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策了啊……
寒風呼呼地湧入艦艙,縱如魏斯這般出生入死無數次的殺神,也不由得在心裏發出哀歎:這幫諾曼人真是比自己還浪,被菠米彈要挾還敢開槍,這下好了吧,把戰艦底部炸了個大窟窿出來,弄不好都得玩完!
在魏斯這裏,懊喪隻不過是一瞬間的念頭,他迅速判斷形勢,低聲吼道:“帕恩、格蘭特留下,布茨跟我走!”
情急之下,三名戰士的名字喊錯了兩個,但這時候他無暇糾正,拎著雙槍便追了出去。之前在這間艙室裏的諾曼人,沒跑的死傷不少,活著的幾個已經懵了,倒是負隅頑抗的幾個,活下來的都往後麵艙室跑了——讓這些人跑掉是當前最大的危險,魏斯在亂糟糟的艦艙裏爆發出了獵豹的敏銳,眼看跑在最後的諾曼士兵就要穿過對麵一扇艙門,他抬起右手就是啪啪啪的三槍,當即命中一發。那個諾曼士兵背後中彈,向前撲倒,正好卡在了艙門處,艙門後麵的人想要關閉艙門而不得,於是生拉硬拽,見此情形,魏斯爆吼了一聲“菠米彈”,這下要是真丟個菠米彈過去,大概有兩成的幾率從卡住關不上的艙門丟進去。門後的諾曼人聽到這種口令,哪來得及甄別,拚命想要關閉艙門,偏偏倒下的士兵還留了兩條腿。
艙門後麵有多少敵人,不重要,身後有多少支援,也不重要,這一刻,魏斯盡顯他的無畏品質——簡直莽的讓敵我雙方發顫。隻見他全速奔跑,轉眼便來到了艙門處,反身就是一記雙足飛踹,咚的一下把鋼製艙門給踹開了去。落地之後,他有意識地側滾了一圈,以躲避敵人可能射來的子彈,孰料,門後的敵人不但沒有射擊,還邊叫邊往前麵的艙室跑,仿佛見到了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見這情形,魏斯肯定不會跟他客氣,當即以臥姿射擊,左手連發兩槍,將拚命逃跑的諾曼士兵給打翻在地,右手順著眼角餘光往旁邊掃了三槍,給了另一個沒來得及逃跑的諾曼士兵致命一擊……
盡管失心瘋一般拚命,魏斯卻還是沒能阻止所有的諾曼艦員跑走。看到再往前的一扇艙門被裏麵的諾曼人關閉,他一拳砸在地板上。這一拳下去,運輸艦居然失去了原有的平衡,艦艏上翹、艦艉下垂,而且幅度還不是一點點大。魏斯愣了一下,連忙往回跑,回到了先前交火的艙室一看,糟糕,這裏果然是一個浮空支點——以星源石提供浮空動力的飛行艦艇,出於維持飛行平衡的考慮,通常將星源石置於三或四個的浮空支點,而這艘飛行運輸艦就是最簡單的倒三角構造,即前部左右各一個、艦艉一個。剛剛的爆炸雖然不至於把設備炸得稀爛,但肯定是破壞了這裏的線路,導致浮空支點發生故障。三個浮空支點失去一個,運輸艦不至於立即墜毀,但艦艏朝上、艦艉朝下的姿態,會嚴重影響燃煤鍋爐和蒸汽機的運轉,一旦動力源頭失效,就算有備用的內燃機和蓄電池,也隻能讓它緩慢下落,而無法支持它繼續飛行。
“大家抓穩了!”魏斯這話剛剛喊出口,就聽到上方傳來了滾雷般的轟響聲,不禁大驚失色:這既不是機器發生故障,也不是彈藥殉爆所致,而是艦上搭載的貨物隨著艦體失衡而移位,大量貨物的位移,又將加速艦體失衡的速度……
僅僅幾秒過後,艦體縱向傾斜的趨勢果然加劇了,前麵艙室未加固定的物件,譬如諾曼人丟下的槍械以及斃命或昏死者的軀體,在重力作用下紛紛滾落過來——此時鍋爐艙又會是怎樣的一番場景?
魏斯之所以想到鍋爐艙,是擔心燃燒的煤炭、滾燙的熱水一股腦傾倒下來,就算有鋼筋鐵骨,那也是扛不住的。想來想去,貌似還是艦橋相對安全一點,於是乎,他招呼戰士們跟著自己撤。來時的路,走了不到兩分鍾,返回的時候,樓梯已經成了平放狀態,想要前往上層艦橋,必須橫過來踩台階,到了拐角位置再徒手攀爬,如此往複……等到魏斯曆經千辛萬苦爬到甲板下層時,留守的兩名戰士就像是看到了上帝。
在通往廊道的艙門口,魏斯伸頭看了看,那些貨艙果然已經一塌糊塗了,萬幸的是,華倫斯的化工廠不造炸藥,而是生產水泥,否則所有的計劃都將在這場意外中化成碎末。
魏斯還沒來得及喘口粗氣,就聽到艦橋上有人用阿爾斯特語喊:“大家注意!我們快要落地了!”
啥?這貌似才走到半道,離堡瑟還很遠吧!若是遊擊特遣隊沒能搶到這運輸艦上的物資補給,被諾曼人先一步找到墜落地點,那麽他們大費周章、出生入死,換來的也就是諾曼人一艘中型運輸艦的重創,價值雖有,但微不足道啊!
現在運輸艦已經完全失控,再有什麽想法也來不及付諸執行,能做的,貌似就是祈禱了。至於飛行艦艇墜落的場麵,魏斯目睹過也親曆過,甚至還有兩次是不帶任何保護從空中落體,這種無人能比的經曆,讓他有足夠的資本淡定對待這場嚴重的意外事故。
不多時,在一陣持續約半分鍾、給人感覺破壞力十足的巨響過後,諾曼人的飛行運輸艦終於迫降在了洛林西北部的山林之中。等運輸艦不再抖動了,魏斯眯眼觀察了一下,這艘飛行艦艇的損毀度已經超過了60%,估計在取走星源石之後,諾曼人不會對它殘破的艦體有任何想法。艦上的幸存者,總體較他前一次觀察時減少了大約三分之一,看來諾曼人除了在底部艦艙交火時損失了人馬,還在艦體失衡以及迫降過程中出現了傷亡,而他麾下的9名戰士,到這時為止還未陣亡一人,幾個傷員也都傷勢不重。在確定運輸艦降落位置並考慮後續安排之前,魏斯和他的戰士們還得搞定那些頑固的諾曼艦員。
“巴羅森,你帶兩個人留守艦橋,看到逃跑的諾曼人,格殺勿論!艾萊爾,格蘭特,布茨,你們三個跟我走!”魏斯迅速向戰士們分派任務,沒有點名的,則是受了傷行動不便,需要留下來相互照應的。
這時,被叫錯名字的戰士終於忍不住發聲了。
“克倫伯-海森長官,我叫埃萊-帕格倫特,所以,埃萊!”
“呃,抱歉,長官,我叫格拉德-瓦薩迪,您可以叫我格拉德或者格拉。”
對魏斯來說,叫錯士兵的名字,特別是相識不久的士兵,事情並不出格,但對於士兵們來說,特別是在戰場上,他們必須搞清楚長官發出指令的對象究竟是不是自己,這點可是非常重要的。
“抱歉,我知道了,埃萊,格拉德,還有布茨,你們三個跟著我,機靈點!敵人比我們多很多,但洛林是我們的地盤,夜晚是我們的主場,讓他們在我們的槍口下顫抖!”
說完,魏斯帶頭從艦橋爬了出去。從正常飛行高度落下時,它是艦艏朝上、艦艉朝下,像是一根豎著的雪茄,所以迫降時也是艦艉著地。由於落地的速度不快,“雪茄”沒有插進地裏,而是倒了下去。如果前部兩處浮空支點完全失效,倒地過程恐怕會非常粗魯,艦體很可能折斷或四分五裂,實際上它大體上保持了完整。如果此刻有人從空中俯瞰,會發現這艘飛行艦艇仿佛是自然降落,但稍稍拉近視線,就會看到它的線條已經發生了扭曲,艦艉的槳舵和推進器更是被完全擠扁。
離開艦橋,魏斯一邊四下觀察,一邊向艦艏移動。這時候,他注意到煙囪正往外噴吐著異樣的濃煙,似黑非黑、似白非白,應該是不完全燃燒的煙塵裹著水蒸氣,頓時在心裏嘀咕著:這煤倉千萬不要燒起來啊!一燒,貨艙裏的食品可就焦了,還咋吃?
運輸艦的截麵是短而粗的,魏斯很快來到艦艏,往下一看,就看到幾個身影從底艙出來,踉踉蹌蹌的往林子裏走。眯起眼睛,躍然眼前的虛框都是紅色的,但隻有一個攜帶了武器,餘下的基本上是“戰五渣”。他揮了揮手,讓身後的戰士將步槍給他,在特殊視野中瞄準了那個戰鬥值上限達到三位數的家夥,屏住呼吸,扣動扳機,目標應聲倒下。
巴斯頓軍校射擊成績一流的畢業生,戰場上殺敵無數的神射手,就是這樣的從容自信!
聽到槍聲從身後傳來,那些諾曼人先是趴下,多數人緊接著飛也似地朝樹林裏跑去,也有人發現被擊殺的同伴帶了武器,想要過去撿槍,魏斯拉動槍栓,重新上膛,但他沒有像打獵一樣逐個射殺那些沒有武器的諾曼人,而是用諾曼語吼道:“各自逃命去吧!諾曼人!不要回來了!”
想要撿槍的諾曼人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了企圖,跟著同伴跑進樹林裏。
艦橋那邊也響了槍,零零落落並不激烈,想必也是在朝撤離運輸艦的諾曼士兵開火,下麵的諾曼人偶有回擊,隻不過普通槍彈對大體完好的艦橋沒什麽威脅,艦橋裏的遊擊先遣隊戰士在這樣的光線條件下,也很難打中撤退中的諾曼人,雙方你來我往的打了一陣,便各自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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