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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死裏逃生

  她的整個皮膚呈現一種灰白色,反而是埋在冰麵下的皮膚還呈現白色,但可以明顯感覺到她的耳朵已經開始變黑,因為帶著首飾,人在死亡後,與金屬接觸的地方最先開始腐爛,這是微生物與金屬的反應,也是為什麽我們從土裏挖出來的金屬多是黑色的道理一樣。不過,她的屍體還可以保持很久。


  上麵還有好大的空間,我朝上一看,更加確定她是元代女子了,她所戴著的叫苦苦帽,也叫罟罟冠,這帽子很高,她們穿的袍子,寬大而且長,走起路來很不方便,常常要兩個婢女在後麵幫她們拉著袍角。在很多電視劇裏一般說到元代女子都是寬袍,長發從中間梳開,有這樣的打扮,但那些都是平民,貴族不一樣。


  所以,這女子應該是個貴族,她抱在小腹的手正好在薄薄的冰麵之下,她的指甲很幹淨,尤其是食指間沒有一點點粗糙,足以證明她的身份有別於平民。可在我的印象裏,元代沒有用人做祭祀的,可這女子在這裏,又不同於下葬。元代的下葬是不能見紅色的。


  說起這個,元代的時候,因為受到唐宋時期厚葬之風的影響,盜墓賊眾多,基本上在宋朝,唐代的墓穴都可能被盜挖,所以,元代擔心自己的墓被盜,一般都會進入深山,選擇一處風水非常好的地方,再叫自己本族的人安葬,從而避開盜墓賊的惦記。


  而元代又十分重視牛馬奴,在他們眼裏牛馬奴都是用來生產的,甚至可以說是夥伴,陪葬中一般都是用馬匹來殉葬,所以,西境有很多殉馬坑,殉駱駝坑,幾乎沒有殉人坑,因為在他們眼裏,人沒有馬匹和駱駝金貴。眼前這個女子很明顯不是奴隸,她也一定不是病逝的。如果是病逝夭折的人是無法安排在祭祀之地的。


  那她會是誰呢?我每次想沉靜下來琢磨一下,可我已經堅持不住了,受傷的腿一直在打抖,全身的力氣時有時無,身上的汗已經流不出來了,缺水的表現,加上呼吸麵具裏的不透氣,我感覺呼吸也開始困難。


  我又看了一眼這個不知名的元代少女,一點點地朝外爬,爬到她腰部的時候,我伸出手,將她還微微敞開的衣襟按緊,你已在這裏躺了七百多年,可能一世聖潔,卻因為我的原因,被無故打擾,真是罪過。


  當我爬出了盜洞,警察招呼我吃飯,我坐在盜洞口大氣連連,我費力地將一塊大石堆到盜洞口,卻沒有成功。警察拉著我到了岩石邊。


  我說道:“吃了飯,我來收拾,你得幫我一個忙。”


  “嗯,你說。”


  “幫我把盜洞堵上。至少在考古專家來之前,不要再讓她受到打擾。”


  “嗯!可以!你去車裏休息,這裏交給我。”


  我顫抖著手端起羊肉湯,喝了一小口,嘴裏一股子腥味兒,我哇地一下吐了,卻什麽都沒吐出來。


  警察想起了什麽,說道:“哦!是不是應該吃些清淡的?”


  我擦去嘴角的汙物,說道:“不用,西境爺們受傷了就得喝羊肉湯。”


  我喝下了一大碗羊肉湯,勉強吞了一些肉,本來想吃饢,卻怎麽都咬不動,隻想睡覺。我和警察打了個招呼,被扶著進了車裏,我將後排放倒,幾秒便昏死了過去,我確定我是昏死,而不是睡著,因為我感覺我在雲間飛。我似乎聽到了警察在叫我,我想睜開眼,卻怎麽都睜不開。


  我有意識的時候,隻感覺天旋地轉,我感覺我進了一間手術室,我的眼皮被人翻開,一道強光讓我下意識地想躲開,我的嘴也被人翻開,一根管子插了進來,那種強迫感讓我想吐,我的每一下呼吸,我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大夫一邊帶著手套一邊說道:“病患腿部受傷,已經做了簡單處理,那個警官說是被鐵質刺狀物紮傷。”


  我腿上的包紮被人用剪刀剪開,我聽到一聲驚呼:“這是誰做的手術?怎麽能橫向縫呢?這腿不要了嗎?”


  我能感覺到我縫的線被剪掉,一陣鑽心的痛,可我卻沒有一點力氣動彈,說來奇怪,疼痛的極致居然是麻木,我感覺不到我的腿,甚至那些疼痛經過了我的心髒,卻無法抵達我的大腦。


  “給患者注射麻藥,他的創口有感染的趨勢,要重新消毒。”大夫說道。


  我想努力聽下去,可是腦袋特別沉,我再次昏死了過去。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這是第一次小花兒沒出現在我的夢裏,那是一個女子,她穿著寬大的袍子,頭戴著美麗的罟罟冠,她騎在馬上,正輕盈地向我走來。


  我正在一塊岩石上,嘴裏叼著狗尾巴草,眯縫著眼,看著柔和的太陽。她發現了我,輕輕地跳下馬,坐在了我的旁邊,我們都不說話,就那麽看著天空中朵朵白雲。她脫了鞋子,露出了迷人的小腳丫兒,勾動著綠油油的小草。


  她站起身,將罟罟冠摘下,那一頭如水的秀發散了下來,如玉珠落盤,她開始跳起了舞,她的速度越來越快,似乎卷起了風,我有些睜不開眼,我的呼吸有些困難,我聞到了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


  我一下睜開了眼,我看到我正在一間病房的病床上。不一會兒,一個護士走了進來,她看著我說道:“你醒了?”


  我忙說道:“我睡了多久?”


  “你是昨晚十二點多到的,現在是第二天的下午六點。”護士說道,“你的醫藥費用一會兒需要交啊。”


  我不好意思地說道:“沒問題。我需要打個電話。”


  “不行,你的領導馬上到了,你就在床上好好呆著。”護士用一種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問你一句,你的手術是誰給你做的?”


  我看著她說道:“我自己做的?”


  “啊?真是你自己做的?那警察說你給自己做手術的時候,我們都不相信呢,那得多痛啊。”戴著口罩的護士一臉疑惑地問道,“你真給自己下得去手,你最後幾刀割破了不少毛細血管,肌肉纖維上也有刀痕,你直接拔出來創麵要小的多。怎麽會想到把大腿割開呢?”


  我看到我旁邊病床上腳指甲被碰掉的哥們以一種看外星人的眼光看著我的時候,我是有苦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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