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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披甲人的奴隸

  一個畫麵在腦海裏展開,我有點肯定他的身份了。


  我看向了天空,湛藍的天空中,雲朵被細風吹成了薄溜兒,就像一塊白底子的幕布,我看到一個落寞的人,他的身上穿著破舊的長襖,背著一個破舊的褡褳,一步一步地走在草原上,他日耕而作,日落而息,原本細嫩的手變得粗糙。


  每一個夜晚,他看著漫天地星鬥,想起了曾經的輝煌,那時候他還在皇城,他也是一個富家公子,也能搖著扇子,手裏把玩著一個文玩,帶著三五奴仆,看著錯身而過衝他暗送秋波的少女。


  可一切的轉變來得令人措手不及,皇上的一道聖諭,令原本幸福的家支離破碎,父親被斬於菜市口,或許是某個大臣念舊,在皇上麵前說了兩句軟話,最終,他沒有被斬,但下場還不如被斬。


  他跪迎聖旨,太監像看著一個可憐蟲一般地看著他,說道:“著發配西境,與披甲人為奴。”


  他顫顫巍巍地叩謝,原本那些阿諛之人此時此刻躲了個幹幹淨淨,他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那個出生的皇城,一步一步地走進了這個廣袤的草原,帶走了他的希望,帶走了他的夢想,帶走了他的愛情。


  每日勞作之後,他會點著油燈,在一塊羊皮上寫下他的懺悔,並且托人寄給京城曾經的好友,希望他能幫他在當權者那裏美言幾句,以便可以重回京城,哪怕在京城做一個乞丐,也好過在西境這個無人惦記之地做一個活著的人牛。


  可是,終究是沒有等到,終於有一天,他幹不動了,也絕望了,他受不了西境的冷,受不了由一個高高在上的才子變成了一個每日與砍頭曼相伴的農夫,受不了被披甲人調笑和鄙視。他從那個到了瓊博卡之後,便不曾打開的背包中取出了離開京城時買的壽衣,他看著這官服,想起了以前,甚至還有那麽一絲絲的幻想著未來或許有一天,自己可以真的穿上五品大員的官服,在皇宮前,替皇上指點江山。


  這想象讓他不知不覺地穿上了官服,他的眼前不再是昏黃如豆大的黑灰油燈,而是珠光寶氣的大殿之上,周圍的群臣在衝他微笑,皇上在對他讚許,他一把推開了大門,他看到一個穿著鳳冠霞帔的少女在衝他盈盈巧笑。少女朝他伸出了纖纖玉手,那如蔥段般白嫩的小手就如這屋外皚皚的白雪。


  他笑了,他從懷裏掏出那支寫了無數封懺悔信的毛筆在空中畫著,那是他在給皇帝獻言獻策時的龍飛鳳舞,那奏章一氣嗬成,驚天地泣鬼神,連這冬夜的星鬥都化成了奏章上的蠅頭小楷。


  他伸出手想抓住這一切,可寒風吹過,他醒了,他看到的依然是在這漠北草原,寒風凜冽中還夾雜著披甲人身上的體臭,他的筆掉到了地上,他栽倒在地,冰冷的雪沒有讓他感覺冷,相反,他感覺到了暖,他又看到了曾經自己在秦淮河畔,煙雨畫舫上,俊俏的紅館溫暖的身體摟著他的身子,慢慢地飄遠,飄遠……

  他凍死在了普通的寒冬中,第二天,早起的披甲人發現了他,披甲人也很發愁,彼此間都在議論,這是一個曾經京城裏的能人,就這麽死了,萬一上麵追查下來,最沒地位的他們肯定是要受到責罰的。


  其中一個披甲人是過來人,他不以為然地說道:“這樣的人太多了,就算上麵找過來,人死為大,我們呢,也隻用好生安葬,就行了!”


  另一個披甲人問道:“那我們把他葬在哪兒呢?”


  之前那個披甲人想了想,說道:“就紅柳林子旁邊,那不是有一塊黃土地嘛,我覺得那位置好,沒有石頭,隨便挖個坑兒,埋了就是。”


  一個披甲人想上去扒了他的官服,卻被說話的披甲人製止了,說道:“就這麽下葬,還有他的寶貝,那個破筆,一塊埋了。以後真的有上麵的人找過來,咱們也說得過去。不要花太多時間,不然影響了今年的糧食,大家都不好過。”


  於是,一個隻有棺材卻沒有墓穴的墳默默地躲在了瓊博卡的草原上,我覺得他是幸福的,至少還有一處紅柳林子陪伴著他,春去冬來,地下的他或許還在守望著京城能夠有人來給他洗脫罪名,隻是京城早已忘記了他的存在。


  我回過神兒,將我的猜測告訴了警察,他們覺得我的猜測十分合理,紛紛點頭,甚至找了筆記了下來,等專家來了,說給專家聽。


  時不我待,我繼續看向了這倒黴公子的盜洞下麵的另一個洞穴。


  我其實最頭痛直打盜洞,因為這樣的盜洞最容易布置機關,比如在下方埋魚線,或者絆石,從外麵看是怎麽都不會發現的,但凡要是跳下去,那一準跑不了,就算是我拿探杆去試,也不見得有效,因為布置機關的人可以將它埋在地下。


  我在身上綁了繩子,一點點地摸了下去,我能做的就是確保下一步是安全的,我估算著這盜洞應該有四米多深,折算上麵這個清朝棺材大概有兩米深,朝下難道還有其他的發現不成?

  我小心翼翼地朝下摸,頭頂的光還能照下來,但很模糊,因為我的身體也在擋著一部分光,而人的眼睛也需要一個適應過程,所以,當你越想看清楚,卻發現越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看個七七八八。


  這盜洞並不規整,上麵還能是個圓形,也能容一個人下去,但卻異常地擁擠,我的雙肩沒有一點點地空隙,我手裏拿著一把普通的短鏟一點點地朝下挪,這土石結構的地麵鬆散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甚至我用腳蹬幾下就能弄出一個下腳的地方。


  很快到了底兒,我一腳踩在了盜洞的地麵上,我看到一個高約一米五的開口,我蹲下身子朝裏看,橫打的盜洞很深,我用手輕輕觸碰了橫打盜洞的頂部,土石嘩嘩啦啦地朝下落,太危險了。


  我不得不佩服蛐蛐,能打出這樣的盜洞簡直驚為天人,先說一個四米的垂直盜洞打下去,需要很大的工作量,單就考慮到多大的開口能讓周圍的土石不往下掉落,這就是一種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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