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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寒冬暖爐

  一夜之間,銷聲匿跡多時的洛林抵抗武裝以“王者歸來”的氣魄展開了組合式的攻擊,他們地空結合、多點開花,在茫茫夜幕下把諾曼人揍得嗚呼哀哉。這一晚,諾曼軍隊在洛林地區再次遭遇了沉重打擊,航空部隊有一艘巡防艦被完全摧毀,至少兩艘受到創傷,地麵部隊就更慘,傷亡官兵多達數百人,多處彈藥庫、油料庫以及戰備倉庫遭到炮火突襲,大批軍火物資“灰飛煙滅”。


  對諾曼人而言,抵抗武裝發動的大規模夜襲,不但嚴重打擊了占領軍的威信,擾亂了占領區的秩序,對諾曼軍隊在正麵戰場的部署也起到了不可小覷的影響。為此,駐紮在洛林地區的諾曼帝國第1陸戰師會同其他部隊一道,對當地的抵抗組織乃至普通民眾展開了空前嚴厲的報複性掃蕩。短短幾天,就有數以千計“行為可疑”的平民被他們抓起來投入監獄。不止如此,諾曼人撕去了自我標榜的仁義道德,以當地居民暗中資助抵抗組織為由,將民眾存儲的各種食物和藥品強行搜走,每日定員定額發放口糧,對占領區民眾實施嚴格的管控。


  諾曼軍隊的橫蠻行徑並沒有嚇倒曆來民風彪悍的洛林人,他們一方麵想方設法對抗諾曼人的高壓管製,另一方麵,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支持抵抗運動。在這風口浪尖,魏斯和他的“洛林遊擊戰士”審時度勢,不退反進,接連對諾曼軍隊的營地、據點以及航空設施展開夜襲。接連挨打的諾曼人徹底被激怒了,他們增調部隊、加派艦艇,在洛林山區晝夜不停地展開巡邏,全力搜尋抵抗組織的行蹤。剛一開始,抵抗組織的飛機還能夠憑著靈活機動的技術優勢,在單機夜襲後巧妙撤回並隱遁,但隨著敵軍飛行艦艇的增多,空中遊擊戰術的施展空間被壓縮得越來越小,飛行員們接連遭遇危險。即使是在這樣的形勢下,魏斯和他的夥伴們也沒有放棄主動出擊,經過精心謀劃,他們利用諾曼人追“機”心切的思維接連設下陷阱,利用預設的地雷和爆炸點對追擊而來的諾曼艦艇和地麵部隊展開伏擊,幾個回合下來,以8架E型轟炸機為代價,又重創了敵方多艘艦艇,把數以百計的諾曼士兵送去了輪回通道……


  在諾曼軍隊的嚴酷掃蕩與抵抗武裝的機智應對中,又一個寒冬悄然來臨。作為阿爾斯特自由聯邦最寒冷的地區,“洛林女神”披上了雪白的冬裝。低溫嚴寒天氣固然為抵抗武裝的生存和活動製造了麻煩,但晝短夜長的特點,加上暴雪說來就來的壞天氣,也讓諾曼軍隊的行動受到了製約。苦於兵力不足,諾曼人試圖用洛林人來管理洛林人,但他們鼓搗的洛林自治政府受到民眾抵製,遲遲不能發揮作用,而在當地征募的所謂治安隊,也始終是出工不出力的角色。


  寒冷的冬夜,在位於索姆索納斯以北的秘密營地,魏斯穿著厚厚的皮大衣,獨自坐在煤油燈下研讀各方情報。正麵戰場上,諾曼人在法蘭森-布魯布克一線發動了第二次攻勢,雖然投入了大量精銳部隊,並且集結了盡可能多的飛行艦艇,經過連日鏖戰,還是沒能突破聯邦軍的戰線,隻得黯然收場。聯邦軍民則因為連續兩次粉碎敵軍進攻而士氣大振。熬過了最艱難的時期,大後方的生產秩序得以重整和恢複,越來越多的E型轟炸機出現在了諾曼人的頭頂,對諾曼軍隊的戰線和縱深設施展開愈發頻繁的空襲。諾曼人雖然多次集結艦隊攻擊聯邦軍戰線,而且開始列裝自己的作戰飛機,但麵對從雛鷹長成了雄鷹的聯邦軍飛行部隊,他們曾經的空戰優勢已經蕩然無存,戰爭局勢也在這場寒冬的鏖戰中出現了轉機……


  寂靜的地道裏,同伴們的鼾聲此起彼伏。忽然,一陣輕促的腳步聲傳來,這個幽閉空間的光線,也隨著腳步聲的到來而有了些許提亮。


  魏斯抬起頭,看到貝拉-克倫伯-海森,自己的同胞妹妹,拎著煤油燈和小火爐來到跟前。他搓了搓自己冷冰冰的臉,笑道:“這麽晚還不睡?”


  此時的貝拉,已不是他初見時的蘿莉模樣,無論五官還是身體的輪廓都變得更加立體,氣質也隨之發生了變化,唯獨那俏皮的神情依然如故。


  “哥哥,你可能不會相信,我收到了格魯曼女士的來信!”


  魏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哪位格魯曼女士?”


  “你見過的,原先在索姆索納斯女子中學當聲樂老師的那位格魯曼女士……古妮薇爾-格魯曼!”貝拉回答道。


  盡管這個名字久未聞及,但魏斯對它一點也不陌生。


  “哦?收到她的信?她在哪呢?”


  “按照這封信的內容所說,信寄出的時候,她在自由城。至於現在,我想她很可能已經動身來洛林了!”


  “來洛林?這怎麽可能!”魏斯一臉吃驚。


  “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貝拉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封信,擺在了魏斯麵前。


  這是古妮薇爾寫給貝拉的信,魏斯沒有打開來看,而是反問道:“從自由城到洛林,要麽穿過戰場,要麽遠繞冰海,路途漫長,危險重重,她不好好呆在後方,跑到敵占區來教我們唱歌嗎?”


  貝拉立馬一臉嫌棄地看著魏斯:“音樂是她的主業,但不要忘了,當初的醫護課程,她是跟我們一起參加的,而且成績是最好的一個。這一次,她報名參加了誌願服務隊,應該是跟著大夥一起來。”


  提到這誌願者服務隊,魏斯頓感釋然。按說大後方民眾為了最大限度地支持洛林人民的抵抗運動,組織起以醫療和技術為主的誌願者服務隊,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來敵占區,他應該感動涕零才對。可是,洛林與聯邦軍控製區遠隔千裏,如果是用飛行運輸艦運載人員物資,效率自然沒得說,但聯邦軍現在隻能通過飛機進行這種穿越敵占區的運輸,運來每一磅貨物、每一個人員都實屬不易。抵抗組織眼下最需要的,是堅定的戰鬥精英、專業的機械技師以及優秀的外科醫生,而不是滿腔愛國熱情、學了些基礎技能的普通平民。按照當前的運力以及優先排序,格魯曼女士也許到占領區光複都還排不上,也就沒有了之前的那些顧慮和煩憂。


  當然了,魏斯沒跟貝拉說這些。四年來,這丫頭的倔脾氣一點沒改,淑女化的趨勢也因為戰爭的降臨戛然而止。現在,她身兼“洛林遊擊戰士”醫護隊副隊長、後勤隊監督、宣傳隊幹事等多個角色,做事愈發麻利,火爆的性子卻也是無人敢惹。


  魏斯凝眉思索之時,貝拉歪著腦袋看他:“哎,你……是不是喜歡她?其實我覺得你們還是很般配的。”


  “什麽?”魏斯回過神來,“喔,我沒有往那方麵想。在戰爭結束前,不考慮個人感情問題。”


  見魏斯沒看信,貝拉嘟著嘴說:“她在信裏提到了你,很顯然,她對你印象深刻。你當然可以等,但別人未必會等。機會,錯過了可就錯過了!”


  說完,貝拉留下小火爐,拎著煤油燈走了。這種小火爐,以往通常是貧寒家庭供婦女老人取暖用的,一般使用無煙木炭,既不熏人,又能夠小範圍的提供熱度,抵抗組織的秘密營地沒辦法大規模生火取暖,所以,這種小火爐是頗受歡迎的稀缺品。魏斯摘下手套,捂在小火爐上取暖。貝拉剛剛那番話,勾起了他的好奇,經過一番小小的思想鬥爭,他打開信封,抽出信紙。信上工整娟秀的字跡,對他來說是陌生的,但這種陌生之中,又有種難以言喻的親切感。


  出乎意料的是,這封信隻有開頭寥寥幾句是在敘述昔日的師生情誼,其後輕描淡寫地說了她的現狀——看起來大後方的生活是緊張而忙碌的,物資有些匱乏,但情況還不太糟糕,最重要的是,民眾不但沒有失去信心,反而在逆境中愈發堅強和團結。信的後麵大半篇幅,肯定並稱讚了敵占區武裝抵抗運動的難能可貴,譽之為“黑夜中的燈火”。聽說克倫伯-海森家族在洛林抵抗運動中扮演了積極角色,她幾經周折聯係上了抵抗組織派駐聯邦軍的聯絡員,拜托他們將這封信通過特殊聯絡渠道傳遞回來,並且報名參加了退役將領巴爾特牽頭組織的誌願服務隊,希望能夠加入到抵抗運動的行列中來。


  這封信從頭到尾,單獨提及魏斯的地方有兩處,再加上這位妙齡女性願意在戰火紛飛的年代輾轉來到敵占區投身抵抗運動,讓貝拉覺得古妮薇爾是對自己的哥哥心存好感。這種出自常理的判斷,也讓魏斯麵頰發燒、心跳加速,然而他很快冷靜下來。如果是英雄主義的崇拜渲染下的個人好感,她完全可以通過飛鴻傾訴衷腸,以她那種端莊文雅的性格,怎麽會冒冒失失地加入誌願者服務隊,不惜跋涉千裏來到洛林?事有反常必有妖。這事,看起來似乎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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