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水中之鬥
別克換了手術刀將縫合的傷口打開。一陣陣針紮般的感覺從腿上傳來，我的汗又下來了，我雙手死死地抓住病床邊的扶手。
別克繼續說道：“斷尾四腳蛇草是一種伴生植物，它可以依附在很多植物上，以吞噬植物的營養活下去，四腳蛇會在沙地上打個洞，鑽進去，從地下吞吃，並且一動不動，養好傷的四腳蛇會留下糞便，成了它的養料。養好傷的四腳蛇離開後不能劇烈活動，否則會嘔吐，四腳蛇會回到它住的陰暗潮濕的地方大吐特吐，嘔吐出來未消化的部分，會立刻生根發芽。”
我忍著痛，說道：“所以，你們就……額！發現了它幫助生物治愈的能力？”
“是的！我們提純了它的汁液，做了研究，發現了動物修複身體所必須的四種黴，我們用小白鼠做了實驗，它的恢複期縮短了一半，我們又添加了一些中西藥，並且發現塗抹的效果比吞食效果更好，可以讓黴直接散發出來。”
別克說著拿出了一個瓶子，裏麵又是黑色的藥膏，我繼續分散著自己的注意力，說道：“怎麽又是黑色的？”
別克拿出一個刮片，抹了一些，直接放在了我的傷口上，我倒吸一口涼氣，火辣辣地痛，持續地痛，讓我的腿不停地抖動了起來，我整個人都貼在了病床上，要不是有金晶在，我絕對能喊破天去。
別克開始了縫合，他所用的就是美式訂書機，哢哢哢地很快就結束了。
包紮好後，他看著我二叔說道：“好了，天養哥，該你了。”
我艱難地爬了起來，整條腿已經沒了知覺，這該不會是拿我當小白鼠吧。別克說道：“再忍一下，過一會兒就好了。”
我已經感覺到了，那是一種清涼，滾燙的岩漿上不斷地被人丟下冰塊的感覺，霧氣騰騰後，是一種無以言表的舒爽。
別克衝金晶說道：“帶他去外麵吧，給他一個盆兒，他要吐，不能弄髒了實驗室。”
萬金油一聽，立刻扶著我往外走，我說道：“怎麽？你沒解決敷藥後嘔吐的症狀嗎？”
別克說道：“漫漫長路，其修遠啊！你會吐一晚上，明天你傷口會特別癢，別撓，不然腿上會留下疤痕。”
我的胃裏已經開始了翻江倒海，那是一種著涼以後的感覺，我衝別克說了最後一句話：“這.……這是藥力太猛了！太.……”
哇.……
嘔吐的感覺根本控製不住，晚上吃下的好東西全糟蹋了，我爬起來以後，喝了一口水漱口，又是一陣狂吐。
金晶扶著我，萬金油扶著二叔，去了溫泉。溫泉沒有任何變化，水依然清澈，硫磺味兒依然濃鬱，泉底的沙子也依然幹淨。別克說溫泉可以緩解嘔吐，而且對身體非常好，我信了，我記得上次來這裏，我們幾個將清澈的溫泉弄成了泥湯，但效果非常好，是我此生唯一懷念的溫泉。
二叔熟練地將溫泉底下的沙子堆成了一個沙發床，整個躺了下去，除了高舉著受傷的胳膊和露著一張臉，整個人已經進了溫泉。我則是將一條腿搭在岸邊，整個人連腦袋都埋進了水裏，溫暖如同母親的懷抱，讓我愜意。我幾乎都要睡過去了。
二叔突然說道：“瑉兒啊，我倒覺得你真該考慮一下金晶，這女娃兒真的不錯，能力不亞於你嬸嬸，你不能老活在過去，人要往前看。你爺爺不在了，你總要給咱們銀家留個後吧？”
我沒說話，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我說道：“你相信嗎？花兒還活著。”
二叔卻是搖頭，說道：“你怎麽還在過去拔不出來？！她要活著不見你，總不會不見我和你叔叔吧？”
“那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她的墳裏是空的？”我固執地問道。
二叔說道：“你沒聽過她有家人吧？她就不能葬在她父母那裏嗎？你爺爺旁邊再立一個墓，那不過是留個念想，這麽簡單的道理你想不明白嗎？”
小花兒的父親原來是我爺爺的影子、替身，隻是和唐爺的家人在一起決定誰是鬼王的鬥爭中慘死，我還真不知道當年影子的墓地在哪兒。
我說道：“爺爺當年說我們不適合在一起，假如，我是說假如她活著，她答應了爺爺什麽，那.……”
“你瘋了吧？魔障了吧？”二叔打斷了我，說道，“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你也該走出來了吧？為一個過世的人，你要不要我給你立個貞節牌坊？”
“大爺的！你說什麽？”我呼地一下從水裏跳了出來。
萬金油一把將我攔住，說道：“銀大少，你的傷不能碰水。”
我抓起一把沙子，朝著二叔砸了過去，吼道：“我不許你提她！我最後悔的是我就差一點拉住她，就差那麽一點點，我怎麽就沒能把她抓住。”
“誰都不想，好嗎？你如果自己不到處留情，能有這個事兒嗎？”二叔沒好氣地用水洗去臉上的沙子。
當年的那一幕再次出現在眼前，那是我的夢魘，那年爺爺金盆洗手，我們在達摩溝一處古跡中，在爺爺做完一切，發誓再也不盜墓以後，我們從高達十米的洞口爬出。我爺爺拜把子的老兄弟唐爺的義女暗戀我，被我拒絕後，因愛生恨，偏執讓她一刀斬斷了小花兒的安全繩，花兒從十米高的洞穴摔下……
我從不敢去回憶這一段記憶，以前總會夢到，我會在醒來的時候痛哭流涕，慢慢地，我以為我忘記了，可被人提起，還是那麽撕心裂肺，根本無法控製。
我一拳砸在了萬金油臉上，他一個踉蹌後退一步，我沒了束縛，猛地撲到了二叔身上，吼道：“誰留情了？！我明確地拒絕了她！你再編排我，再編排我……”
二叔的身體素質本就不如我，又一隻手不能動，被我按在水裏一段胖揍。萬金油拉開我，二叔也是發起了狠，爬起來，將我和萬金油都撞到了水裏，他一腳一腳揣在我臉上，吼道：“反了你了，連你二叔也敢打？沒大沒小！虧我對你這麽好！混 賬！”
我的腿傷在水裏，根本站不起來，隻能抱著頭，一下一下地扛著，我的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好在水中，沒人看到我流淚，沒人懂我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