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是你啊,英雄!
在己方一艘戰列艦被打爆後,餘下的聯邦戰艦沒有倉惶撤退,而是以莫大的勇氣繼續攻擊那艘霸道的諾曼戰列艦。隨著時間的推移,英勇參戰的聯邦戰艦一一中彈起火,而它們的集火圍攻也逐漸奏效:敵方戰列艦多次中彈,數座舷側副炮被摧毀,戰艦兩度燃起大火,主炮射擊的速度和準度均出現了明顯的下降。
在此關頭,幸存的聯邦戰列艦本著“趁你病、要你命”的勁頭,打出了一波暴擊傷害。66PIR口徑主炮所發射的穿甲彈,在中等偏近的距離上屢次擊穿諾曼戰列艦的非核心防護區域,對戰艦舯部和上層建築造成了實質性的破壞。接著,最高光的時刻到來了,聯邦戰列艦的主炮齊射,直接轟垮了諾曼戰列艦的艦橋上半部分,轟塌了它的前部煙囪,導致艦上煙塵彌散、視線受阻。原本占據有利形勢的諾曼戰列艦開始倉促後撤,幸存的諾曼巡洋艦和巡防艦連忙上前掩護,聯邦艦隊各艦沒有客氣,旋即對具備暴雷能力的諾曼巡洋艦實施集火打擊,不出三分鍾便將它打得渾身冒火。
就彼時的戰場形勢而言,聯邦艦隊在經曆了跌宕起伏的戰鬥之後,已經無限接近勝利的局點。可是,就在它們將注意力轉向諾曼艦隊的巡洋艦和巡防艦時,暫時後撤的諾曼戰列艦上,艦員們居然奇跡般地撲滅了熊熊火勢,使射控係統重新恢複運作。當那艘諾曼巡洋艦如火球般墜落向地麵時,諾曼戰列艦上的77PIR口徑主炮霍然發出憤怒的咆哮!
77PIR之於66PIR,優勢可不隻是六分之一。諾曼級戰列艦使用的標準型穿甲彈,穿深較自由級和榮譽級增加了45%,在中等偏近的交戰距離上,足以擊穿自由級和榮譽級任何部位的裝甲。
桅杆頂部飄揚著諾曼皇旗的空中巨獸,重回戰鬥的第二輪炮火便射中“紅心”:一發炮彈擊穿了聯邦戰列艦的艦艏炮塔,爆炸點燃了彈藥,引發了一連串的殉爆,使這艘標準噸位達到33000TA的聯邦巨艦在短短一瞬間失去了它那鋒利的矛頭。
發生在艦上的劇烈爆炸,通常會對精明的光學瞄準設備造成致命的破壞。受創之後,聯邦戰列艦繼續戰鬥,但它的炮火明顯失去了先前的準頭,多輪射擊全部打空,反而又被敵艦炮火狠狠咬了兩口。
見形勢難以挽回,聯邦艦隊開始全員撤退,諾曼艦隊隻剩一艘戰列艦和三艘巡防艦,並且個個帶傷,也就沒有照著聯邦艦隊窮追猛打。雙方一麵互轟,一麵拉開距離,直至完全脫離戰鬥接觸。
聯邦艦隊遠遁南方,諾曼艦隊也向北撤出了戰場。喧鬧的夜重歸寂靜,灼燒的空氣回歸常溫,但戰鬥造成的創傷不會就此抹去。在斯卡莫高地,北坡和山頂麵目全非,到處是焦黑的彈坑和不知名的碎塊。駐守於此的聯邦軍官兵,大多在南側掩體和坑道躲過了炮火侵襲,但仍有數百人死於非命,有的跟著陣地一起化為灰燼,有的不幸被坍塌的坑道所掩埋,還有的是被猛烈的炮火震得七竅流血而亡。逝者已逝,對於活著的人來說,接下來還有艱巨的防守任務需要完成……
黎明時分,魏斯已在斯卡莫高地北側揮汗如雨地工作了兩個小時。在團長喬蘭頓上校的帶領下,第340預備團全團官兵以鐵鏟、鐵鍬乃至雙手整修防禦體係,他們將炮彈炸塌的塹壕重新築牢,對泥土埋沒的掩體入口進行疏通,對缺損的武器彈藥進行搶修補充……眾人齊心,成效頗豐,然而重新拾回的信心,卻隨著那一聲失魂落魄的“敵艦來了”,瞬間崩塌!
魏斯原地駐足,眯眼眺望。從北方飛來的諾曼戰艦隻有三艘,戰鬥讀數皆有缺損,顯然是昨夜參戰的艦艇。那隻霸氣磅礴的飛行巨獸,便是差點被聯邦艦隊幹掉的諾曼級戰列艦,按說它應該返回基地接受大修,沒想到才幾個小時又回到了戰場。由此看來,諾曼軍隊是迫切地想要一舉攻破薩姆巴拉河防線,挺進奧城,時隔23年再度奪下這座聯邦工業重鎮。
看著諾曼人的空霸徐徐逼近,魏斯頓時有種深深的無力感。聯邦艦隊沒有“魔鬼炸彈”那樣的空中魚雷,也就不具備以小博大的能力,昨夜兩艘戰列艦一毀一傷,幸存的那艘受創頗重,即便強行帶傷上陣,也難以在諾曼戰列艦麵前撐上幾個回合。除非聯邦軍隊及時調派其他戰列艦前來,不然的話,斯卡莫高地和薩姆巴拉河防線今日必成火海煉獄。
一看到諾曼戰艦,聯邦軍官們忙不迭地高呼:“撤回掩蔽區!全體撤回掩蔽區!”
不出十分鍾,斯卡莫高地上所有的聯邦軍官兵都轉移到了南側的掩體和坑道裏,許多人坐在掩體與坑道的入口處,眼巴巴望著奧城方向,期盼聯邦艦隊的出現。
可直到諾曼人的炮彈破空襲來,聯邦艦隊依然不見蹤影。
在諾曼戰列艦的轟擊下,斯卡莫高地搖晃著、顫動著,山仿佛隨時都會坍塌,世界仿佛隨時都會毀滅,守衛者們再次受到無情的精神鞭笞,這些可憐蟲別無選擇,隻能任由敵人將他們按在角落裏,反複摩擦,不停蹂躪,直到精神崩潰或是肉體死亡。
薩姆巴拉河防線上,聯邦軍隊的地麵防空炮昂著炮口,無畏而又無奈地等待著,等待敵艦進入它們的射程,好以綿薄之力進行最後的抵抗……
就在魏斯滿腔悲愴,絕望地坐等毀滅之時,突然瞥見東南方天際出現了一大群黑點,差點興奮得跳起來。這眯眼一看,興奮勁頭頓時消減了大半:趕來的不是飛行戰艦,而是二三十架飛機。
這些可不是裝配機炮、掛載航彈的現代化戰機,而是一群木架罩帆布的“古董”。邊境戰役期間,魏斯所在的部隊曾於危難時刻得到它們的幫助,很是艱險地扭轉了戰局,但那主要是敵兵缺乏防備,而且攻勢已是強弩之末。隻憑這些飛機使用的簡易炸彈,對地支援還算湊合,對付諾曼人的飛行戰艦,特別是諾曼級戰列艦那樣的鋼鐵堡壘,有戲麽?
從出現在天際到從頭頂上方飛過,那些為聯邦軍隊所用的飛機花費了足足一刻多鍾,這意味著它們的速度可能還趕不上全速飛行的巡防艦。不過,在它們飛近之後,諾曼艦隊停止了對斯卡莫高地的轟擊,炮彈的呼嘯聲和爆炸聲迅速遠去。活著的聯邦軍士兵們紛紛從他們藏身的地洞裏鑽出來,縱使己方的飛機在敵人的戰艦麵前顯得那樣的渺小、醜陋、脆弱,他們依然懷揣著希望和期待,他們依然高呼著聯邦萬歲、自由萬歲……
魏斯走出掩體,但沒有走遠。他雙手撐在膝蓋上,疲累地呼吸著外麵的空氣。這個時候,他有些懊惱,如果不是太過在意個人處境,以至於瞻前顧後、遮遮掩掩,如果無所保留地幫助尼古拉,向他提供一些朝前的飛行器技術,那麽現在聯邦勇士們所駕駛的就不是這種落伍的老古董,至少是技術先進十年甚至二十年的作戰飛機,戰況豈會如此難堪?
彼時,從山那邊傳來的炮聲和爆炸聲始終保持著較高的密度,也就意味著雙方的對抗非常激烈,但正如魏斯做出的理智判斷,聯邦軍的飛機能夠給諾曼戰艦製造一些麻煩,卻不足以將它們重創乃至擊毀。不一會兒功夫,那些構造簡單、性能平庸的飛機便被打得七零八落,短短幾分鍾時間,就有兩架搖搖擺擺地迫降在了薩姆巴拉河的河灘上,還有一架栽進了河裏。
對於受傷迫降的己方飛機,聯邦軍士兵們以極大的熱情施以援手,他們不顧敵方炮火隨時有可能再次落下,跑到河灘上把飛行員接回防區,落水的沒有拉下,也給救了回來。
第340預備團的士兵們從河灘帶回來一名飛行員,送到團部所在的掩體。魏斯湊過去瞧了瞧,這是個滿臉英氣的陌生麵孔,一邊接受醫護兵的包紮,一邊絮叨著他的炸彈隻差一點就投中了諾曼戰列艦的主推進器,然後說起他們的隊長技藝高超,居然將一顆炸彈從敵人戰艦的煙囪裏丟了進去,當場把那艘諾曼戰列艦炸得煙氣四溢。
“你們別不信!”這名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飛行員嚷道,“我們隊長是全聯邦技術最好的飛行器駕駛員,他的家世說出來讓你們牙齒打顫——他父親是現任聯邦總統萊博爾德!”
“尼古拉-萊博爾德?”魏斯失聲道。
飛行員應聲答道:“對,尼古拉-萊博爾德!呃,這位長官,您認識我們隊長?”
魏斯急不可耐地追問道:“你們隊長還在天上?”
“啊?”飛行員摸了摸鼻子,“在我的飛機被擊傷之前,他是在的,至於現在,我不太清楚,也許他已經投光了炸彈返航了,也許還在跟諾曼人惡鬥。”
魏斯皺起眉頭:“有什麽辦法識別他的飛機?”
“紅色機身、白色機翼的那架。”飛行員回答。不等他再說什麽,魏斯已經轉身離開掩體,朝山頂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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