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費盡心機 救死扶傷
晚上,薑錦瑟是一個人回來的,雲深說是有應酬,晚上應該不回來了。
薑錦瑟心事重重的走進客廳。
那秘書是個心眼子多的,在外邊應酬,萬一雲深喝醉酒了……發生什麽還不是水到渠成,這年代,秘書等同於二奶。
她曾經去公司找過雲深,那秘書整個就一狐狸精模樣,還對她耀武揚威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薑錦瑟越想越不放心,恨不得插翅飛到雲深身邊。
“薑阿姨,你回來了,拍戲很累吧。”就在這時,一道甜美的女聲忽然響起。
薑錦瑟抬眸看去,穿著鵝黃色連衣裙的少女坐在沙發上,皮膚白皙,麵容秀美,雙眸盈盈如秋水。
紀雲涯——
薑錦瑟看到這張臉,就想到阿弦形容枯槁絕望傷心的樣子,忍不住胸口的怒氣,大步走過去一巴掌就要扇雲涯臉上。
雲涯一雙清亮的眼睛就這麽直勾勾盯著她,笑意盈盈,深處卻有寒冰閃爍,凜冽如同寒冬大雪,讓薑錦瑟的手下意識就僵在了那裏。
雲涯輕飄飄揮開她的手,笑道:“天氣越來越熱,人心也越來越浮躁,薑阿姨,經常生氣不僅會上火傷肝,臉上還容易長皺紋呢,你是演員,要靠臉吃飯的,要多注意保養才行。”
薑錦瑟趕緊摸了摸臉,她已經三十多歲了,從三十歲女人就開始走向衰老,她平時已經很注意保養了,但皮膚鬆弛,眼角細紋都是無法掩蓋的事實,經紀人讓她去打玻尿酸,她怕有後遺症,一直在猶豫。
難道真的這麽明顯嗎?
想到雲深那個美豔妖嬈的秘書,她心底又是一緊,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撰取了她全部的心神。
注意到薑錦瑟的表情,雲涯唇角微勾:“你應該多學習一下奶奶,你們兩個站一起就跟姐妹似的,不過爸爸也不是那種膚淺的人,不會因為薑阿姨年老色衰就嫌棄你的。”
年老色衰——嫌棄……
這幾個字魔咒一般在她腦海裏滾動,難道她真的老了嗎?
她忽然想起前幾天拍戲的時候,鏡頭拍到她臉上時導演緊蹙眉頭的樣子,後來就讓化妝師又給她撲了一層粉,雖然夠白,也遮了細紋,可在鏡頭前的效果就大打折扣……
雲涯眼看薑錦瑟神思恍惚的上樓去了,輕輕勾了勾唇。
薑錦瑟心直口快,說白點就是缺心眼,多年來也沒長進,這種女人一抓一大把,雲深究竟是為什麽把她留在身邊呢?
這時白苒抱著兒子回來了,看到雲涯明顯愣了愣。
“什麽時候回來的?”
白熙好像是睡了,乖巧的窩在白苒懷中,但好像睡的並不安穩,白苒一邊輕拍著他的背,輕聲問道。
“上午回來的,白阿姨,這些天,你過的還好吧。”
白苒苦澀的笑了笑,“好不好還不都是一樣過。”
雲涯看了她一眼,“雲家就是一個華麗的牢籠,難道白阿姨要讓自己在這裏困一輩子嗎?更何況,讓熙兒在這種環境長大,於他身心都有害無利。”
白苒抿了抿唇,看著懷裏的小人兒,“我已經沒有選擇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歎息了一聲,她抱著白熙往樓上走去,曾經美豔性感的絕代背影,如今多了幾分滄桑落寞。
把白熙放到床上,小心的給他掖好被子,白苒坐在床邊,看著兒子的睡容,一坐就是好久。
屋子裏沒有開燈,一室清冷中,她眼角緩緩滑下一滴淚。
半夜的時候,白熙果不其然又發起燒了,這已是家常便飯,白苒駕輕就熟的給他降溫喂藥,小小的孩子縮在她懷裏,可憐兮兮的叫著媽媽,那一刻,她心痛的幾乎無法呼吸。
等孩子再次昏睡過去,她筋疲力盡的倒在床上,雙眼茫然的盯著天花板,腦海裏浮現出在車子裏聽到的廣播。
“寧教授載譽歸來,將會與後天在江州大學大劇院舉辦個人講座……。”
他回來了。
如今的他,讓她更加高攀不起。
就這樣吧。
她緩緩閉上眼睛,十年了,每次聽到這個名字,都會心如刀絞。
有的愛,不會隨時間的洪流衝走,反而會曆久彌新。
而我,選擇深深埋藏,然後遺忘。
——
“小姐。”翠翠端著托盤走進來。
“這是我讓李嬸兒教我做的銀耳蓮子粥,不僅安眠,還能美容養顏呢。”翠翠說著把青花瓷碗盛著的粥遞給雲涯。
銀色的粥在瓷白的碗中顯得非常晶瑩漂亮,香氣撲鼻,令人聞著就覺通體舒暢。
雲涯端過來聞了聞:“好香。”朝翠翠豎起了大拇指。
“翠翠,沒想到你還蠻心靈手巧的。”
翠翠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也就這點本事了,小姐不嫌棄就好。”
雲涯隨手擱在了桌子上,“晚上吃的太飽了,所以這會兒不是太餓,我想看會兒電影,等睡覺前再喝吧。”
翠翠不經意蹙了蹙眉,“到時候就涼了,小姐喝了對身體不好。”
雲涯無所謂的笑笑,“沒關係,我身體好著呢。”說著隨手點開了視頻APP,找了個外國電影看了起來。
翠翠又交代一遍:“小姐一定要喝哦。”
得到雲涯肯定的回答,這才轉身離開了房間。
翠翠一走,雲涯將手機扔在床上,目光落在那碗粥上。
端起來聞了聞,目光微眯。
從床頭抽屜裏取出一個空藥瓶,雲涯舀了一勺倒進去,擰好蓋子裝進包裏。
端著那碗粥走到衛生間,直接倒進馬桶裏,隨著抽水馬桶的聲音響起,全部隨水流衝走。
——
漫天水珠隨著花灑衝刷而下,劃過白皙細嫩的肌膚。
而那玲瓏白皙的軀體上,遍布青青紫紫的痕跡,看起來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閉著眼睛起頭,水流全部噴灑到她的臉上,她忽然大口喘息起來,雙手狠狠的揉搓著肌膚,那凶狠的樣子,仿佛要把皮都給搓下來。
漸漸的,白皙的肌膚被搓的通紅,整個人像是被火燒過似得,通紅通紅的。
她一邊狠狠揉搓,嘴裏不時發出一種壓抑的嘶吼,絕望而悲傷,那雙眼睛裏全都是厭棄和悲憤,仿佛這具身體和她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
她忽然跪在地上,緊緊的環抱住自己的身體,嚎啕大哭起來,嘩嘩的水流聲完美掩蓋了她的哭聲。
那些被她刻意封存在心底的記憶,一股腦全都湧出來了,狠狠撕扯著她的神經。
她哭喊著求饒,卻隻能換來男人惡狠狠的辱罵和隨之而來的巴掌。
那個夜晚,是她一生中最絕望的時刻。
“啊啊啊啊……。”她抱著腦袋尖叫,像是一隻頻臨瘋狂的野獸。
為什麽?她為什麽要遭受到這種虐待……不公平,老天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她漸漸平息下來,蹲坐在地上,水不知道什麽時候涼了,很冷……
一星期後,那個人就死了,死於腦梗突發。
近十年的安穩生活和自我催眠讓她逐漸放鬆了警惕,這一次是她大意了,被紀雲涯將計就計坑了。
同樣的錯誤隻能犯一次。
站起來,她關了花灑,披上浴袍走出來。
手機滴滴響了起來,走過去拿起來一看。
明天上午十點新穀路星巴克麵談
她勾起嘴角輕輕笑了。
——
薑錦瑟一早沒有吃飯就走了,好像是急著趕通告,要去香港兩天,是她的助理來接她的。
蘇葉,十年後,這個女人變得更加沉穩了。
雲涯靜靜看了她一眼,蘇葉感受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順著望過去,見是一個美麗優雅的少女,抿著唇對她溫柔一笑。
蘇葉愣了愣,遂即想起這女孩的身份,雲家正牌大小姐紀雲涯,果然如傳聞裏那般,優雅端莊,貌美傾城,就那份獨特高貴的氣質,就絕非薑錦弦那個冒牌貨能比的。
不動聲色的垂下眸光,蘇葉勾著嘴角笑了笑。
蘇葉和薑錦瑟離開後,薑錦弦也背著包匆匆出門,隻有雲姝,還在花園裏擺弄她那些心愛的蘭花。
雲涯走出紀家莊園,一輛紅色的QQ轎車正停在路邊。
雲涯拉開車門坐進去,杜山扭頭對她點了點頭:“小姐。”
“去醫院。”
車子下了盤山公路,杜山看了眼後視鏡,眼眸一沉:“有尾巴。”
雲涯笑了笑:“別告訴我你甩不掉。”
杜山勾了勾唇,雙手握緊方向盤:“小姐坐穩了。”
車子立時如同離弦的箭般飛了出去,上了大道,隱匿在車流中,輕而易舉就甩掉了尾巴。
雲涯看向車窗外飛快倒退的風景,薄唇翹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想要監視她,也要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醫院大門口圍了一群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從裏邊傳出來,顯得很是熱鬧。
雲涯看到有人舉起橫幅,手中還拿著牌子,幾個婦女坐在地上撒潑似得大哭,嘴裏破口大罵著,雲涯聽到“庸醫……黑心醫院……償命……”這幾個關鍵字眼。
看來又是鬧事兒的病人家屬,這也算是國內醫療界一種普遍現象。
不過這些人將大門堵得水泄不通,雲涯淡淡的收回目光:“從後門進去。”
推開辦公室的門,沒有看到魏青的身影,雲涯翻出白大褂穿上,坐在辦公桌前打開電腦,首先瀏覽了一下醫院主頁,都是一些宣傳通稿,一點有價值的消息都沒有。
很快魏青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來,看到雲涯興奮的跑了過來:“你來了。”
雲涯將一個藥瓶遞給她:“拿去化驗一下。”
魏青接過來,很聰明的選擇什麽也不問:“好,下午給你結果。”
“門口的人是怎麽回事?”雲涯轉著筆問道。
魏青看了眼門口方向,低聲道:“我剛才就是打聽這件事去了,咱醫院腦外科有一台手術失敗了,家屬死活不接受結果,非說是醫生害死了病人,要醫院負責呢。”
“術前風險同意書簽了嗎?”
魏青點點頭:“簽了,不過家屬說簽字的是病人後媽,沒有血緣關係,不算數的。”
這理由……
“簽字生效,風險自擔,沒有血緣關係卻有親緣關係,在法律上也是具有效力的。”
“其實也不怪這些家屬鬧,手術成功率本來有70%的,主刀醫生是這方麵很有經驗的專家,不過他臨上手術時突然暈倒了,他的學生自作主張替他上了這台手術,本是想出風頭,誰知道竟然失敗了,到底是太年輕,沒有經驗。”
雲涯眸光微眯:“死了嗎?”
魏青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雲涯問的是病人,那種漠然的語氣談論別人的生死,不知為何,讓魏青心底有些發涼。
“沒……變成植物人了,情況比較糟糕,這家人經濟條件不好,根本就耗不起,所以才會這麽鬧。”
雲涯眉梢輕挑,眼神亮的逼人。
“去把這個患者的病例給我複印一份。”
魏青看了雲涯一眼,“你……。”
雲涯勾了勾唇:“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魏青震驚的瞪大雙眼:“可是你是心外科醫生,腦外科的手術你能做的了嗎?”
雲涯淡淡的笑了笑:“因為我是Nyx,不是心外科醫生,而是一名外科醫生,我在讀博士的時候,在臨床就已經做了不下一百台腦外科手術,雖然讓我成名的是心外科手術。”
魏青現在已經不是崇拜了,這個人是神,她隻能頂禮膜拜才能表達她心中的敬仰。
魏青離開後,雲涯撥通了裴驚鴻的號碼。
“喂,裴副院長,你現在應該忙的團團轉吧,難得還有時間接我的電話。”
聽到雲涯的調侃,裴驚鴻低沉的聲音傳來:“你都知道了?”
“鬧得這麽大,怎麽可能不知道呢?不過,我是來給你排憂解難的。”
裴驚鴻瞬間坐直了身子。
“你什麽意思?”
“從國外重金挖回來的人才,難道就一直當花瓶擺著?更何況還是個無人欣賞的花瓶,你不心疼,我都替你心疼了。”
裴驚鴻眼睛微眯,“你有把握?”
這時魏青拿著病曆單走了進來,雲涯接過來翻了翻,笑道:“敢不敢跟我賭一回?”
裴驚鴻立刻道:“你等著,我馬上過去找你。”
掛了電話,雲涯仔細翻看了一遍病例,隻是一種良性的顱內腫瘤,任何有經驗的腦科醫生都可以成功,隻是這個做手術的人太浮躁了,手術中出現重大失誤,導致手術失敗,患者成為植物人,而良性腫瘤在刺激中變成了惡性腫瘤,即使變成植物人,也沒有多久好活,現在沒人敢接手這個爛攤子。
魏青看了眼雲涯的臉色,“如果原先手術成功率隻有70%,而現在隻有5%了,你真的要接下嗎?”
“為什麽不接?救死扶傷,多高尚啊。
“可是……。”
“沒什麽可是,即使成功率隻有1%的手術,還有剩下99%的不可能,而我要做的,就是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女孩說這句話時,那自信的神采讓她看起來格外耀眼而高大。
魏青想,這就是Nyx醫生能如此成功的原因吧,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不到五分鍾,氣喘籲籲的裴驚鴻推開辦公室的門,大步走了進來。
魏青很有眼色的離開了。
“你真有把握?”魏青劈頭就是這句話。
雲涯倒了杯茶給他:“慌什麽?”
“我能不慌嗎?”裴驚鴻現在哪有閑心喝熱茶:“院長因為這事兒都急的要上天了,聽說被病人家屬捅到媒體那邊去了,估計不出一小時,全國都知道了,到時候上邊問責下來,院長恐怕不好交代。”
裴驚鴻其實說的很隱晦了,不好交代是輕,恐怕到時候烏紗帽不保,連他這個副院長也難逃其咎。
雲涯笑眯眯的,不慌不忙的說道:“鬧的滿城風雨豈不更好?”
裴驚鴻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你什麽意思?”
“你們都以為病人沒救了嗎?不,即使有救,也絕對沒有人敢站出來接手這個爛攤子,過不了一個月,腫瘤擴散,損害到中樞神經,就真的回天乏力。”
雲涯目光清亮的望著他,笑的自信滿滿:“而這樣的手術,我曾做過不下百例。”
那三年裏,她曾做過多少手術,她自己也記不清了,但據傑克統計,一年365天,她有350天都是站在手術台前的,外科手術不論大小部位都做過,而她的技術,就是在這1000多個日日夜夜裏鍛造出來的。
雖然讓她成名的是心外科手術,但她最拿手也最驕傲的則是更複雜難度係數更高的腦外科手術。
裴驚鴻歎了口氣:“我忘了,你是Nyx啊,好,我這就去安排手術。”話落就要起身離去。
“慢著。”雲涯張口喊住了他。
裴驚鴻停下腳步,扭頭望來。
“現在並不是手術的好時機。”
裴驚鴻愣了愣,越早手術成功率越高,她為什麽說現在不是手術的好時機,想到她剛才那句滿城風雨,裴驚鴻猛然反應過來,不僅有些驚訝的看著雲涯。
女孩靜靜坐在那裏,捧了杯茶在喝,氤氳繚繞的茶霧裏,將少女秀美的麵容映襯的多了幾分高深莫測,讓裴驚鴻的心,忍不住跳了跳。
這個女孩,真的是個瘋子。
“你放心,我都會處理好的,手術時間我會通知你的。”
雲涯垂眸笑了笑。
回國的第一台手術,就從這裏開始吧。
不到中午,幾乎全城的大小媒體都來了,這家人太能鬧,給記者胡說八道,平添了許多八卦性,也順道把醫院給黑了,如今醫患關係緊張,就跟紙人似得,風一吹就倒,根本經不起任何考驗,這次事件徹底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全民皆憤,都站在了家屬這邊,指責醫院。
媒體為了銷量在一旁煽風點火,不惜把事情鬧大,甚至在網上成為了當下最熱時事新聞。
中午隻是有個醫生從旁邊路過,就被家屬揪住打了一頓,最後鼻青臉腫的落荒而逃。
事情越演越烈,醫院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一向熱鬧的食堂今天也蔫了。
“哎,我都不想做醫生了,還不如回老家種地呢,都比在這兒看人臉色強,四年本科七年碩博,本以為是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誰知是給自己挖了個大坑。”一個年輕的男醫生歎息道。
“可不是,我一點都不喜歡當醫生,但我媽非要我報考醫學院,無奈走上了這條路,又苦又累工資還低,還要時不時接受家屬的刁難指責,現在連生命安全都沒保障了……。”
一個戴眼鏡的女人看了幾人一眼,低聲道:“不過這次事件那個林韜是全責,要不是他為了出風頭能出這種事嗎?技術本來就不行還非要逞能,仗著是主任外甥兒就在醫院耀武揚威的,這次就算是院長都保不了他。”語氣裏掩不住幸災樂禍。
“活該,誰讓他非要逞能的,最好被醫院開除,不過感覺事情越鬧越大了,我剛才過來的時候,半路有個記者拉住我想要單獨采訪,我趕緊就跑了,你說咱醫院會不會倒閉啊。”
“瞎說什麽,咱醫院是公立醫院,上邊有政府支撐著呢,頂多換領導班子,跟咱們這些小蝦米沒關係。”眼鏡女人也就是趙瑩低聲說道。
高奇,也就是那年輕的男醫生忽然說道:“不是都傳Nyx醫生在咱們醫院嗎?你們說是真的還是假的?”
霍小小撇了撇嘴:“怎麽可能,Nyx醫生眼瞎了放著全國那麽多好醫院不進,來咱們這破醫院。”
趙瑩瞪了她一眼:“咱醫院雖說和京都的大醫院比不了,可也算是全國三級甲等醫院,江州最好的公立醫院。”
“如果Nyx醫生在就好了。”高奇摸著下巴沉思。
“Nyx醫生再厲害也不是腦科的,她能做的了腦科的手術?我看你真是瘋了。”趙瑩不屑的說道。
高奇挑了挑眉:“Nyx醫生是我的偶像,我對他的生平履曆如數家珍,你們都以為她最擅長的是心外科嗎?NONONO……。”高奇賣了個關子。
兩人都好奇的看著他,難道高奇知道內幕嗎?
“她最擅長的其實是腦外科手術,隻不過讓她一舉成名的是心外科手術罷了,所以我說要是有Nyx醫生在,說不定能挽救困局。”
趙瑩哼了一聲:“再厲害又怎麽樣,現在情況更複雜了,病人的惡性腫瘤已經開始擴散,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
高奇堅定道:“我相信Nyx醫生,在她手中從來沒有失敗的手術,即使隻有1%的可能,她也會把99%的不可能變為可能。”
從這一桌路過的魏青聽到這句話扭頭打量了眼說話的男人,一米八的個子,長得唇紅齒白的,還算不賴。
她認得這個人。
產科的高奇醫生,因為長的帥,又會兒玩兒,在小護士間很受追捧,人氣僅次於裴副院長,在醫院算個明星醫生了,不過卻是魏青認得他,他不認識魏青罷了。
這個人原來也是Nyx醫生的腦殘粉。
“騷年哪,你還是太年輕了,這個世上哪來不敗的神話,你這個偶像我看也是吹噓的成分居多,有多少真本事誰知道呢?”
魏青看向說話的女人,三十歲左右,一頭時尚的波波頭,帶著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五官還算清秀,不過看起來有些淩厲的樣子,一看就屬於女強人類型。
魏青腦海中迅速浮現出這個人的信息。
產科主治醫師,經驗豐富,技術精湛,很受愛戴和追捧,不過她為人比較高傲,如此看來,也確實比較傲。
魏青笑了笑,從幾人桌旁走過。
Nyx醫生怎樣,還輪不到她們來評頭論足。
魏青給雲涯提了一下食堂裏幾人的話,雲涯聽到高奇的話,笑了笑:“這個人看來很了解我。”
魏青又把趙瑩的話給雲涯說了一下,雲涯聽到不置可否。
下午雲涯過的風平浪靜,雖然外邊依舊是喧囂塵上,她靜靜的看報告,整理資料,時間過的很快。
四點的時候,魏青帶著化驗結果回來了。
她臉色比較凝重,雲涯一眼就看出了問題,從她手中接過了化驗結果。
甲基苯丙胺——
雲涯眼底劃過一抹了然,心想雲姝果然是雲姝,一出手就是這麽狠。
通俗點講,就是冰毒,雖然含量很小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這種東西是所有毒品中依賴性最強的,計量小時會提神醒腦,算是一種興奮劑,但長此以往下去,人就會上癮,染上毒品,這一生就算是完了。
“幸虧是我親自化驗的,事後銷毀了記錄,否則被人查到,就麻煩了。”如今國家對毒品管製非常嚴格,攜帶冰毒十克以上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製,並處罰金,如果被查到冰毒來源,則是一場不可避免的麻煩。
她看向雲涯,她為什麽會有這種東西?
雲涯想到不是什麽好東西,沒想到是冰毒,她抬頭看了眼魏青:“你做的很好。”
細心又穩重,人也夠聰明,這樣的人用起來才得心應手。
雲涯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打火機,把化驗結果給點著,看著白紙逐漸被火苗吞沒,眼底跳躍著點點星火,深冷如無間地獄,讓魏青有些毛骨悚然的。
總感覺這樣的紀雲涯,讓她很害怕。
十分鍾後,雲涯坐在回家的車上,給常泓發過去一條短信。
有時間見一麵
常泓很快回複,還是上次的那家飯店,他現在就在那。
雲涯對杜山吩咐道:“去楚香閣。”
車子在下一個路口轉彎。
楚香閣,常泓親自接了雲涯進去,包廂裏坐定,雲涯看了眼四周,常泓笑道:“小小姐放心,這裏不會有任何問題。”
雲涯點點頭,這才抬頭看向常泓:“常叔能搞來毒品嗎?”
常泓愣了愣,仔細看了眼雲涯,見她不是在開玩笑,凝眉想了想,說道:“小小姐要多少?”
雲涯嘴角微微翹起:“能讓一個人上癮的量。”
“好,小小姐等我幾天。”依他的門路想搞些毒品不是什麽難事兒,隻要小小姐有需要,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會盡力摘下來。
不過常泓還是好奇的問道:“不知道小小姐要這種東西幹什麽?”
雲涯抿了口水,臉色諱莫如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
雲涯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多,在客廳裏見到了久違的雲深,正陪雲姝說話,旁邊坐著薑錦弦,三人看起來就如一家三口,而雲涯就如外人一般。
“爸爸。”她走過去,笑容甜美的和雲深打招呼。
雲深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點頭,隨後漠然的移開視線,根本一眼都不想多看。
雲涯也沒跟他們敘舊的心情,笑了笑,抬步往樓上走去。
這時白苒抱著白熙回來了,看到雲深明顯愣了愣,白熙則下意識往白苒懷裏拱。
白苒安撫的拍了拍白熙的背,連招呼也不打,就直接往樓上走。
“站住。”雲姝忽然開口,語氣陰涼。
白苒停下腳步,扭頭笑著望來:“媽有什麽事嗎?”
這聲媽可把雲姝給惡心的不行,臉色又立時冷了幾分,目光掠過她懷裏那張小臉,眼底劃過一抹譏諷。
“容忍了你這麽多年,你還有臉在雲家呆下去,我也是佩服你的厚臉皮,從明天開始,帶著你那個孽種,給我滾出雲家。”
白熙小身子抖了抖,白苒抱緊了他,安撫性拍著他的背。
雲深坐在原地沒動,甚至沒有任何幫腔的意思。
雖然沒有感情,但畢竟也是他名義上的妻子,這人,果真冷心冷情到一定境界了。
白苒也沒想著指望他,聞言勾唇明媚一笑:“媽,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是深哥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就是這雲家名正言順的女主人,你讓我滾到哪裏去?這裏才是我的家。”
雲姝冷笑:“想讓我把你告上法庭嗎?就你懷裏這個孽種,就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白苒咬了咬牙,卻依舊笑的花枝招展:“想要我離婚,可以啊,把你們雲家的財產分我一半,就當做這些年對我的精神補償了,如果辦不到,那就別說這種話。”
“想分財產?做你的春秋大夢。”雲姝語氣陰戾,恨不得撲上去給這個女人幾個耳刮子,怎麽就有這麽不要臉的女人。
白苒輕“啊”了一聲:“正好,我手裏握有不少深哥出軌的證據,張張都是高清大圖,想必法官看我們孤兒寡母的,會可憐可憐我們,酌情處理的吧。”
“你敢威脅我?”雲姝眼睛微眯。
白苒無奈的歎了口氣:“媽,是你逼我的。”
話落不再看幾人一眼,嘴角勾著得意的笑,轉身往樓上走去。
雲涯收回目光,回了自己房間。
“媽,你別生氣,這白小姐的孩子,真的不是大哥的嗎?”薑錦弦疑惑的問道。
雲姝冷哼了一聲:“你看那孽種跟你哥哪裏長的像,這女人對這孩子看的比眼珠子還寶貝,要不然我早拿到毛發去做親子鑒定,還容她在家裏如此囂張?”
更何況這孩子的出生日期根本就對不上,即使是早產兒,那也對不上,她早就肯定,那孩子絕對不是雲深的,不知道是她跟哪個野男人生的,竟然讓她雲家背這個黑鍋,外邊說什麽難聽話的都有,雲姝每每想起來都惡心的不行。
薑錦弦抿了抿唇,沉默的垂下眸光。
雲姝看了眼一直沉默的雲深:“你怎麽看的,不會真要她在家裏住一輩子吧,每天看到她那張臉我就惡心的不行,你快點給我想辦法,把這母子倆給我趕出去。”
容忍了十年,為什麽現在容忍不下去了?
一個紀雲涯都已經夠頭疼了,再加兩個,她怕她會膈應死。
雲深淡淡點了點頭:“我會處理好的。”
薑錦弦看了坐在對麵的雲深一眼,心底猛然一陣刺痛,慌忙垂下腦袋,掩飾自己眼底幾乎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
“媽媽,爸爸和奶奶為什麽不喜歡我?”臨睡覺前,小男孩拉著白苒的手,可憐兮兮的問道。
白苒笑了笑,溫柔的摸著他的頭發:“她們不是不喜歡熙兒,是不知道該怎麽喜歡熙兒,誰讓我們的熙兒太可愛太優秀了呢?”
“可是媽媽,上次學校開家長會的時候,所有孩子的爸爸都來了,隻有我爸爸沒有來,他們都說我是沒爸爸的孩子,可是明明我爸爸那麽高,那麽壯,比他們的爸爸都強多了。”
白苒拚命忍著眼底的淚,親了親白熙的額頭:“熙兒的爸爸呢,是這個世上最優秀的男人,他很高,很帥,還滿腹學識,隻是他太忙了,沒有時間陪熙兒,其實他心底是非常愛熙兒的,你的那些玩具啊,圖書啊,都是爸爸送給你的,還有你每年生日都會收到的生日禮物,裏邊都飽含了他對你深深的愛。”
白熙皺著秀氣的小眉頭:“可是他為什麽不親手交給我?”
白苒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白熙小心翼翼的擦去她的眼淚:“媽媽你別哭,以後我再也不問了好不好?”
我可憐的熙兒,她抱著懷中嬌嬌軟軟的一團,心如刀絞。
為了不讓孩子缺失父愛,她就告訴他雲深是他的爸爸,雖然雲深從來沒有抱過他,也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但這是她能給孩子的所有了,即使是一個想象,也比直接告訴他你沒有爸爸要好。
如果有一天孩子長大了,知道了所有真相,他問她他的爸爸是誰,她該怎麽回答?
熙兒又會怎樣看她這個媽媽?
直到孩子睡著,到了半夜她都沒有睡意,披上外套站在窗前,看窗外夜色深涼,寂冷無邊,一如她此刻的心。
她想起當年在醫院,他對她鄭重的宣誓:“苒苒,我不能失去你,求求你,回到我身邊吧。”
是她,一點一點抽回手,麵不改色的說道:“對不起寧先生,我有家室,我很愛我的丈夫,我的孩子。”
“你騙人,你心底是有我的,否則你怎麽可能撲上來替我擋刀?”
“寧先生作為客人,在我們雲家的宴會上出了事情,我作為雲家的女主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因此讓寧先生誤會了,我深感抱歉。”
她看到他眼中的光彩一點點褪去,整個人猶如行屍走肉般。
“苒苒,我不信,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信……。”
他走了,從此之後,徹底消失在她的世界,她旁敲側擊的去學校問過,他申請了出國留學,這一去,就是十年。
人生,有多少個十年……
她抬眸看著那輪圓月,此刻的你,是否也在仰望月亮……
——
“小姐。”翠翠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雲涯目光落在那個青花瓷碗上,臉上笑意深了些。
“放下吧,我等會兒再喝。”
翠翠早上看到空了的碗,確定雲涯都喝了,所以這會兒也沒說什麽,把碗放在那裏,就轉身出去了。
雲涯起身走過去,端著碗進了衛生間,將之都倒進了馬桶裏。
雲姝,你想不動聲色的除去我,也算是費盡了心機,可惜,我早已不是那個任你欺淩的紀雲涯了。
你想讓我染上毒癮,生不如死嗎?那我怎能辜負了你的好意,毒品這麽好,你怎能錯過?
端著空碗出來,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滴滴響起來,雲涯拿過來一看,抿唇笑了笑。
是一個委屈的小人,又萌又可愛。
晏哥哥,你在幹什麽
想你
簡單直接的兩個字,讓雲涯心猛烈跳動了一下,又酸澀又甜蜜。
我也是
看著屏幕上三個字,晏頌握著手機的手猛然緊了緊,一條長腿微微屈起,燈光下,側臉俊美而迷人。
就在這時,晏舸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咱媽讓你去書房一趟。”
莊曦月和晏南陌下午的時候從京都回來了,知道雲涯已經回雲家,除了有點擔憂其他也沒說什麽。
晏頌扔下手機,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過了好久對方都沒發過來,雲涯以為自己這句話太露骨了,嚇住晏哥哥了呢,有些失落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起來跟渺渺視頻了一會兒,這時已經快十點了,雲涯關上電腦,看了會兒書,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她是被一陣手機鈴聲驚醒的,也沒看來電顯示,迷迷糊糊的摁下接聽鍵,放在耳邊。
“喂……?”
沉默。
雲涯晃了晃腦袋,看了眼來電顯示,晏哥哥?
“晏哥哥,你怎麽不說話?”
“紀雲涯。”少年暗沉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那聲音又冷又硬,卻莫名的,讓雲涯的心軟成一片。
“嗯。”她輕輕柔柔的應了一聲,聲音還帶著一絲剛睡醒的鼻音,很是嬌憨可愛。
晏頌幾乎能想象到她現在的樣子,忍不住勾起唇角。
高大的少年站在窗前,目光望向窗外一望無際的深夜,那雙眼睛,卻比這夜更深更冷……
“沒事,我隻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你剛才睡著了嗎?也不回我消息,害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呢。”女孩的聲音甜美裏略帶嬌嗔,像一陣香風吹進心田,讓人有些迷醉。
晏頌微微眯起眼睛,小拇指緩緩摩挲著冰涼的手機後殼,想象著那是她的臉……
“有點事。”
“哦。”雲涯微微撅起嘴巴。
也沒了睡意,兩人誰也沒說話,聽著彼此的呼吸聲,竟然也覺得很美好。
半晌,晏頌低低道:“快睡吧,我也要睡了。”
“晏哥哥晚安。”
掛了電話,晏頌兩指輕輕按揉了一下眉心,想到爸爸剛才那些話,他就略顯煩躁。
這不是他一直以來的追求嗎?為什麽這一天來臨了,他反而萌生了退縮的心理。
舍不得。
舍不得誰?
“等高考後再說吧,我現在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他這樣回答爸爸。
還沒有做好離開的心理準備。
這個晚上,他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