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黃精

  老道說，茅山離這地方太遠，他也是借著雲遊天下的想法才懶得在那座鳥不拉屎的山上住，畢竟空蕩蕩的一座山峰，一個人未免太孤獨了些，而據他說將，自己自似乎以及八九個月沒有上山了，也隻有每年十二月去山上祭奠一下祖師爺，其他時間權當遊戲人間了。


  “遊戲人間？我可是聽說那些道士佛教徒什麽的都給六根清淨啥的。”


  此刻，我與老道正在群山之間一條被人踩出來的小路上行走，地上全是些枯枝爛葉，偶爾會有死鳥死兔的屍體，深秋時間，樹葉難逃一年輪回，也就黃了，而周圍除了我和老道，可是見不著一個人。


  老道聽了我的話，說：“沒想到你小子這肚子還有些墨水，你說的是不錯，那些禿子修行要保持六根清淨，而我茅山修行也需清淨無為，可是有一點你卻錯了，那就是我們是中茅山一脈，我中茅山重殺伐，以殺止殺，如果一直腦子清淨，一直在山上帶著，哪裏的殺？”


  我一想，也是這麽個道理。


  不過雖然心裏將這老道喊了這麽多天的師傅，我卻對他口中的茅山不慎了解，於是問老道：“你說的茅山，還有什麽北茅山、南茅山到底有什麽區別。”


  老道看了我一眼，說道：“這樣告訴你吧，民間傳說自有我茅山驅鬼人之說，明麵上的茅山乃天下正統上清道法傳承之地，自古便有第一洞天，第八福地的美譽，它也被民間道家稱為上清宗壇，自然，前些年它更是山區抗日根據地之一，而那座鍾靈天地的山便是北茅山與南茅山道派所在之地，他們分別占據大茅峰與二茅峰，彼此為伴，看似和諧，可是老道卻知道，他們背裏男盜女娼勾心鬥角的事多著呢？”


  “那我中茅山呢？難道除了大茅峰和二茅峰還有個三茅峰？”


  “三茅峰有是有，不過那是屬於北茅山與南茅山共同掌控的地方，我中茅山不在那裏？”


  “那在哪裏？”


  說到這兒，不知怎的，我覺有些老道心思起了變化，變得有些沉重，他說：“我中茅山與南北茅山一起開派，可是因為我中茅山一脈單傳，所以自開派以來，便居無定所，祖師行走天下，看中了那座山，便是那座山，隻要那塊代表我中茅山的祖宗牌位還在，那麽無論去哪裏，都是中茅山，而直到晚晴民國，我師傅那一代，便將那代表中茅山的祖宗牌位放在了江西一座山上，我這人懶，自然不可能帶著那祖宗牌位滿世界跑，便自覺將那座山當做我中茅山之山了。”


  “江西呀，我幹，那豈不是說，咱們要在這兒走上個五百多公裏才能到？不行，我不去了，我現在就要回家侍奉爺爺。”


  老道一把抓住我，嘴裏怪笑道：“現在走，可是晚了，而且因為那女屍的執著，無論你到哪裏，它便跟到哪裏，說不定你一回頭，剛走幾步，便迎頭撞上她，如果沒有我，你可死定了。”


  我哪裏還不知道自己這一次是鐵定的上了老道的賊船了，其實我之前也就是隨口一說，如果我真的回去，豈不是白白害了全村人的性命。


  “說起來，乖徒弟，我們雖然離山遠，但是自抗日戰爭之後，天地間那些沉睡的靈物都被驚擾，仿佛從土裏鑽了出來，僵屍鬼魂是多了，可是那靈物也是多了，就在我去你們村兒的時候，就在這附近的山上看見了一隻三百年的黃精，都快修煉出意識了，你體質雖好，可卻是修煉起步晚了些，若是可以捉到那三百年的黃精，對你可是大補呀！”


  “好是好，可是你為什麽要用捉字？”


  老道神秘一笑，說：“因為它會跑呀！”


  我大吃一驚，說：“那它豈不是成了妖物？”


  老道顯然被我的表情逗樂了，他說：“這世界上有僵屍有鬼魂，自然就有妖物，有魔頭了，那黃精已經活了三百年，可不是變成了妖物？”


  黃精我是見過的，就和蘿卜山參老樹根長得差不多，我腦子裏出現了一個蘿卜一樣白白胖胖的小家夥的畫麵，我有些心疼。


  “那個，老道，我們能不能不要捉那隻黃精？”


  老道一臉詫異，問道：“為什麽？”


  “因為你看，那黃精在土裏長了三百年，三百年唉，不能跑不能動，這不剛出來能跑能動了就被你捉住做了藥，可不好吧！”


  老道一聽哈哈大笑，而且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看得我一愣一愣。


  “喂，老道，你幹什麽笑？”


  老道竭力控製自己，然後說：“小子，你可知成了妖的東西，無論是會動的，不會動，最後總免不了害人的命運，你可憐它，我不笑幹嘛？”


  “那一隻小小的黃精怎麽能害人？”我問。


  老道好歹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了下來，他說：“因為我曾經就見過，一隻小小的黃精鑽入到一個婦女的肚子裏，然後指揮那婦女殺了他們全村子的人，這些滅村慘案在晚晴之後，多有發生，隻不過被人以強硬手段堵住，才不至於引起恐慌，可是他們堵得住，有的人卻還是知道，譬如說我，而且那隻黃精妖物，還是我與師傅一起盡了全力才將其殺死的，我要告訴你，乖徒弟，無論看著多麽無害的妖物，總會有貪婪的一麵，這一點，和人一模一樣。”


  我不知道如何反駁老道，可是我總覺得老道說的，好像不是很有道理。


  “好了，馬上快要天黑了，天黑之後，便是那黃精可能出現的時候，我們得提前做一些準備，弄得好，甚至我都不用出手，就可以讓那黃精自投羅網，不過，還得防止一些意外發生?”


  我本來是打算不和老道說話的，可是一聽老道說有意外，便不免有了好奇心。


  “意外，什麽意外？”


  老道說：“一般來說，像這一類藥物成精的妖物，可能在很早之前，它們便被盯上了，而頂上它們的，有可能是人，也有可能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