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命格太硬 老天不收
當年派去的那個殺手再也沒有任何消息,猶如人間蒸發了般,雲姝心底一直不安,就怕出什麽事,可能出什麽事呢?
紀雲涯隻是個五歲的孩子,她即使聰明,可在麵對強大的對手時也隻能束手就擒,她實在想不出這其中究竟出了什麽事?
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如今,紀雲涯果真回來了。
隱匿了十年,她這次是有備而來。
好、真好啊,真不愧是她雲姝的孫女,這份忍耐她不得不服。
縱想今日她的高調出場,說的一個字每一句話,細細推敲來都有跡可循,第一宣告了她的回歸,第二在所有賓客麵前暗諷了她們一把,第三用紀瀾衣引出紀淮西,在牽出遺囑,遺囑……
想到這裏,雲姝蹙了蹙眉,紀淮西果真留有遺囑嗎?為什麽她和深兒從未聽說過?
薑錦弦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雲姝猛然回過神來。
這時司機把車開了過來,幾人一起朝車子走去,前後上了車子,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和雲涯說話。
直到車子走遠,雲涯孤身一人站在酒店門口,雪白的身影在黑夜裏莫名多了幾分寥落。
沒想到連掩飾都不掩飾了。
這時一輛紅色的BMX1停在她身邊,白苒看了過來:“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雲涯笑了笑,走過去拉開後座車門坐了進去。
裏邊還坐著一個穿著粉色蓬蓬裙的少女,雲涯目光首先落在她發上的蝴蝶發卡上,輕輕眯了眯眼睛。
白緗緗看著雲涯的目光隱隱透著一種敵意,這個女孩太優秀了,在她的身邊,再優秀的人也會被襯成綠葉。
雲涯對她善意的笑了笑,白緗緗也不好讓氣氛太僵,便敷衍的扯了扯嘴角。
車子行駛在車流中,兩側霓虹閃爍,白緗緗看了坐在身邊的女孩一眼,那白淨的麵容在飛速變幻的燈影中顯得莫名的有些迷離。
想了想,她開口打破了沉默:“你……和晏家走的很近嗎?”
她看到晏夫人很關心她,心底不由得很難受,那可是男神的親媽啊……
雲涯笑了笑,又是一個晏頌的小粉絲。
“嗯。”她輕輕應道,其他的便不再多說。
就是這一個字,給了人無限想象的空間,她和晏家關係到底有多好?晏夫人究竟有多喜歡她,還有男神喜不喜歡她……
白緗緗還想再問什麽,白苒開口道:“緗緗,到家了。”
白緗緗止住了話頭,和雲涯擺了擺手,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白苒扭頭對雲涯道:“你先在車裏坐一會兒,我進去接一下熙兒。”
雲涯沒等多久,白苒抱著一個小男孩走了過來,小男孩趴在白苒肩頭,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雲涯打開車門,白苒彎腰把小男孩抱進來,平放在後座上。
雲涯拍了拍自己的腿:“讓他枕著吧,這樣也能睡的舒服點。”
白苒看了她一眼,便依言把小男孩的腦袋放在雲涯的大腿上。
雲涯垂眸看了眼小男孩,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真是好相貌。
她記得白苒的孩子今年應該有九歲了,而這個孩子看起來隻有五六歲大小,臉色也有些蒼白,一看就是體弱。
雲涯輕輕摸了摸孩子的臉頰,許是她的手指有些涼,睡夢中的小男孩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雲涯笑了笑:“他叫什麽名字?”
白苒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模糊的聲音傳來:“白熙。”
雲涯挑了挑眉,竟然跟了母姓。
“這些年撫育他,很辛苦吧。”
白苒聲音帶著些鼻音:“還好,總歸也熬過來了。”一個熬字道盡多少艱辛。
雲涯看著她的側影,忍不住說道:“你是個好母親,一切都會苦盡甘來的。”
白苒是個有缺點的女人,可無論生活有多艱難,她也從未想過放棄過自己的孩子,從這點來說,她的形象在雲涯眼中,就是高大的。
白苒想起雲涯的身世,她應該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自從有了熙兒之後,她也懂了當初的雲涯究竟有多步履維艱。
親生母親拋棄她們兄妹倆遠走高飛,親生父親和祖母一心想要她死,唯一的依靠也是個殘廢癡傻,這麽多年,她不知道雲涯一個人是怎麽熬過來的,她隻是有點心疼這個女孩。
“是啊,一切都會苦盡甘來的。”白苒歎道。
“回去之後,你準備怎麽辦?”白苒不得不考慮這個現實問題,雲涯一個人勢單力孤,怎麽鬥得過雲深幾人。
雲涯笑了笑:“船到橋頭自然直,更何況,還有你這個盟友呢。”
白苒愣了愣,遂即抿了抿唇,眼底劃過一抹笑意。
雲涯又讓白苒繞到她住的地方,上樓取了行禮下來,當時紀蝶問她要幹什麽去,她實話實說,反正明天報紙上就會登出來,沒有隱瞞的必要。
紀蝶一下子攔在她麵前,不可置信:“那就是個龍潭虎穴,涯涯你為什麽還要去?”
“那才是我的家,我為什麽不能去?”雲涯挑眉輕笑,一襲白裙溫柔脫俗。
“即使是龍潭虎穴,我也闖定了,等了十年盼了十年,我等的就是這一天,蝶姨,你如果真的為我著想,就請支持我的任何決定。”
紀蝶看著麵前笑容自信的少女,緩緩退了開去。
“小小姐,你走吧。”
雲涯看向她:“蝶姨……。”
紀蝶垂頭抹了把眼淚,“我知道小小姐從小就聰明,可那兩人都是狠角色,我就是怕你吃虧,但這顯然是你經過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我無權幹涉,但你要知道,這裏永遠都是你的家,蝶姨永遠都會在背後默默支持你。”
雲涯走過去輕輕抱了抱她。
“我還有渺渺,永遠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蝶姨,要不了多久了……。”
蝶姨親眼看著雲涯拉著行李箱走了,一直目送她進電梯,然後跑到窗前,看雲涯從小區裏穿行而過,上了路邊的一輛轎車……
她捂住嘴,一下子蹲在地上。
“老先生,希望您在天之靈能保佑小小姐平安……就是讓我紀蝶折壽十年我也願意。”
——
車子緩緩開進紀家莊園,十年了,這裏和離開時沒有什麽兩樣,依舊風景秀麗,幽雅如畫。
雲家的仆從看著白苒從車裏抱下白熙,眼底劃過一抹鄙夷。
隨後,便看到一個穿著白裙的少女從車裏走了下來,長裙飄渺,立在夜風裏,深深驚豔著所有人的眼睛。
雲涯打開後備箱,提出行禮拉著走向客廳。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客廳。
此時的客廳,雲姝和薑錦弦並排坐著,對麵坐著薑錦弦和雲深,四人麵色都有些不好看,尤其是雲姝,臉色簡直要陰沉的滴出水來。
隨著“嗒嗒嗒”的腳步聲,四人心頭俱是一凜,同時轉頭看去,少女拉著行李箱一步步走了進來。
目光在四人臉上掃了一圈,笑著打招呼:“見到我是不是很驚喜?不……應該是驚嚇才對。”
她微微彎起唇角,看起來是那般純善可愛,落在幾人眼中,卻如惡鬼般滲人。
薑錦瑟“噌”的一下子站起來,一個箭步衝過去就準備一巴掌扇雲涯臉上,雲姝和雲深一句話都沒說,明顯默認。
雲涯輕笑了一聲,就在薑錦瑟一巴掌扇過來的同時,被雲涯輕飄飄握住了手腕。
雲涯目光玩味的落在她臉上:“薑阿姨,小三兒當了這麽多年,還是沒點兒長進,馬前卒就是炮灰命,跑的越快送命的速度就越快。”
少女眼睛黑漆漆的,猶如一汪古井深潭,一眼望不到盡頭,令薑錦瑟心神猛然顫抖了一下。
隨後她咬牙暗恨,“紀雲涯,你得意什麽?不過就是個賤種,你今天敢踏進來,就別想活著出去。”
雲涯挑了挑眉:“如果我是賤種的話,那你把爸爸置於何位?還是說在你心裏,爸爸竟然是這種形象?”
薑錦瑟怒聲道:“你別偷換概念。”
她想抽回手,卻發現手腕一陣酥麻,竟然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不由得一陣心驚。
“天氣越來越熱,人心也越來越浮躁,暴躁易怒女人容易衰老,尤其是薑阿姨這種中年婦女,一不小心,就步入老年了……。”
中年婦女……赤裸裸的諷刺令薑錦瑟臉色陣青陣白,目光恨不得吃了雲涯。
雲涯輕輕一笑,驀然鬆了手,薑錦瑟沒防對方忽然鬆手,一時沒站穩就往後跌去。
狠狠的摔在地上。
“哎呦”慘叫出聲,屁股摔的疼,手腕被捏過的地方也隱隱刺痛。
雲姝目光望了過來,眼神猶如千年寒冰,無比冷酷。
“紀雲涯,你沒死。”
很平靜的問話,就跟“你今天吃飯了嗎”這種毫無營養的問話一般。
雲涯漫不經心的捋了捋滑落到鬢邊的一縷發絲,隨意的一個站姿就透著一種沁人心脾的高貴優雅:“命太硬,老天不肯收。”
隨後走進來的白苒誰也沒看,抱著兒子就準備往樓上走,薑錦瑟爬起來冷聲道:“你給我站住。”
白苒根本不鳥她,抱著兒子就大步往樓上去。
薑錦瑟氣的跺腳,一個兩個的都反了天了。
薑錦弦輕輕拍了拍雲姝的手背,“媽,小心身子。”
看向雲涯的目光夾雜著一絲指責:“雲涯,你看你剛回來就把媽氣的,讓我說你什麽好?”
雲涯聳了聳肩:“我有說什麽嗎?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怪得了誰?”
雲深豁然起身,大步朝雲涯走來,高大的身材頗有壓迫,雲涯靜靜與他對望,她看到對方舉起了大手,要重複薑錦瑟剛才沒落下的一巴掌。
她靜靜站在那裏,沒有絲毫慌張,反而非常有趣的挑了挑眉:“爸爸,這一巴掌你可要想清楚了,明天我出門,臉上頂著個巴掌印,滿城的頭條可以預定了。”
雲深手掌忽然在距離雲涯臉頰一公分的距離停下了,一雙黑沉的眼睛定定的望著雲涯,雲涯抬眸與他對視,沒有絲毫慌張怯懦。
雲深忽然笑了,隻是那笑容透著無限冷意:“紀雲涯,你給我等著。”話落轉身朝樓上走去。
薑錦瑟狠狠剜了雲涯一眼,扭頭就朝雲深追去。
阿歡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縮著腦袋盡量減少存在感,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位漂亮的不像話的少女就是傳聞被送往國外療養的大小姐,看家裏的氣氛,她的歸來將會掀起腥風血雨……
就在這時雲涯忽然看向阿歡:“可以幫我收拾一間房出來嗎?”
突然被翻牌的阿歡下意識瑟縮了一下,抬眸看了眼雲姝,這個家裏真正做主的是夫人,夫人沒同意,她是不敢擅自做主的。
雲姝目光冷冷的剮了她一眼,對阿歡輕輕點了點頭。
阿歡立刻如蒙大赦的離開,邊走還邊擦了擦額頭,太嚇人了,再來幾次她的小心髒鐵定受不了。
薑錦弦笑著站起來,一雙如月牙兒般的眼睛溫和的看向雲涯:“雲涯,有什麽需要的就跟我和媽媽說,不要委屈了自己。”
雲涯眯了眯眼,忽而笑道:“阿弦姑姑,雖然我叫你一聲姑姑,可你真把這裏當自己家了,不要忘了你姓薑,這裏是我家,在自己家裏為什麽要跟你一個外人說呢?”
薑錦弦臉色僵了僵,咬了咬唇,有些落寞的垂下頭去:“對不起,雲涯,是我說錯話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這副委屈的樣子是裝給誰看呢?現在給她來這一套已經沒用了,沒看已經撕破臉了?嗬,對付你這種白蓮花就來最直接的,這隻是開胃菜……
沒再看兩人,雲涯拉著行禮直接去了二樓,行禮裏沒多少東西,所以她提著一點都不費勁。
看著雲涯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薑錦弦吸了吸鼻子:“媽媽,都是我不好,惹雲涯生氣了……。”
雲姝拍了拍她的手,眼底劃過一抹陰冷:“你沒錯,別哭了,媽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可是雲涯她……。”她伸手似是不經意摸上手臂,有些害怕的瑟縮了一下。
她是提醒雲姝,十年前她差點被紀雲涯給殺了。
雲姝不由得心疼的抱了抱她,咬牙切齒的說道:“放心吧,她得意不了多久。”
薑錦弦靠在雲姝懷裏,眼底劃過一抹笑意。
紀雲涯,你如果乖乖待在外邊,我們就權當你死了,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偏偏要回來找死,這就怪不得我們了……
阿歡謹記自己還要靠雲姝吃飯,所以給收拾的就是平時堆積雜物的房間,看著是挺幹淨,可太亂了,到處堆著雜物,根本就不能住人。
“雲涯小姐……,您回來的比較突然,所以沒有提前準備,您先湊合著住一晚,明天給您換一個幹淨點的房間,您看如何?”
雲涯站在門口,根本就沒踏進去。
阿歡瞟了眼女孩,側臉在燈光下瑩白如玉,美麗的讓人屏息……阿歡腦袋裏忽然閃過一個詞——傾國傾城。
古人言的絕世美女大抵就是這樣了吧,不止如此,她的氣質也格外出眾,一舉一動都帶著一種沁人心脾的優雅,讓人看著就覺賞心悅目。
如果阿弦小姐就如清水,綠波依依,柔軟清澈,那麽雲涯小姐就如皎月,高高在上,孤秀溶溶。
月光倒映在清澈的水中,卻是那鏡花水月,一觸即碎。
水已隨波流逝,月亮還是那個永恒的月亮。
就在阿歡心底胡思亂想著的時候,雲涯笑了笑:“這是給乞丐住的嗎?”
阿歡愣了愣,遂即趕緊回道:“雲涯小姐……主要是家裏現在沒有空餘的房子,您就將就一晚吧……。”
少女柳眉輕挑,眼波流轉間,端的是盈盈風流,脈脈秋波,讓阿歡一下子就看呆了眼。
“將就?在我的世界裏永遠沒有將就這個詞。”話落轉身就走。
阿歡小跑跟上:“雲涯小姐,您要幹什麽去?”
雲涯走到二樓盡頭的房門前站定,這裏是之前她和渺渺的房間。
“開門。”
“這……這是阿弦小姐的房間……。”阿歡小聲道。
雲涯冷淡的聲音不容置疑:“我說開門。”
阿歡犯難起來,阿弦小姐可是很受夫人寵愛的,她不敢得罪,可是雲涯小姐看起來也不是好惹的,她隻是一個丫鬟啊……
這時雲深打開門走出來,冷冷的看向雲涯:“你在幹什麽?”
雲涯指了指房間,勾唇笑道:“爸爸,我回自己的房間也有錯嗎?”
雲深眉頭擰了擰:“現在已經是錦弦的房間了,你別在這兒不依不饒,否則我現在就能把你趕出去。”
雲涯一下子就笑了:“爸爸,你知道你踩著的這片地是屬於誰的嗎?說出這種話你就不臉紅嗎?”隻差說你憑什麽趕我走,要走也是你們走。
雲深眯了眯眼,目光深深的盯著雲涯。
這棟別墅的房產證和土地證他根本找不到,也不知道紀淮西放到哪裏去了,但即使如此,這麽多年他也住的心安理得,但被紀雲涯這樣一挑破,他頓時懷疑起來,再聯想起宴會上紀雲涯提過的遺囑,她現在能如此囂張,是不是紀淮西真留下什麽遺囑了?
而遺囑上寫的什麽,根本不用想。
一顆心瞬間下沉,雲深再次看了眼雲涯,轉身回了房間。
雲涯勾唇輕笑,上鉤了……
一看連先生都不說什麽了,阿歡倒是有些佩服雲涯小姐,這時薑錦弦從樓下走上來,看兩人聚集在她房間門口,不由得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阿歡偷瞟了眼雲涯,支支吾吾的想說話,卻被雲涯截斷了話頭。
“阿弦姑姑,我的房間住的還舒服吧。”
薑錦弦瞬間明白她什麽意思,袖下的手不由得握緊,笑道:“原來這之前是你的房間,既然你回來了,我也該退位讓賢。”
她扭頭看向阿歡:“阿歡,把門打開。”
雲涯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我隻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所以用不著道謝,阿弦姑姑,你說是吧。”
那笑容讓薑錦弦心裏有些發毛,不由的點點頭。
現在和紀雲涯起爭端沒有好處,不如一切順著她,在雲姝和雲深眼裏還能搏個大度的名聲。
紀雲涯,這是你自己作死。
雲涯要知道她心底想什麽,絕對要噴笑,究竟是誰在作死?我們走著瞧。
阿歡打開房間門。
所有她和渺渺存在的痕跡被完全抹去,完全就是一間公主風的閨房,一腳踏進去,仿佛踏進了童話世界。
淺紫色的壁紙充滿夢幻,一張又大又華麗的公主床,紫色的床帳從四角垂泄而下,落地窗外柔風陣陣,將紗帳吹的微微飄揚……
雲姝是真把她當公主養了啊,嗬……
雲涯走到沙發上坐下,指著紗帳:“給我拆了。”
阿歡愣了愣,“雲涯小姐……。”
雲涯淡淡挑眉,頗有種不怒自威的嚴肅,阿歡慢慢垂下頭,默默走過去拆了紗帳。
雲涯又指揮她把窗簾拆了,把所有一切屬於薑錦弦的東西都打包扔出去,最後走到衣帽間,看著裏邊琳琅滿目的衣服鞋子首飾包包,嘲諷的勾了勾唇。
“限你十五分鍾內把裏邊所有的東西都給我扔出這個房間。”話落不再管阿歡幾乎要崩潰的臉色,走到沙發上坐下來,掏出手機低頭玩起來。
阿歡滿頭大汗的跑來跑去,卻一點都不敢耽擱。
薑錦弦看著她的東西被一點點的挪出來,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這時薑錦瑟聽到動靜從雲深的房間裏走出來,她身上披著一件雲深的大衣,裏邊是低胸真絲睡衣,許是剛洗過澡,頭發還在滴水,燈光下猶如勾魂的妖精,妖嬈嫵媚,性感惑人。
薑錦弦瞳孔驟然緊縮了一下,遂即輕輕漾開來。
薑錦瑟一看這情況,忍不住罵道:“這死丫頭,簡直欺人太甚,看我怎麽收拾她。”話落就要往房間裏衝去。
薑錦弦拉住了她:“姐,算了,雲涯回來一次也不容易,她高興就好。”
薑錦瑟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啊你,性子怎麽還是這麽軟,被人欺到頭上來了都不吭一聲,讓我說你什麽好?”
薑錦弦認得這件外套,正是昨夜雲深披在她身上的那件,隻是隔了一天,它就出現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呼吸有些微窒,她慌忙垂頭掩飾自己那一瞬間的蒼白。
“姐,這裏畢竟還是雲涯的家,而我才是一個外人。”
薑錦瑟冷笑了聲:“她姓紀,而這裏是雲家,哪兒門子她的家?”
薑錦弦低低道:“可是我也不姓雲啊……。”
薑錦瑟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她:“你再這樣說讓雲姨怎麽想?她那麽疼你,會多失望多傷心?好了,這種話以後別再說了,要記著你才是雲家的大小姐。”
眼角不屑的瞥了眼房間方向:“她紀雲涯算哪根蔥?”
雲涯勾了勾唇,她算哪根蔥?
她會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們,她到底算哪根蔥。
雲姝聽到動靜上樓看了一眼,見雲涯將薑錦弦的房間給弄的亂七八糟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卻什麽都沒說,拉著薑錦弦的手讓她跟自己睡。
薑錦瑟溫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臨進門前,她扭頭看了一眼。
薑錦瑟站在雲深房門前,伸手挑落了衣服,傲然的挺了挺胸,然後露出最性感的微笑,伸手推開了門。
薑錦弦黯然的垂下眸光,指甲刺進掌心裏去,卻感覺不到疼。
——
二十分鍾,風卷殘雲般,阿歡把房間收拾的終於看起來正常了些,最起碼是雲涯自己認為的。
這間房是整棟別墅采光房型最好的一間,是外公特意留給她和渺渺的,站在陽台的落地窗前,能俯瞰整個後山的風景。
雲涯指了指床單被罩,對滿頭大汗的阿歡輕啟薄唇:“把這些全給我換了。”
薑錦弦睡過的,她嫌惡心。
阿歡楞了一下,遂即不敢耽擱,趕緊去弄。
很快阿歡把床重新鋪好,嶄新的白色床單被罩,如同雪花般幹淨雪白。
“辛苦你了。”雲涯輕輕微笑。
阿歡趕緊擺著手:“不辛苦不辛苦,那雲涯小姐您晚安,有什麽事就叫我。”話落趕緊走了出去,離開的時候小心翼翼的關上了門。
屋裏徹底安靜下來。
雲涯放下手機,站起來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明天要把壁紙都揭了,把床和家具都換了,衣帽間裏也要新增一些衣服……
這樣想著,雲涯打開自己帶來的行李箱,裏邊隻裝了幾件衣服和一些簡單的洗漱用品,她拿著毛巾睡衣和洗漱用品進了衛生間。
很快,裏邊傳來淋浴的灑水聲。
門悄悄打開一條縫,阿歡探頭看了眼衛生間方向,然後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在雲涯的包裏翻找起來,找到錢包揣懷裏就準備離去,看到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想了想攥進了手裏。
反正這是夫人要自己做的,她又不是賊。
雲涯擦著頭發從衛生間裏出來,看到被動過的包和茶幾上消失的手機,紅唇微勾。
有些人啊,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慢悠悠的把衣服都掛進衣櫃裏,給臉上擦了乳霜,用木梳把淩亂的濕發梳的柔順,看著鏡子裏清麗的麵容,微微挑了挑眉。
秋波流轉,顧盼生輝。
起身,朝門外走去。
書房——
雲姝翻著白色女士錢包,裏邊放了一百多塊的零錢,幾張銀行卡,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那幾張銀行卡也都不是國內的卡,尤其是那張黑色的。
雲姝皺了皺眉:“這是不是金牡丹卡?”
雲深看了一眼,瞳孔驟然緊縮了下,伸手接過,手指在右下角摩挲了下,沉聲道:“沒錯,就是。”
雲姝訝然道:“這丫頭怎麽會有?”
金牡丹卡本身的價值就跟高,因為它代表了某種權勢和財富的象征,更因為是為了紀念華國而生,意義重大,在國內是最具收藏價值的藏品,但因為太難得了,聽說國內目前還沒有流通。
雲姝沒想到竟然會在紀雲涯的錢包裏,還被她當成普通銀行卡使用,這丫頭這些年到底在幹什麽?
雲姝覺得她不能小看了紀雲涯,漏網之魚是最可怕的,更何況給了她十年成長的機會,如今是她主動回來的,明顯是有備而來,一瞬間她的心就沉了沉。
雲深點開手機,沒有解鎖密碼,手指一滑就打開了屏幕,是時下最流行的iphoneplus7,壁紙是她和一個少年的合影,兩人坐在秋千上,雲涯腦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背後是刺眼的陽光,兩人笑的卻比陽光更加燦爛。
那少年,五官精致,眉眼清澈,和雲涯像了七八分……
雲深手指驟然收緊。
雲姝瞟了一眼,不由得勾唇冷笑:“果然,我們當初輕敵了,雲渺果然是被她帶走了,隻是……。”
她微微眯起眼睛:“當時不過是五歲的小丫頭,哪裏有那麽神通廣大的本事,能悄無聲息的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帶走雲渺,還能解決了咱們派去的殺手。”她怎麽想也想不通。
忽然,她抬眸看向雲深,雲深也剛好望過來。
兩人心照不宣。
“嗬,如果沒人在背後幫她,她怎麽可能逃得過殺手的追殺,而這個人……。”
雲深薄唇冷冷的吐出兩個字:“秦篆。”
雲姝對這個人可是熟悉的很,不由得冷笑:“原來是和他勾搭到一起去了,她媽的老情人,母女倆伺候一個老男人,這秦篆豔福可不淺……。”雲姝嘴角勾著怨毒的笑意。
雲深下意識蹙了蹙眉,想說什麽又忍住了。
雲姝看了他一眼,“當初那個秦篆被趕出紀家是你做的手腳吧。”
雲深抿了抿唇,沉默。
雲姝笑道:“做的好,紀瀾衣那水性楊花的女人,從那之後她再不敢對你頤指氣使,就得用這種法子對付她。”
雲深低頭看手機,通訊錄裏很幹淨,短信欄也幹淨,明顯都是經過清理的,這時,手機屏幕忽然黑了,彈出來一顆骷髏頭,伴隨著嘿嘿的奸笑聲,簡直要把人嚇得心髒驟停。
“偷窺別人手機好玩嗎?”那骷髏頭的嘴一張一合,陰險的男聲從裏邊發出來,嚇得雲深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然後屏幕上忽然有血流下來,幾乎把屏幕都覆蓋了,看起來太TM嚇人了。
“偷——窺——死——全——家。”
“哦哈哈哈哈……。”
那聲音尖戾又陰險,仿佛惡鬼的嘶鳴,令人聽著就頭皮發麻,雙膝發軟。
雲姝嚇得拍了拍胸口,厭惡的蹙眉:“這什麽玩意兒?太惡心人了。”
雲深看著屏幕,那骷髏頭一雙黑洞洞的眼窩靜靜的看著他,仿佛一輪漩渦,輕易就把人吸入進去。
雲深薄唇微勾:“這種小把戲,就別在我麵前演了,搬弄弄斧。”
骷髏頭忽然消失,緊接著屏幕上出現少兒不宜的勁爆畫麵,伴隨著“恩恩啊啊哦哦”混合交響令人羞恥的聲音,雲深臉色驀地黑沉下來。
雲姝臉色僵了僵,畢竟是在自己兒子麵前,她也覺得很尷尬,扭過了頭去,心底卻暗自罵娘。
雲深眉頭緊鎖,那聲音如魔音穿耳,他自己倒沒什麽,關鍵他媽還在這裏,真是——太尷尬了。
但是根本關不掉,手機失去了控製,他正準備將手機摔到地上,這時,門被人從外邊敲響。
兩人同時愣了愣,雲姝幹咳了聲,揚聲道:“誰?”
沒有人應聲,敲門聲依舊響起。
雲姝和雲深對視一眼,隨後目光同時落在雲深拿著的手機上,那羞恥的聲音還在繼續,甚至有越來越激烈的趨勢,莫名的讓人臉頰發紅。
雲姝起身走過去打開門,門口站著的少女眉眼盈盈,溫柔含笑。
就在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手機裏的聲音和畫麵同時消失,手機恢複正常。
“你來幹什麽?”雲姝冷聲問道。
雲涯直接越過她走了進來。
書房是原來外公的書房,就是在這裏外公知道了事情真相,活活氣死了。
雲深,你每天坐在這裏,都不會心虛不會愧疚嗎?
“我的錢包和手機為什麽會在你們這裏?”雲涯目光掠過雲深手裏的手機,然後落在被隨意扔在桌子上的白色錢包,銀行卡都被掏了出來,淩亂的扔在桌子上。
雲姝冷笑了聲:“紀雲涯,你不是明知故問。”
雲涯卻是蹙了蹙眉:“我相信爸爸和奶奶的人品,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一定是那等子心思齷齪的人,這樣的人怎麽能留在家裏,今天這件事要是被外人知道,會怎麽想我們雲家?”
雲姝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由得蹙眉問道:“你要幹什麽?”
雲涯挑了挑眉:“當然是徹查了,奶奶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話落走過去拿起自己的錢包,把卡一張張的裝進去,然後對雲深伸出手。
雲深深深的凝視了她一眼,把手機還給了她。
雲涯路過雲姝的時候,停下來笑道:“奶奶要不要來看看,畢竟家裏是您做主,您在,也比較有威嚴一些,我年輕不懂事,還得指望奶奶多多指點。”
雲姝咬牙,眯眼盯著她:“紀雲涯,你最好給我安份點,否則……。”
雲涯搖頭歎息,“奶奶啊,你可不能姑息養奸,否則時間長了傳出去,我們雲家被傳成沒教養的人家,於你們的名聲上都不好聽。”
話落也不再看雲姝鐵青的臉色,笑著走了出去。
阿歡正準備脫衣服睡覺,這時房間門被敲響,走過去打開門一看,原來是雲涯小姐。
她立刻換上一副惶恐的神色,正想說什麽,雲涯淡淡道:“把所有下人叫到客廳集合,給你們三分鍾的時間。”
話落漠然的轉身離去,那纖瘦的背影落在阿歡眼中,莫名多了幾分鐵血風姿。
雲涯小姐這是要幹什麽?
阿歡不敢耽擱,立刻去照做。
三分鍾後,客廳。
雲涯坐在沙發上,雲姝和雲深坐在右手邊的沙發上,客廳的空地上,垂首站著八個下人,這些人有的負責灑掃,有的負責廚房,有的負責花園,總之是雲家現如今所有的下人,都是幹了些年月的老人,其中有一個廚房幫工的小姑娘是最近新來的,沒見過紀雲涯,不由得偷偷多看了幾眼,對方眼風恰好掃過來,那一瞬間她嚇得心都差點從嗓子眼裏跳出來,趕緊垂下腦袋站好。
原來這位就是從小被送往國外療養的雲涯小姐,長的好美,比阿弦小姐不知道美了多少倍……
雲涯把錢包和手機扔到沙發上,輕笑道:“半個小時內,誰進過我的房間,主動站出來吧。”
那聲音綿綿軟軟的,仿佛沒有一點力氣的樣子,然而聽在耳朵裏,卻令人陡然間脊背發寒,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涼意襲攏而來。
阿歡本來還有些疑惑,可看到雲涯拿出來的手機和錢包,她就暗道不妙,此刻再聽雲涯的話,一顆心沉到了穀底,她下意識去看雲姝,雲姝垂著腦袋,看不清神色。
這些人都是在雲家幹了很多年的,也認得雲涯小姐,當年還是個丁點大的孩子,現在已經出落為亭亭玉立的少女,雖然是先生的親生女兒,雲家大小姐,可所有人都知道,先生和夫人並不喜歡她,因此這些人根本不把這位大小姐放在眼裏。
雲涯看著這些人亦或麵露不屑,亦或事不關己,亦或惶恐謹慎,不由得笑意加深了些。
“就在我洗澡的時候,有人潛入我的房間,偷走了我的錢包和手機,然後嫁禍給奶奶和爸爸,其心可誅,此人不僅手腳不幹淨,還心存了挑撥離間之心,妄圖離間我和親人的感情,這樣的人怎麽能留在家裏繼續做事?是誰,最好主動站出來,如果被我揪出來了,等待的是什麽下場,自己掂量一下。”
這冠冕堂皇的說辭,也就糊弄糊弄不知情的人,雲姝聽著,鼻子都要氣歪了,這丫頭牙尖嘴利的,說的一板一眼還真是那麽一回事兒,可她聽來每一個字都是對她深深的諷刺。
雲涯語氣不輕不重,帶著一絲少女的清甜,可落在眾人耳中,卻仿佛一座大鍾壓在心頭,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
阿歡心抖了抖,悄悄往後退了些。
雲涯一眼就瞄了過去,“阿歡,你怎麽了?”
被點名的阿歡猛然顫抖了一下,趕忙垂下腦袋:“沒……沒什麽。”
雲涯笑了笑:“阿歡,隻有你進過我房間。”那清麗的麵容瞬時疾言厲色起來:“說,是不是你偷的?”
阿歡“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大小姐,不是我。”
雲涯勾了勾唇,那清麗的眉目在燈光下顯得越加脫俗,微眯的眼睛乍然閃過一絲寒光。
“不是你?除了你還有誰進過我的房間,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是誰指使你的,離間我們之間的感情對你到底有什麽好處?”雲涯一連串話問出來,阿歡立刻就懵了。
她求救般去看雲姝,雲姝陰冷的眼神狠狠剮了眼雲涯:“阿歡跟了我很多年了,手腳幹淨又麻利,我相信她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雲涯蹙了蹙眉,一臉我為你好的表情:“奶奶,我知道你舍不得阿歡,可您絕不能姑息養奸,否則饒她一次還會有下一次,對待這種人必須嚴懲。”
雲姝壓下胸口的怒氣,聲音陰冷入骨:“紀雲涯,你別太過分。”
雲涯勾唇輕笑,美目流轉,溫婉動人。
“奶奶,過分的應該是阿歡,這樣的人竟然還能得奶奶的信任,你讓其他下人怎麽想,為了公平起見,阿歡是不能再留在家裏了。”
阿歡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向紀雲涯,那少女坐姿優美,麵龐溫軟含笑,端的是正宗的名媛風範,她心底忽而升起一股不甘,大聲道:“雲涯小姐,我是夫人的人,你有什麽資格處置我?”
隻見那少女美麗的眼睛微微眯起,輕輕柔柔的問道:“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想從她這裏得到什麽,就必須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雲姝雲深,今天我就告訴你們一個道理。
我紀雲涯的東西,如果我不想給,你們就是死,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