想在後方給予火力支援，他用上了各種各樣的箭矢，變換攻擊方式，剛射、曲射接爆炸箭矢，割裂敵人的陣型。
一輪下來，強化過後的敵人也扛不住他們的火力全開，被盡數擊倒，三人重新退回來，而敵人也入他們預期的那樣再次爬起來，他們的身體就像破損的麻袋，很多人甚至無法站立，而是像野獸那樣趴在地上，更有的人四肢受損嚴重，像是詭異的軟體動物那樣蜷在地上，看的人毛骨悚然，即便如此，這些已經不能被稱為人的家夥們再次發動了進攻。
三人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齊夢瑩被眼前噩夢般的景象嚇到臉色發白，齊方想和千山闕經曆過喪屍幻境，見過更加喪心病狂的場景，讓他們皺起眉頭的是敵人的難纏，真正可怕的敵人並不是那種能力上強大的人，因為即便是他們也會受傷，也會退卻，而這些家夥，他們無論被擊倒多少次都會再度爬起來，四分五裂都還能發動攻擊，除非被打爛碾碎成渣，否則僅存一隻手他們還是會繼續進攻，就像喪屍，甚至比喪屍還恐怖！
火焰並未因此而停止，它還在蔓延，從地板牆壁已經燒到了頂層甲板，空氣中全是木頭燒焦的味道，有煙霧開始彌漫，三人的動作必須要趕快了，否則他們就算沒有被燒死，都會死於濃煙窒息。
“我們先撤吧，”齊夢瑩聲音顫抖：“這些家夥根本殺不死，繼續糾纏下去我們都要被燒死了！”
“怎麽撤啊，樓梯在哪我們都不清楚，我們根本沒地方去。”齊方想道。
“那我們繼續進攻！”千山闕手持蒼銀：“操縱者死了，這些家夥沒有能量來源應該撐不了多久，我們再多消耗幾次他們就會垮掉！”
“真的能行嗎？”齊夢瑩表示懷疑。
“試試看吧，反正我是想不出辦法。”齊方想直接放棄思考。
“我支持大小姐的觀點。”大衛表示。
“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千山闕已經衝了出去，齊方想重新拉弓搭箭，齊夢瑩也扔下了一大堆的小鬼頭，三個人再度迎擊，同時期待著**縱者們失去能量而倒下。
然而現實再一次與設想背道而馳，第三輪攻擊結束時，三個人已經有些吃力了。
“這不科學啊！”齊方想射出一支爆裂矢，但這次爆炸甚至沒有擊倒敵人，隻是讓他們後退了一段距離，小鬼頭的爆炸也失去作用，千山闕的蒼銀甚至被格擋住，敵人並為像他們所想象的那樣弱下來，相反，他們正在變得越來越強，速度、力量和身體的強度全方位提升，第四輪下攻擊下來，已經變成了三個人在勉強招架，甚至後退了一段與敵人拉開距離，但幾乎無效！
千山闕揚起一道落雷，但被擊中的敵人隻是短暫的停頓，雷電甚至沒有對他們造成實質傷害，敵人再次圍攏過來，千山闕和齊方想不得不一左一右護住齊夢瑩。
“這些家夥怎麽和你說的不一樣啊！他們更加難纏了啊！”齊方想用枯葉弓擋住一個撲上來的敵人，用弓身卡住他的脖子，拉動弓弦利用無限劍製複製了一支箭矢，箭矢擊中了敵人的頭部，齊方想迅速與他拉開距離，但敵人立刻又追了上去，簡直像是野獸撲食。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他們的能量沒有減弱還增加了，這不科學！能量來源在哪裏啊？”千山闕也著急了，事情正在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再這樣下去他們三個人都要死在這裏。
“難道是我們的攻擊嗎？”齊夢瑩突然想到了什麽：“那我們不打他們是不是就沒事了？”
“不，不像！”大衛趴在齊方想的肩頭，在這個火焰燃燒的空間裏它幫不上什麽忙：“根據我的觀察，他們的力量隨著時間推移而增強的，和攻擊無關！”
“啊！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火都要燒過來了！”齊夢瑩捂住口鼻，在三人對麵有不少匪徒身上已經著了火，但他們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帶著身上的火焰撲向三人：“連吸進去的空氣都很燙！都是你的餿主意！什麽消耗能量之類的一點用都沒有！”
千山闕聽到她的話本來想要懟回去的，但突然愣了一下，火焰，燙，溫度……
她擦了一把額頭因為火焰的高溫而沁出的汗水，突然道：“我知道他們的能量來源了！”
“什麽？”齊家兄妹異口同聲。
“是火焰！或者說溫度！”千山闕看著眼前如同地獄闖入人間的惡鬼一般的敵人，他們身上的紅芒幾乎要蓋過火光，並且還有逐步增強的趨勢：“從剛才開始我就覺得不對！你有沒有發現這個房間裏麵被布置了大量的可燃物，從那些貨箱裏的草料和布匹，到整個木質船艙，它們的作用就是製造一個火場！”
“能說重點嗎？他們又要過來了！”齊夢瑩喊道。
“聽我說完！那個小個子從一開始就準備在這裏放火，我們陰差陽錯的綁了他一把，火焰的作用不隻是要堵住我們，還有就是增強他的精神控製能力！”千山闕吼回去：“高溫！他們的能量來自於高溫，溫度越高！這裏麵的他們就會越強！”
仿佛在印證她的話一般，那些被火焰灼燒的匪徒身上的紅芒遠遠比其他匪徒身上的紅芒要更亮，紅光的流動速度也更快！
齊方想用一記當頭落下的箭雨阻擋的敵人的腳步，抽出時間問：“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要降溫？”
千山闕點頭：“理論上是！”
“但怎麽降？我們現在又找不到淩霜，這裏也沒個噴淋裝置！”齊方想搖頭：“早知道我就買那把冰弓了！”
“我也正在想！”千山闕一邊說一邊繼續揮錘阻擋衝上來的敵人的進攻！
混戰之中，一個提著刀家夥朝齊夢瑩去了，齊方想衝到齊夢瑩前麵幫她阻擋敵人，但力度過大把她給撞倒在地上，齊夢瑩趴在甲板上沒站起來，，齊方想以為她是被自己撞傷了，趕緊回頭：“喂喂！你沒事吧？”
“等等老哥！”齊夢瑩做了個禁聲手勢，把臉貼在甲板上停頓了幾秒，接著一下子跳了起來：“我知道了……”
然而她這一下起來剛好撞上了準備拉她的齊方想的下巴，兩人都被撞倒在地上，齊方想捂著下巴眼冒金星，齊夢瑩也被撞得捂著頭眼淚汪汪！
“搞什麽啊你們！“千山闕不得不退回來幫他們：“沒被敵人打倒先被自己人撞倒了！”
齊方想捂著下巴站起來：“靠……夢瑩你真是……痛擊隊友啊！”
齊夢瑩也捂著頭爬起來：“我覺得我有一個辦法！”
千山闕齊方想包括大衛都愣了一下。
“不要想看白癡一樣看我啊！”齊夢瑩怒道：“要降溫的話，把火滅了就可以了對吧？”
“你這話等於沒說！”千山闕奮力揮錘，用交錯的電弧震開撲過來的敵人。
齊夢瑩已經丟下了一大堆小鬼頭，這些家夥落地之後飛速散開去，她朝齊方想喊道：“老哥，把你的爆裂箭扔到甲板上！越多越好！”
“你要幹什麽？”齊方想發愣，千山闕眼前一亮：“齊方想！按她說的做！”
“你們都在說相聲嗎？好歹給我解釋下吧！”齊方想一邊懵逼一邊把箭袋裏的爆裂箭一支一支扔在甲板上。
“來不急解釋了，我們往後退！”千山闕拉著齊方想後退，三個人撤到了離爆裂矢有一段距離，齊方想看著敵人踩著地上的箭矢撲過來說道：“你們是要搞爆炸陷阱嗎！那還不如用C4！”
“別廢話了！用一支爆裂矢射擊那一堆箭！”齊夢瑩道。
齊方想有一次放棄了思考，選擇按照她的話去做，無限劍製複製能量爆裂矢刮破灼熱的空氣，命中了那一堆箭矢的中央，同時千山闕在齊方想耳邊說：“記得小時候放鞭炮的連環爆炸嗎？”
爆裂矢在撞擊地板的瞬間發生爆炸，爆炸的衝擊引爆了其他的箭矢，同時齊夢瑩分散在四周的小鬼頭一起引爆！
爆炸就是藝術，出自偉大的藝術家迪達拉先生。
“轟轟轟轟！”火光和煙塵衝天而起，甲板整個崩裂，船身也因為爆炸而開裂，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之後是巨大的水聲，河水瞬間湧入四分五裂的甲板和船體，走廊中蔓延的大火被瞬間撲滅，水流向猛獸從走廊的一頭衝向另一頭，將路上的匪徒，齊方想三人全部吞沒！
從外部看，整艘船原本就不穩定的船體徹底崩裂坍塌，桅杆折斷，船身開裂解體，大塊的殘骸砸落進水裏，巨大的船身頃刻間分裂下沉，水麵上漂起無數的碎片，大部分船身都已經沉在水下，隻剩下一個受損最輕的船頭半浮在水麵上，產生的浪潮以此為中心向四周擴散，甚至波及到了另外兩艘船。
此刻，半沉的船頭內部。
千山闕浮出水麵，映入眼簾的是還完好的房間，她被湍急的水流帶著在破裂的船內橫衝直撞，好不容易到了開闊水域，水流有所減緩，她才能浮出水麵透氣。
眼前的房間以前應該是海圖室，房間裏滿是東倒西歪的書架，唯一的一張桌子也翻倒在地上——或者說牆上，整個房間因為船的原因傾斜——但總體沒有遭受重創，一盞亮著的油燈被破裂的書架殘骸勾住，掛在半空中照亮了整個房間，千山闕也是被亮光指引才來到這裏的。
她朝著房間僅存的甲板遊過去，一具屍體突然從水裏浮起來，嚇了她一跳，隨後她發現那是匪徒中的一個，更多的屍體從水下浮起來，這一次千山闕的猜想沒有出錯，溫度下降後小個子施加在匪徒們身上的咒術就失效了。
她剛剛爬上甲板，齊夢瑩就從水裏冒了出來，看到漂浮的屍體嚇得叫出聲來，千山闕伸手去拉她，齊夢瑩看到她愣了一下，隨後強裝鎮定：“切……先看到的居然是你，真是沒勁。”
對於她不冷不熱的態度，千山闕沒有懟回去，而是笑了起來：“這次你可是幫大忙了呢。”
兩人一直以來都是針尖對麥芒，突然被千山闕誇讚，齊夢瑩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恢複了，有些驕傲地握住千山闕的手讓她把自己拉上來：“哼，本小姐的聰明才智在關鍵時候是最管用的，感謝我吧。”
“你是怎麽想到用河水來滅火的？”千山闕攏了攏濕漉漉的頭發，轉頭問。
齊夢瑩正在不爽地拉扯身上打濕的衣物，聞言頗為驕傲地說：“被老哥撞到之後我聽到甲板下麵有河水的聲音，這艘船之前應該已經進水了，隻要把水引進來就行了啊。”
“所以你才炸掉甲板，把河水引進來。”千山闕環顧四周，齊夢瑩也跟著環顧四周，尷尬地吐吐舌頭：“我也沒想到動靜這麽大。”
兩人聊天時，又有人從水裏浮起來，千山闕看到是齊方想，剛要伸手去拉，齊方想卻率先抓住了她的手，如此突然讓千山闕被水泡得發白的臉一下就紅了，她剛要說話，卻意識到了不對勁，齊方想旁邊的水裏有猩紅的血湧上來。
“齊方想你怎麽了？”她連忙把齊方想拉上來，齊夢瑩聞言也趕了過來，齊方想整個人處在半昏迷的狀態，腹部的衣物染紅了一大片，當千山闕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飛速解下他的上衣，齊方想的腹部有一道猙獰的傷口，傷口很深，幾乎洞穿他的腹部！從痕跡來看應該是被利器割開的！
見到齊方想受傷兩個女孩都有些驚慌，齊夢瑩已經翻出了急救包，從中取出大號急救噴霧和繃帶，千山闕拿過噴霧迅速給齊方想止血，她的手抖個不停，用掉近半罐噴霧後齊方想的傷口才勉強止血。
治療過程中千山闕注意到齊方想脖子上的尖晶項鏈發出黯淡的光，顯然它的充能護盾幫齊方想擋住了大部分的攻擊，不然齊方想的腹部已經被剖開了。
現在來不及深究了，急救噴霧隻能暫時隻血，齊方想眼看著要撐不住了，不快點用有機繃帶包紮的話就會死！
千山闕正在給齊方想包紮，齊方想突然醒了過來，像是回光返照，他也不顧腹部的傷口，一把抓住了千山闕的手，從喉嚨裏擠出幾個音節：“快……快走……”
“什麽？”兩個女孩都愣了一下，齊方想已經重新倒了下去，與此同時又有人從水裏冒了出來，最先映入眼簾的黑色的獵鹿帽，水從帽簷往下滴落，露出下方的麵孔，帶著瘋狂的眼睛，打濕的深色毛巾和立起的衣領遮住了大半張臉，黑色的大衣，手中的利刃，以及像破塑料布揉搓一樣的幹澀聲音：“被砍了一刀還真麽能跑嗎？真是活潑的獵物。”
他這麽說著，一步一步走上甲板，水從大衣的衣擺滴落，隨著他的走動，另一個身影從他背後緩緩浮現，她有著慈祥的麵孔，雙目緊閉，卻長著鋒利如刀刃的肢體，它們像翅膀那樣在男人的背後逐一展開，仿佛降臨的墮天使。
兩個女孩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開膛手……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