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我的猜想
可惜了,周圍沒有魚,在這貧瘠的土地上,魚早已被吃得精光,甚至一指長的魚苗都沒能逃過饑餓的嘴。對一個人來說,如果想做到而做不到的事兒是痛苦的,有的信徒貢獻了一種魚兒,大家都叫它泥龍,也就是我們說的泥鰍,他不喜歡泥這個字兒,卻喜歡龍,於是,在信徒們從遙遠的地方運來了石頭,鋪設平整後,放下了泥龍。
他不知道的是當地人寧可餓著也不會吃泥鰍,刺多,肉裏帶著泥星子味兒,處理不好,隻會更加難以下咽。可他固執地認為泥龍像他,每次站在山上看著那淨手台便會莫名地開心。
可是,天不遂人願,又逢大旱,人們向山神祈雨,沒有一點作用,而他的焦急卻是淨手台裏的泥龍,這種焦慮實際上是一種對現狀的轉嫁,他從天象看出十天內根本沒有雨,卻無法告訴村民,隻能拖著。
他記得五年前,一個村民給他帶來了一種草,村民說隻要這種草存在的地方,泥龍就會活下來,他非常高興,急忙在淨手台的兩側種下了這草。他看著淨手台旁那條小路越來越有樣子,他說心中的道在於行為,於是,信徒們修了一條小路,他期待著這條小路能修到都城去,他能夠站在道家之巔,揮手之間,乃定乾坤。
他記得他對眾生說“長樂未央”,於是,小路上便有了長樂未央,如果有一天,這天下長樂未央,那便是他的道。
隻是老天天嫉英才,第十五天到了,他高興地舉行了法事,可這場法事一直做到了中午,沒有一滴雨落下,天空也依然晴朗,信徒們失望了,當最後一個符文畫完,天空沒有一絲的雨。
有的信徒哭了,跪了下來,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地走回了最裏麵的屋子,他知道可能狂風驟雨要來了。
果然,信徒們憤怒了,衝進了他的屋裏,他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的法術尚未結束,我將以我血肉之軀換這大雨傾盆,我死後,不可動這裏的一草一木,否則,我必降下雷霆,讓這裏灰飛煙滅!”
這是他最後的手段,他知道這雨遲早會下,或許就是下一刻,他為了心中那道的火苗不滅,必須與天賭上一把,如果天可憐見,他將不死,但如果天要滅了他的道,那便由這天拿去。
那草已過了春去秋來,因為是道士的喜愛,沒人敢去觸碰,如今,這草卻成了眾人發泄的對象,火油已經倒在了枯草上,他依然在等待著雨水的到來。
可惜,他失望了,大火已燃,信徒們按他的要求封閉了那間密室。
此時,他並不怕,隻是感覺一切如夢似幻,可嗆人的濃煙讓他清醒了過來,他的夢醒了,他用力地咬破手指,轉身在牆壁上一遍又一遍地寫著:“我道不滅!”
跪在山神前的信徒們在大火最猛烈的時候,依然沒有等來他們的雨,有人開始了質疑,突然,有一個人站了起來,說了一句:“我們是不是被騙了?”
沒人應和他,畢竟一個活生生的人已經葬身火海,不過,很快,第二個,第三個人開始站了起來,終於,有個人大聲地說道:“我們砸了這裏!他就是個騙子!”
話音未落,已經有人要去搬那據說從中原帶來的名貴的法器,他們要用這些來補償自己的損失。
“你們等等那!你們去看看天那!他沒有騙我們,雨來了呀!”一個跪在最外麵的人大吼著興奮地說道。
眾人驚呆了,紛紛跑出去看,果然,視線可及的範圍,大片的烏雲正黑壓壓地過來,剛才伺機想拿走法器的人怕了,悄悄地將法器放了回去,又悄悄地躲進了人群中。
信徒們這才知道他們的法師是多麽的厲害,一眾人又紛紛地跪倒在了大廳前,久久不起。
可事情總要結束,眾人們的內心中依然在想著下雨了,趕快去看看自家的薄田,於是,有人建議,將那封閉的空間打開,將法師安葬,但很快就有人反對,稱那是對法師的不尊重,而且裏麵說不定是大法力施展之地,容易壞了法師羽化成仙。
終於,一個年長的老人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在山神麵前磕了一個頭,說道:“我們將這裏封起來吧,或許再等上幾年,還會有仙人來此,由他開啟,再施以大法,請山神再降神靈,豈不是更好?”
眾人紛紛點頭,於是,三層的石封便在洞穴裏綿延至外麵。
大雨傾盆,眾人興高采烈地淋著雨回去了。
漸漸地,這裏被人遺忘,或者偶爾有路過的人還記得老人講過這裏曾經住著神仙的故事,還告訴他的子孫,就連這草也是不要輕易去觸碰,那都是神仙留下的。
慢慢地,那淨手台裏水越來越多,它開始變髒,滿是淤泥,又慢慢地,那些草越來越多,最後,這裏盡然成了濕地。人們也慢慢地忘記了這山上還有一個山神和一位以火殉道的道士。
在人們的印象裏,隻記得老人說過,等秋天來的時候,可以將這高草砍去,冬天喂牛羊,但在夏天就由它去長。
……
有一天,一個盜墓賊沿著河在尋找古人生活的痕跡,他知道,在河邊的附近總會有所發現,當他來到了疏勒河畔,他總覺得那孤零零的山很有意思,卻說不出哪裏有意思,他舉起了望遠鏡,發現那山腰上有一個洞,但他不確定那是山洞,也可能是岩石。
他看了看自己帶的幹糧,還夠,於是,他決定了,去看看,他足足走了兩天,終於爬到了山洞口,那一刻,他激動了,他知道自己發現了了不得的東西。
在那個晚上,他悄悄地打開了鵝卵石,他摸了進去,第二層,第三層,他看到了來自中原漢朝的可觀的文物,他笑了,他坐在土地老兒的雕像前,拿出了筆,在地圖上做下了一個標記。
他很快退出了山洞,並且將它再次封存。甚至還用黃泥在洞口做了掩飾。
在天還麻麻亮的時候,他站到了山頂,看著太陽從疏勒河畔冉冉升起,他笑了,他張開雙手,享受著驅散夜露寒冷的曙光,他知道多年後,這些都是自己的,這就足夠了。
我就站在他的旁邊,他猛地回頭,我看到如狼一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