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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人生噩夢 哭盡悲傷

  黃毛目光落在他胸前的口袋上,暗暗挑了挑眉,不止一次的見他拿著一張照片在看,每次他看過去的時候,他就趕緊藏起來了,有次粗略一掃,好像大概是個年輕的女孩子,至於長什麽樣卻是看不清的。


  這麽寶貝,難道是他心上人?


  黃毛眼神猶如發現了新大陸般,忽然亮了起來。


  眼珠轉了轉,忽然指了指窗外:“外星人……。”


  果然,兵哥哥和燕禾都被吸引了過去,扭頭看向窗外,晏頌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黃毛有些挫敗的撓撓頭,這家夥性子還真怪。


  忽然,他捂著肚子滾在地上,嘴裏發出慘叫。


  燕禾立刻驚慌道:“你怎麽了?”


  兵哥哥坐姿筆挺,該配合你演出的我視而不見。


  黃毛滾到晏頌腳邊,抱著他的腿叫道:“我肚子好疼,救救我啊……。”


  晏頌皺了皺眉,伸腳就想把他踹開,黃毛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腳脖子,踹也踹不出去。


  晏頌眼神一冷,伸手朝他肩膀抓去,那指頭仿佛鐵鉗一般,疼的黃毛尖叫起來,趁晏頌兩手都忙著的功夫,飛快伸出手,朝晏頌胸前的口袋夾去,出手迅疾如風,兩指夾著照片,得意的勾唇。


  晏頌眼神一冷,伸手就去搶照片,黃毛身子在地上打了個轉,完美的避過晏頌的手,猛然舉高照片,大喊道:“你再跟我搶信不信我把照片給撕了。”


  晏頌危險的眯起眼睛,卻到底不再往前一步。


  黃毛勾了勾唇,把照片放在眼前一看,看清照片裏的人,驚豔的瞪大雙眼:“乖乖,長的太漂亮了吧……。”


  遂即眉頭微蹙:“怎麽覺得有點兒眼熟,是在哪兒見過?”


  頭頂眼神越來越冷,黃毛有點頭皮發麻,在燕禾看過來的瞬間,把照片反了個個,隔絕燕禾的眼神。


  “什麽?”燕禾好奇的問道。


  黃毛幹咳了一聲,看著對麵眼神冷得嚇人的少年,硬著頭皮問道:“這是你女朋友?”


  “你說呢?”晏頌冷哼一聲,眼珠陰鬱。


  我艸,你讓我說什麽?

  整天拿著一個女孩子的照片看,要不是心上人,要不就是女朋友。


  女朋友?

  燕禾忽然看向黃毛手指夾著的照片,然後看向坐在對麵臉色冷淡的少年。


  眼珠深處,是她自己都沒有發覺的驚痛。


  晏頌朝他伸出手:“還給我。”那臉色仿佛再說,不給我將會死的很慘。


  黃毛哆嗦了一下,乖乖的把照片還給他,末了問一句:“你女朋友叫什麽名字?為什麽總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我是不是認識啊。”


  晏頌眼神又冷了幾分,陰冷的剮了眼黃毛,令黃毛有種掉進了冰窟窿裏的感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確實很熟悉,到底是在哪裏見過呢?

  他絞盡腦汁,就是想不起來。


  這時,直升機緩緩降落,黃毛往窗外一探,乖乖,這麽大,這是藏在山窩窩裏的軍事基地啊。


  他目光“謔”的亮了起來。


  這是一個很大的軍事基地,一眼望不到頭,操練場上有士兵在訓練,那呼呼嘿嘿的聲音聽的人熱血沸騰,荷爾蒙爆棚,恨不得脫了衣服一猛子紮進去。


  三人從機艙口蹦下來,晏頌粗略掃了眼四周,眉頭微皺。


  兵哥哥看了眼三人,率先抬步離開:“跟我來吧。”


  一個三十多歲一身綠色軍裝的男人迎麵走了過來,黃毛吹了個口哨:“兩杠一星,少校哎。”


  兵哥哥立正,朝少校敬了個軍禮,少校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晏頌身上,微微眯了眯眼。


  伸手指了指他:“你、跟我走。”


  話落轉身離開。


  晏頌頓了一下,抬步跟了上去。


  “哎……你要幹嘛去。”黃毛下意識就要跟上去,兵哥哥長臂一檔,斜視了他一眼:“你們跟我來。”


  “他怎麽不跟我們一起啊?”黃毛抓耳撓腮,焦躁不安。


  小河也憂心忡忡的說道:“是啊兵哥哥,他是要幹什麽去?”


  “這不是你們該關心的事情,跟我走吧,你們有你們的任務。”


  黃毛不甘心的看了眼晏頌離開的背影,乖乖的跟了上去。


  少校帶著他在基地繞來繞去,毫無目的地,晏頌停下腳步,眼神冷冷的瞪向少校,少校扭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怎麽了?”


  “別浪費我的時間。”語氣冷然中夾雜著不耐。


  少校勾了勾唇,“脾氣不小啊。”話落抬步朝晏頌走來,假裝不經意去拍晏頌的肩膀,出其不意,長腿橫掃,攻擊晏頌下盤。


  晏頌冷眸微眯,似是早有準備般,敏捷後跳,躲開這一腿,他並沒有絲毫退縮,反而長臂一伸,抓住少校的肩膀,少校內心震驚,這少年好強的手勁,不等他再出手,少年雙手抓住他的肩膀,直接來了個過肩摔。


  少校身子在半空中一轉,雙腳踩到地麵上,“蹬蹬蹬”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擦了擦嘴角,抬眸看向站在對麵的少年,冷笑一聲:“不錯,是個練家子,不過可惜,還是太嫩了。”


  話落直接攻擊了過來,腿風淩厲敏捷,兩人瞬間打在一起,拳風凜冽,招招狠辣。


  晏頌到底實戰經驗少,比不得這些身經百戰的軍人,沒幾招下來就落了下風,但他立即改變了路線,自損一千也要傷敵八百。


  胸口挨了一腳,捂著傷口“蹬蹬”倒退。


  少校也沒好到哪兒去,摸了摸青腫了的半邊臉,呲牙咧嘴,晃了晃腦袋,嗬嗬笑道:“不錯啊。”


  “丟人,連個後生都拿不下,丟我麽司令部的臉。”老頭子把軍帽往桌子上一摔,吹胡子瞪眼睛。


  身邊四十多歲個子偏矮,目光如鷹般犀利的男人目光望著大屏幕裏的高大少年,勾了勾唇:“舒老,後生可畏啊,林子可算是遇上對手了。”


  這林子可是當年的全國武術冠軍,在部隊裏鮮有對手,沒想到這回給他遇上對手了。


  不過這林子身經百戰,功夫隻增不退,這少年不過才十七八歲,就能把林子給逼成這樣,不得不說,讓人刮目相看。


  “哼,不過一黃毛小兒,林子這是讓著他。”舒老哼哼道。


  “行行,是林子讓著他。”男人無奈的搖頭,這老頭子一根筋,固執的很,跟他狡辯趁早認輸。


  舒老順心了,這才問道:“這小子什麽來頭?”


  肖宇咳嗽了一聲,“來頭不小。”


  舒老瞪了他一眼:“別賣關子,哪家的?”


  “晏老的曾長孫。”


  舒老噎了噎,遂即冷哼道:“老子當年就是一慫包,幸虧小子沒遺傳到他半點。”


  要讓人知道舒老背地裏罵晏老慫包,真不知道會鬧出怎樣的腥風血雨,肖宇目光望向四周,並不敢接話。


  “有勇有謀,雖然年輕,不過調教一番,可堪大任。”舒老雖然並不想承認。


  肖宇笑道:“確實不錯,比那些新兵蛋子強多了,而且還是今年高考全國狀元,有身手更有腦子,這樣的人才,流失了就太可惜了。”


  舒老暗暗翻了個白眼,暗罵自家小子一個個全都是紈絝子,晏家那窩窩裏怎麽就養出這麽好的孩子,是不是他家風水不好?阿呸一個軍人怎麽能迷信。


  “行,跟晏家打個招呼,把人領走吧,從現在開始,這個行動隊的組建由你全權負責。”


  肖宇立刻站直了身子,敬了個筆挺的軍禮:“是。”


  “不過……。”肖宇瞥了舒老一眼:“燕禾小姐那裏……。”


  提到這裏舒老就一肚子氣,冷聲道:“把人給我帶過來。”


  肖宇立刻勸道:“舒老別生氣,燕禾小姐不過是小孩子貪玩兒,您跟她好好商量,千萬別跟孩子發脾氣……。”


  舒老瞪了他一眼:“把她的名字從你的名單裏劃出去。”


  肖宇點頭:“行。”


  其實燕禾小姐作為軍人之後,能力還是不錯的,如果沒有舒老在這裏站著,他會把這個機會給她,但是現在嘛……還是順著舒老為好。


  燕禾被一個士兵領了進來,看到背對著她站在地圖前的身影,下意識就要轉身。


  “站住。”


  燕禾吐了吐舌頭,嘿嘿笑著轉過身子:“外公,燕兒好想你哦,你有沒有想燕兒。”


  舒老冷冷看著她:“別跟我來這一套,記得你之前答應我的,參加完就給我回去好好上學。”


  燕禾臉色立刻垮了下來:“外公,我是真的很喜歡軍人,你就圓了我這個夢吧,我選拔通過了,我要進行動隊。”


  她早就知道外公舉辦這個比賽的用意,要不然她怎麽會偷偷剪了長發跑來參加,如果以前是為了好玩兒,但是現在,她有必須要進去的理由。


  “不行。”舒老臉色冷然,“你知道將會麵臨怎樣殘酷的訓練和危險的境地?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否則我怎麽對得起你死去的爸媽?”


  “就是為了我爸媽我也一定要參加,我爸媽是怎麽死的外公您忘了嗎?但我不會忘,永遠都不會忘,我是他們的女兒,我要繼承他們的遺願,為祖國拋頭顱灑熱血。”燕禾清秀的小臉上彌漫上一層堅毅。


  舒老歎息了一聲,“燕兒,聽話,回去好好上學,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樣子,這麽危險的地方,不是你該來的。”


  “我不回去。”燕禾倔強的仰起腦袋:“我通過了選拔,你要是趕我回去就是濫用職權,我就去上級告你。”


  舒老哭笑不得,還要告他?


  這個外孫女他憐她從小無父無母,在他膝前長大,也是他捧在手心裏疼寵的,天真爛漫,善良聰慧,擁有著女孩子所有美好的品德,是他最驕傲的小公主,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小公主長大了,有了理想,有了堅持。


  他是該欣慰,還是該失落?

  兩者皆有。


  其實這個外孫女性格是最像他的,倔強固執,一旦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你真的想好了?要吃得苦絕對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燕禾抬起下巴,想到那人的身影,全身就有用之不竭的熱情和力量,毫不遲疑的大聲道:“決不後悔。”


  舒老眼眶微濕,似乎看到了女兒女婿站在他麵前,用堅定不移的目光告訴他她們的理想和信仰。


  罷了罷了,孩子大了,該放手讓她們去飛了,隻要線還在他手中,飛多遠,他都有能力把人拉回來。


  “那你答應外公,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堅持不下去了就告訴外公……。”


  燕禾皺眉:“我是舒蕾和燕霄的女兒,永遠不會有那樣一天。”


  聲音雖清脆,卻鏗鏘有力,蘊含著無限的堅決力量。


  在舒老點頭後,她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眼睛清亮有神。


  隻要一想到能陪他一直走下去,不管會遇到什麽樣的危險,她都絕不會退縮,範兒渾身充滿了力量。


  ——


  “抱歉,我沒興趣。”少年淡淡的吐出一句話,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走。


  肖宇愣了愣,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多少人擠破了頭都想要進來,沒想到這少年沒有猶豫就拒絕了。


  “你給我站住。”


  少校攔在晏頌麵前,晏頌抬眸冷冷瞟了他一眼:“滾開。”


  少校眼底怒氣翻湧,這少年太狂妄了,這性子要真進來了,非得好好搓磨搓磨,一消心頭之氣。


  “你想清楚了嗎?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你就這樣放棄了嗎?”肖宇不死心的追問道。


  晏頌並不是沒有心動,但是要進來,必須要經過長達一年的封閉訓練,這證明,他將有一年的時間見不到雲涯,這是他無法忍受的。


  因此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晏頌繞過少校,抬步離開。


  “你想想你的家族,他們把你送進來,難道就是看你這麽任性,錯失機會嗎?”


  晏頌腳步頓了頓。


  他沒忘了,他姓晏。


  原來這才是太爺爺的目的,是的,對所有人來說,這是個一步登天的機會,比他在軍校裏熬職稱要快捷的多,也是掙軍功最好的方式,以他的能力不出幾年就會有所成就,父母高興,太爺爺高興,晏家麵上有光,這似乎是對他來說,目前最好的選擇。


  可是——他心底有割舍不下的人,他曾經想過,他即使在軍校,一年總也有機會見她一麵,而如果他走了這條路,最起碼有好幾年都見不到她。


  他站在原地,一時陷入了沉默中。


  肖宇看著,知道他在做最後選擇,心底納悶,這還有什麽好糾結的,究竟是什麽人什麽事?讓他選擇放棄這一條明明看起來前途無量的陽光大道?


  晏頌抿了抿唇,淡淡道:“我答應你們,但你,必須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肖宇揚眉,終於想通了,“你先說出來,讓我考慮考慮。”


  “給我三天時間,讓我處理一下私事。”這是晏頌唯一的要求。


  本來今天就要把人帶走,肖宇猶豫了一下:“一天。”


  “三天。”


  “兩天?”


  晏頌抬步就走。


  肖宇一咬牙:“三天就三天。”你個小兔崽子,等進來了,看我怎麽收拾你,非得把你這傲嬌的性子搓磨搓磨。


  晏頌將會乘坐綠皮越野車離開大山,燕禾一出來就看到他坐上車要離開,心一慌,下意識跑過去:“你要離開嗎?”


  晏頌把背包扔到後座,拉開車門長腿一跨坐在副駕駛座上,聞言看都沒看燕禾一眼,淡淡道:“嗯。”


  怎麽會這樣?他怎麽會離開呢?


  眨眼間車子就躥了出去,燕禾追了兩步,大喊道:“你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晏頌瞥了眼後視鏡裏身材單薄的少年,眸光淡淡的移開,眼中沒有任何神色。


  燕禾眼睜睜看著車子消失在山林間,一顆心霎那間沉入無底深淵,他走了嗎?就這樣離開她的世界了嗎?


  她剛才的固執己見顯得非常可笑。


  看到肖宇,她立刻跑過去,“肖叔叔,他為什麽會離開?”


  肖宇皺眉看了她一眼,似是在疑惑她為什麽會對晏頌的事情感興趣。


  燕禾瞬間把臉上的情緒斂盡,“怎麽說也是我們的老大,要不是他,我早就over了,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一聲謝謝,他怎麽就走了?”


  肖宇沒想那麽多,聞言笑道:“他給我請了三天假,回去處理私事,我帶你們先走,三天後會有專人接他的。”


  話落拍了拍燕禾的肩膀:“我不會因為你是舒老的外孫女就對你手下留情,你自己要做好心理準備。”


  原來他隻是暫時離開,三天後還會回來,燕禾臉上漾起一抹笑容,大聲道:“是,長官。”


  肖宇笑著搖搖頭:“”你這丫頭。


  ——


  雲深正在開會,今天討論的是公司和專一的合作案有無繼續的必要,因為這個項目太過重大,雲氏所有董事會成員盡數到場。


  一半的人認為要繼續,畢竟牽涉過大,雲氏為此負債百億,若是終止合作,損失將不可估量,除非有新的資金注入,否則雲氏隻有破產這一條路走。


  另一半人認為必須立刻終止,及時止損,專一的人態度飄移不定,明顯就沒有合作的心思。


  其中一部分人針對雲深,專一的合作案當初是他提出來的,現在進退維穀,他必須負主要責任,要他立即卸任董事長,並向外界發文公告。


  前段時間鬧得公司人心惶惶的融資案帶走了高副總裁,這些人很清楚,高郵明顯是替雲深頂包,雖然不明白高郵一向和雲深不和,這次怎麽會替雲深頂包?


  還是說,他被雲深拿捏住了什麽把柄?

  一時眾人看向雲深的眼神透著深深的忌憚,掌控雲氏多年,雲深積威深厚,連老謀深算的高郵都被算計進去了,這些人還真沒把握扳倒他。


  漸漸的,反對的聲音小了下去。


  “說完了嗎?”雲深坐在主位上,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目光掃過眾人,眼神所過之處,均底下了腦袋,不敢與其爭鋒。


  “說完了,輪到我說了。”


  雲深換了個坐姿,俊美成熟的麵容上掠過一抹冷笑:“專一那邊,由張總負責交涉,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一定要給我拿下,否則遞交辭職信,公司不留無能之人。”


  張總額頭冷汗直冒,“總裁……我……。”臣妾實在做不到啊。


  雲深冷冷瞟了他一眼:“怎麽,張總有難度?”


  張總立刻搖頭:“沒……沒難度。”


  心頭卻把雲深給罵出翔了,他自己都搞不定,現在把這個任務交給他,這不是明顯把他往火坑裏推,剛才就是他反對的聲音最響亮,雲深這是公然報複。


  一時後悔不迭。


  “至於資金這方麵,劉總。”被點到名的劉總後背汗毛倒豎。


  “其他幾個項目都盯著,以最快的速度把錢收回來,另外,南康那塊地,拿去拍賣了。”


  “總裁,萬萬不可……,南康那塊地當初我們可是花了大價錢拍回來的,那塊地不論風水還是環境都是最好的,是我們來年的大項目,現在拍出去,不是給了別的公司可趁之機?”


  “你是總裁還是我是總裁?”雲深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反對的劉總縮了縮脖子,“可是這塊地真的不能賣啊。”


  “那你給我掏兩億出來,成嗎?”


  劉總立馬不說話了。


  現在重中之重是度過眼下的難關,把資金的空缺補上,現在就南康這塊地最值錢,按現在的市場投放出去,翻了一倍不止,絕對是賺了,更何況有背後操盤手,這塊地的價值還能在這個基礎上再翻一番,雖然不如一開始的計劃帶來的利益大,但如今非常時期,這塊地也算是物盡其用了,並不吃虧。


  一時間眾人都垂下了腦袋。


  “西北的項目,先暫時……。”這時,會議室的門忽然從外邊打開,梁禹快步走了進來,附在雲深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麽,雲深瞳孔驟縮,不動聲色的擺擺手。


  梁禹快步離開了會議室。


  “今天的會先暫時開到這裏,散會吧。”話落站起身來,將外套扣子扣上,無視所有目光快步走出了會議室。


  眾人猜測紛紛,這個雲深著急忙慌的,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雲深走出會議室,梁禹立刻跟上來,快速說道:“人在辦公室等著,看樣子來勢洶洶,本來要直接去闖會議室的,被我好說歹說給攔下了,總裁,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雲深瞪了他一眼:“急什麽,估計是高郵的案子需要配合調查。”


  梁禹立刻點頭:“我明白了。”


  回到辦公室,沙發上坐著兩個穿著製服的警察,顏玉真正在給兩人倒茶。


  看到雲深走進來,兩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你就是雲深?”


  “警察同誌你們好,我就是雲深。”


  為首的掏出警官證:“我是江州市警察局刑警一隊的隊長陳濤,我們接到舉報,你涉嫌綁架兒童,行勒索嫁禍之事,為配合調查,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雲深眯了眯眼,輕笑道:“我一向是奉公執法的好公民,警察同誌,你們一定是搞錯了。”


  陳濤冷笑了一聲:“究竟是不是搞錯,跟我們到警局走一趟就知道了。”


  “這是當然,配合調查是我等公民的職責,隻是……。”雲深皺了皺眉,“未免公司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流言,請兩位能不能便裝出行。”


  陳濤冷聲道:“不要搞那些虛假的東西,我已經很給雲總麵子了,否則,你現在就該帶上手銬被帶出公司。”


  雲深皺了皺眉,側眸睨了眼梁禹,快速吩咐了幾句。


  臨走前,雲深低聲道:“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能不能、讓我給家裏打個電話。”


  陳濤看了眼手表:“你隻有一分鍾的時間。”


  雲深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嘟嘟響了幾聲都沒人接,雲深心急如焚,你倒是接啊。


  在最後一聲的時候,終於接通了,手機裏傳來少女溫柔的聲音:“喂,是爸爸嗎?”


  聽著這道聲音,雲深焦躁的心猶如落到了實地,霎時間平複了下來。


  “雲涯,爸爸有點事可能要出一趟遠門,你一個人在家乖乖的,照顧好渺渺。”


  “好,我等爸爸回來。”少女聲音溫柔又甜美。


  雲深握著手機,手背上青筋暴露。


  “對不起……。”


  話落快速掛斷了電話,將手機遞給梁禹,轉身快步離開。


  這也許就是報應,很奇怪,這一刻,他反倒長長鬆了口氣。


  雲深被警察帶走,在公司果然引起了恐慌,大家紛紛猜測雲深犯了什麽事,公司內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剛走了個高總,現在總裁又這樣了,底層的員工惶惶不可終日,公司是不是要倒閉了?

  雖然梁禹放話,雲深是因為高郵的暗自需要配合調查,但公司可沒人信他,除非是傻子。


  好在雲深平日積威甚深,手下又得力,並沒有出什麽大亂子。


  “梁特助,你說總裁到底出什麽事了?”顏玉真好奇的問道,心底有些不安,雲氏最近接連動蕩,很多人都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難道雲氏真的要就此倒閉嗎?

  梁禹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顏秘書,你最好忘記剛才聽到的話,不該打聽的別打聽,好奇心害死貓。”


  顏玉真眸光一閃,嬌嗔道:“人家跟你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剛才什麽話,我怎麽沒記住?”


  梁禹勾了勾唇,這女人聰明了不少。


  “哎,還有幾個文件等著我整理呢,不跟你瞎掰了。”話落踩著高跟鞋轉身離開。


  辦公室裏恢複安靜。


  梁禹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目光望向窗外的繁華市景,眼珠一片幽深冷邃。


  “人剛才已經被警察帶走了,是否實施第一步計劃。”


  ——


  雲涯看著黑了屏的手機,心底說不清什麽滋味。


  那三個字一直在她耳邊盤桓不去,揪扯著她的腦袋,心底又酸澀又糾結。


  這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嗎?為什麽到了這一步,她又心痛了?

  真是矯情。


  這才是他應得的下場,不能因為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就包庇他所犯下的過錯。


  雲涯暗暗警告自己,深吸口氣。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小小姐不好了,我剛才看新聞,姑爺被警察帶走了。”


  雲涯冷聲道:“哪兒門子姑爺?”


  紀蝶拍了拍嘴巴:“看我,一著急就忘了,什麽姑爺,就一渣男。”


  主要是一住在這莊園裏,以前的事情總是在她腦海裏回蕩,對雲深的稱呼不自覺就變了。


  “雲深他被警察帶走了,不會犯什麽事了吧?”紀蝶問道,眼角偷偷注視著雲涯的臉色,見她眼神頗冷,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到底是小小姐的親生父親,還是有感情的。


  “不管犯什麽罪,都與我們無關。”雲涯冷聲道。


  “也是,他壞事做盡,有這樣的下場也是活該。”紀蝶憤憤不平的罵道,把小姐害的那麽慘,還對小小姐和小少爺做下那樣的事情,侵吞紀氏的財產,薄情寡性,忘恩負義,死不足惜。


  雲涯蹙了蹙眉,看向一臉義憤填膺的紀蝶,淡淡道:“阿渡哥哥已經把你懷孕的事情告訴秦叔了。”


  紀蝶臉色一白,雙手緊緊揪住裙擺,垂下腦袋。


  “他……肯定討厭死我了。”


  雲涯走過去拉住她的手,“不,秦叔願意負責,他會娶你的。”


  紀蝶不可置信的抬頭:“真的嗎?”


  雲涯看著雙眸染滿驚喜和期待的紀蝶,緩緩點頭:“這是秦叔親口說的話,我早說過,他比一般的男人都有擔當。”


  她在心底暗罵自己的卑鄙,卻無法阻止走下去的腳步,秦叔和蝶姨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她在心底這樣對自己說。


  似乎這樣就能減輕心底的愧疚。


  這樣就像泡沫一樣的幸福,根本經不起折騰,更何況她很清楚,如果有一天,她回來了,那麽兩人所麵臨的,將會是怎樣的掙紮和選擇。


  所以現在談幸福,未滿可笑。


  但是人生總該嚐試一下另一種選擇,也許有另一種可能呢?


  紀蝶喜極而泣,忽然抱住雲涯,“我從來沒有想過能嫁給他,我又惶恐又開心,他會不會不喜歡這個孩子……。”


  “不會的,秦叔最喜歡的就是孩子,否則當年他也不會去孤兒院領養阿渡哥哥,老來得子,他隻會更加疼愛。”雲涯輕聲安撫著她的不安。


  又到了例行吃藥的時間,紀蝶看著掌心裏的白色藥片,看了眼雲涯,咬了咬牙,把藥片全都倒進嘴裏,灌了水送服。


  “這兩天我有時間的話帶你去見見秦叔,具體的,你們兩個聊吧。”雲涯把水杯接過來,隨口說了句。


  紀蝶睫毛顫了顫,緩緩垂下眸光,一手落在小腹上,輕輕“嗯”了一聲。


  雲涯不忍再看,幾乎逃也似的離開了臥室。


  她跑到雲渺的房間,雲渺坐在床上在翻看圖畫書,雲涯撲過去抱著他,雲渺愣了愣,扭頭看著她。


  眼神透著擔憂和詢問。


  “我騙了蝶姨,更騙了秦叔,我是不是很壞?”她說著說著眼淚就留了下來。


  雲渺抬手動作輕柔的給她擦去眼淚,溫柔的笑了笑。


  雲涯抬眸,淚眼朦朧的看著他。


  涯涯做的事情一定都有自己的理由,蝶姨和秦叔會理解的

  雲涯淚如雨下。


  別哭雲渺給她小心翼翼的擦著臉上的淚珠,眼神心疼。


  雲涯忽然抓住他的手,雲渺抬眸望來。


  “你記得媽媽嗎?”


  雲渺愣了一下,遂即眸光漸漸變得漆黑,臉色冷了下來。


  即使智商受損,可不代表他是個傻子,他永遠記得那個女人冰冷厭惡的眼神,以及落到臉上的巴掌和那個雨夜裏毫不留情的譏諷謾罵。


  那是他人生裏唯一的噩夢。


  如果這個世上他最恨一個人,那個人,無疑就是他記憶裏的母親,時隔多年,很多記憶已經模糊,但那些恨卻經年累月,在心底生根發芽……


  自紀瀾衣失蹤後,這是她第一次在渺渺麵前提起紀瀾衣,她沒想到,渺渺竟然對紀瀾衣反應這麽大,是了,渺渺被她折磨成這個樣子,怎能輕易忘記?


  雲涯捧著他的臉,直視他的目光:“渺渺,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雲渺盯著她的唇,薄唇無聲張了張。


  雲涯讀懂了他的唇語,他說的是,她、要回來了嗎?


  雲渺一直都不傻,相反,他十分聰明,該明白的都明白,隻是對這個世界保留了太多空白,涉世未深,太過純白。


  他知道紀瀾衣失蹤了,知道雲姝和雲深對他們的迫害,更知道雲涯這些年如何辛苦的照顧他,他所能做的,就是盡力給她減輕麻煩。


  紀瀾衣在他的印象中,是個母老虎、大壞蛋、欺負他和雲涯的壞人。


  雲涯該怎樣跟他解釋?他們的母親,如今是怎樣的存在……血親?敵人?仇人?怎樣的詞語才能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


  雲涯從來沒有這麽無力過,她頭抵在雲渺胸膛上,想到薑錦瑟姐妹和雲姝的失蹤,想到董寫憂,想到即將麵臨的未知的危險,猶如一把鋒利的寶刀懸在頭頂,讓她的內心湧起深深的無力和絕望。


  而這一切、來源與她們血緣上的母親,是的,隻是血緣關係上所定義的母親,除此之外,他們之間,有不死不休的仇恨。


  不死不休——多麽震撼的一個形容,可是,這卻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她做夢都想著,親手殺了紀瀾衣。


  果然嗬、越來越變態了。


  紀瀾衣恐怕也恨不得弄死他們兄妹倆,否則她為什麽不直接露麵,藏了這麽多年,在她一個個的扳倒後,她秋後螞蚱般蹦出來,藏頭露尾給她施壓,她究竟想要做什麽?

  雲涯忽然打了一個激靈,她想到前世,雲渺死了,她也死了,可是紀瀾衣在哪裏?她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她是不是在拍手叫好?為他們的死而慶祝?

  是了,這是唯一的解釋了,否則這一世她奮而反抗,紀瀾衣才終於坐不住了。


  雲涯忽然心生悲涼,不如說,前世她和渺渺的悲劇是紀瀾衣一手促成,她明明有能力施救,卻偏偏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這就是她和渺渺的親生母親嗬。


  這就解釋的通了,她和渺渺是她的恥辱,是她人生裏的汙點,這樣驕傲如斯的紀瀾衣,怎能允許她和渺渺的存在,除之而後快才附和她的風格。


  那麽現在,她就像是粘板上的魚肉,更確切的說,是一隻關在籠子裏的小老鼠,紀瀾衣高興了就逗弄逗弄,不高興了一隻手就掐死了,他們的命運怎樣,全靠她心情好不好。


  “嗬……嗬嗬……。”她想到前世渺渺死的那麽慘,她死的那麽淒涼,她忽然覺得悲哀,他們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雲渺心疼的抱著她,輕輕拍撫著她的背,像無數次她哄他的時候,這樣溫柔耐心的哄著她。


  她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嚎啕大哭起來,仿似要哭盡所有的委屈和悲傷。


  這個世上,也隻有渺渺,才能無條件的包容她的任性和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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