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停下吧！
擎霄閣試煉空間
淩玨右手護住自己的心口，她的一向晶潤的皮膚難得透出病弱的蒼白！五指聚攏，一貫清冷漠然的麵容之上，緊蹙的一雙眉頭，昭示著這個人的痛苦！
這樣的感覺，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過了……
破碎的記憶在腦海中紛湧而至，鮮明的畫麵，明明不該是她這樣的人所能擁有的最是鮮活的生命！那些，就是，她和他的，過去嗎……
司懌就在一旁站著，看著淩玨麵上的痛苦之色，她額角滲出的汗珠已經順著精致的臉龐滑下。他不由得皺緊了眉頭，這都多少年，沒見夜絕殤這樣狼狽過了？
雖說這也不是她本來的殼子！不對！這樣說似乎也不對啊，這一開始，就是最初她的寄宿之處！不過，那不重要！
唉……司懌在心裏長歎一聲，當真這世間最苦的，不過情之一字！君黎和絕殤之間的愛恨糾葛，他看這都覺得心悸的好嗎？這兩個人啊，要不要這麽能折騰的呢？
而如今，他也依舊隻能當一個圍觀者，就是不知道，君黎的下一步，究竟是什麽動作！而絕殤，又會有怎樣的應對之法……
在破碎的記憶長河之中穿梭了良久，淩玨才緩過神來，“呼————”她深呼一口氣，往日裏清冷幽邃的眸子裏，是掩飾不了的疲憊，還有一絲的茫然夾雜其中！她旋即閉上了眼睛，讓自己的躁動的心緒沉澱……
這一次，好像，看到的更多了……
“絕殤，恕我直言，你這樣，也不是辦法啊！”見淩玨緩過來了，作為長輩兼友人的司懌不由得擔憂道，君黎以血強行破除她的四層封印，就足以彰顯他的急切之心了！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必然更加的按捺不住！因為，淩玨的這具身體，已經扛不住太久了……
“無妨，不過一點心神的衝擊罷了……”淩玨淡淡道，隻不過，這樣的來自靈魂深處的悸動，確實是讓她有些承受不住！不僅僅是記憶和情感的回歸那麽簡單，還有埋藏在記憶深處的，那些不為人知的奢求和陰暗……
夜絕殤，從來都不是一個光明的人物！她的心，從來都不是如外表般的風光雨霽，溫和儒雅！而是……
“行了吧你！就別死鴨子嘴硬了！貧道還不知道你嗎？”司懌聽著她那不鹹不淡的語氣就來火的啊！這孩子，怎麽談個戀愛，比她老子還要能折騰的多呢？“你幹脆跟貧道痛痛快快打一架不就成了嗎？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這樣壓下去，早晚還是會爆發的！君黎現在恨不得一天到晚粘著你，現在這樣的狀況，你能挨多久不在他跟前露餡兒？絕殤，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也應該知道，淩玨的這具身體，根本撐不住你的神魂！”她真的，能撐到君黎如願嗎？又或者說，在那之後，她不會崩潰的更徹底？
“那不重要！我若是想要讓她撐下去，難道還會沒有法子嗎？”淩玨還是那樣淡淡的，就算心裏有再多的煩躁，這個人不是君黎，就不會值得，她付出多少不一樣的情緒！她這樣的人啊，早就已經沒救了……
如果說君黎是愛的徹骨再到喪心病狂，那麽說句難聽點兒的，夜絕殤這樣的，也好不到哪兒去！她一生最光明的和最陰暗的，都係於君黎身上了！無論旁人再如何，君黎，始終她所想要擁有的獨一無二！是她從一開始，就像小心地珍藏如心底，一同走過漫長歲月的那個人……
司懌有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要不要這麽無所謂的啊！孩子，你是真傻還是裝糊塗啊？那些事情，就憑著你這個腦子，你會不知道的嗎？
司懌索性衣袍一掀，直接坐到了淩玨對麵，對著這個麵色已經恢複了平靜比這眼睛打坐的魔尊陛下數落道：“你說說你這個孩子，就不能認真一點的嗎？你看看你這樣子，跟你老子，簡直就是一個德行！簡直就是冥頑不靈！要不是看在當年貧道跟你那個死人爹的交情上，貧道才懶得管你呢！”這個孩子，果然就是君黎沒教好！那個混賬他自己都不是個東西！怎麽能教孩子呢？好好的一個孩子被他教成現在的德行！真是，作孽啊！~
司道長第九十八萬三千一百七十二次對天感慨————夜絕殤如今這樣，君黎就得負全責！！個糟心的破“老師”啊！孩子是他那樣教的嗎？啊？
淩玨並不理會，其實說起來，她的父母親緣一向寡淡，就是璃幽當年流落在外，好歹也有個父親母親小心護著呢！可是她呢？最開始的時候，淩振庭和蘭楹就是不管不顧的！不論是哪一個，都不把她當回事兒！至於後來的葉雪若，雖然對她不錯，但是淩玨自己知道，那不過是因為她救了淩玖罷了……
即便是如此，葉雪若作為淩玨生命中第二個長輩，在那個時候的小淩玨心中，還是占有很深的分量的！隻不過，從淩老夫人離世之後，淩玨就小心地收斂起了自己的感情，她的天賦是如此的矚目驚人，這也給她在淩家帶來了更多的機遇！但是同時，也有了更多的惡意！
淩玨是個小心謹慎的人，在五歲之前，她需要不僅需要在祖母跟前學習醫藥方麵的知識，更多的時候，則是在族裏的地下訓練場接受曆練！她是個絕對的天才，這一點毋庸置疑！再者，從很小的時候起，淩玨就發現了自己跟旁人不一樣，她每天隻需要很少的睡眠時間甚至不需要，就能將自己的精神維持在巔峰的狀態上！她的身體，似乎一直在吸收外在最純淨的靈力，用以維持她自身的發展！她的過目不忘，讓自己在年幼之時，就翻閱了淩家藏書閣的所有書籍！
但是，相應的，這樣的天才，這淩家那群老東西眼中就是個香餑餑！她看的分明，那眼底是貪婪和欲望，是期待和籌謀！他們，都想從她身上得到更多……
葉雪若是不一樣的，許是見多了功利貪婪的眼神吧！她接受了那個女人朝她伸出的手，其實，也還算的上是溫暖的吧！或許，她是需要一個好名聲，也許是為了給淩玖找一個伴兒，又或者是一個依靠！總之，她對淩玨，其實並不如淩老夫人和淩玖一般純粹的心思！
可是，那依舊，是夜絕殤漫長的生命之中，唯一所感覺到的，來自母親的關懷……
至於蘭楹，那個女人長什麽樣子，她都快記不清了……
“我父親是我父親，雖然我沒見過他，但是司懌，你應該對逝者尊敬一點！”淩玨平靜道，至少她知道，那個時候，父親和母親，應該是很愛她和璃幽的吧？淩玨理解不來這種感覺，血脈相連的傳承她也不是沒有，隻不過，早就沒消磨幹淨了……
在雷霆境之前，夜絕殤或許會感懷一下自己如果有父親母親撐腰該有多好？可是，那永遠隻能成為記憶中的奢求，而在那之後，除了深埋的對君黎的情感還有那麽一線生機，旁的，早就不知道被她丟到哪個角落裏去了！
就像她對璃幽一樣，絕殤是在乎這個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妹妹的！但是就是再在乎，風璃幽在夜絕殤的心裏，也無法跟君黎相提並論！但是這樣的情感，也比對一般人和友人之間，要好的太多了！
璃幽也知道，忘川淚幾乎奪走了夜絕殤所有的情感，但是對著君黎的那麽最後一點點奢念，還留了下來……
如果在誅仙台之後，君黎沒有一直糾纏著絕殤，那麽那僅存的一點奢念，都不能留下來！夜絕殤，會成為一個徹底的不敗皇者！無情無愛，這寰宇三千大小世界，再沒有能夠阻攔她腳步的存在！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這麽的荒謬啊！絕殤的感情，因為君黎而在乎喚醒，盡管很漫長，盡管很微弱，可是，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還能說它渺小嗎？
“我跟你真是沒法說了！”司懌用手捂住自己的臉，他怕再看一眼，就會忍不住甩她一巴掌！個熊孩子，會不會說話啊！啊？
不過，他也是有賊心沒那個賊膽！司懌敢用自己的項上人頭擔保，隻要是他今天敢這麽做了，君黎明天就能把他拆了……
大卸八塊，剝皮抽經，挫骨揚灰……的那種！然後把他的魂魄團吧團吧隨便丟到一個破地方受苦受難去！至於為什麽不是直接弄死？君某人表示，他才不會幹那麽便宜人的事兒嘞！
好吧，以上，都是司道長的腦補情節！現在，進入正題————
“絕殤啊！我就不信你自己沒感覺！你和君黎的過去，不是多少美好的！甚至可以說，就跟‘美好’這兩個字，搭不上半點的關係！雖然，我不知道，你這孩子為什麽非得一根筋地栽倒了他君黎身上！但是，就算我現在再怎麽吐槽君黎的教育問題都沒用！你都已經這樣了，還能有什麽別的解決法子嗎？隻能是硬著頭皮上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現如今想要回頭，其實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絕殤，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有什麽應對之策？這些我都不問你，但是，你必須要做好心理準備，也必須，要給自己安排好後路！一旦事情的真相爆發出來，孩子，叔怕你扛不住啊！”可不是嗎？那樣的傷害，這孩子的感情，早就被那什麽忘川淚給融合的八九不離十了！就隻剩下對君黎的那麽一點執念了，要是當年的事情都弄出來，她能受的了嗎？
“我知道……”淩玨睜開眼睛，對上的是司懌擔憂的眼神和一臉的生無可戀啊！“隻是有些事情，不是騙這一生一世，就足矣的！司懌，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也知道，你對君黎有怨，對我父親有愧疚！可是，這是我選的路，就斷沒有回頭的道理了！無論是怎樣的結果，我都接受！無論是怎樣的慘烈，那都是我曾經的選擇，司懌，到如今，不想停下的是我，而不是君黎！這些年，其實，我很對不起他……”在這段感情之中，其實付出更多的是君黎！這漫長的時光，能夠抵得上多少個十萬年？缺失的愛情，她想要，還給他……
“你幹什麽不讓他停下來！”司懌一聽就惱了，語氣也有了幾分的暴虐和不滿！“夜絕殤，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在做什麽？你以為這樣就是對君黎好了嗎？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們之間！你們之間……”司懌話到了嘴邊去，卻怎麽也沒法再說下去了！
“唉……”看著淩玨那一如既往的平靜的麵容，雖然這張臉跟絕殤還是有幾分差異的，但是這樣如出一轍的表情，當真是能將他什麽話都堵下去的啊！
“絕殤，你父親當年，把你托付給我！我知道，我比不上君黎，沒他有本事，也沒他會鬧騰！我在你眼底呢，也沒多大的分量！但是孩子，我以一個托孤的長輩的身份懇求你————既然君黎決定放手你，你就不要再執著了好嗎？”司懌不明白了，君黎既然已經表現出了這個意思，為什麽現在放不了手的，居然會是絕殤了？明明忘川淚的封印隻開了四層，她還沒愛他愛到至死不渝到的地步吧？
司懌這人呢，其實也沒多大的抱負！他唯一的願望就是吃吃吃！但是夜絕殤是他的老朋友臨終之前托付給他的，況且，當年要不是沒有她老子，司懌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他敬重那個男人，就如同自己的父親一般敬仰著他！盡管他們在古籍流傳之中是平輩之間的交情，但是那個男人，對司懌而言，是生命中唯一可是淩駕於食物之上的存在！而他的後代，夜絕殤，也是他生命中的一大羈絆啊！至於風璃幽，她的地位得再降八個檔次……
一是因為，風璃幽和夜絕殤的傳承不一樣！前者傳承她母親的魔族皇脈，後期則是由絕殤體內的魔凰血脈鍛體重生！後者則是延續了父親的混沌青蓮血統，鑄就了獨一無二的墨蓮魔尊！
二是因為，當年司懌壓根兒就不知道，其實有兩個娃來著……連風璃幽都是後來君黎和絕殤找回來的嘞！他這個托孤的，其實半點用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