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災難將至
我忍了很久一直想爆發，但沈鑫卻一個勁兒地輕蹭我的胳膊給我做暗示。眼睜睜地看著兩位夫人一位千金進了這家日係服裝專櫃，我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奢侈啊！
沈鑫在我屁股上狠拍了一下：你小子瘋了！又不花你的錢，你心虛什麽！
我強忍下憤怒。
待周韻選了一件時尚的迷你裙後，她們笑著走出來，不斷地議論日係服裝的風格有多獨特，款式有多新穎。周韻將嘴巴對準小裙狠狠地親了幾口，愛的不得了。
我心想日本人就他媽的擅長欺騙中國人，沒準兒這衣服是哪個日本騷娘們兒穿過的二手貨賣進中國的呢。還親！髒不髒？其實就我而言，我對日本的東西不感興趣。入伍之前我的確有一段時間沉醉在日本的那些垃圾電影裏消遣時光，但那畢竟隻是過眼雲煙。年齡大了變成熟了，才意識到自己有多肮髒。至於日本車日本貨，我的確也用過，但總體感覺很差勁。就拿日本車來說，那安全係數絕對是不敢恭維。車身又薄又輕，甚至很多車連前後的防撞鋼梁都沒有。但大多數中國人都非常喜歡日本車，漂亮，省油。這不假，車皮那麽薄車身那麽輕，又減少了那麽多安全配置，能不省油嗎？這種省油和性價比，是國人犧牲了自身安全換來的優惠，值不值？據說，可惡的日本人進口到中國的轎車，不僅價格高出進口到其它國家同款車很多，而且還故意降低了安全係數。甚至將一些被退回召回賣不出去的積壓車，進口到了中國。就這樣，竟然還有無數的中國人，對日本車格外垂青。那是在拿生命開玩笑啊！
日本車如此，相信日本貨也一樣。因此我對周韻買的這件日本迷你裙，不抱樂觀態度。就一件破衣服，哪裏值得了幾千塊？
一時間我亂七八糟地想到了很多。
然後局長夫人還象征性地衝我沈鑫問道：你們倆不買一件穿穿？光陪我們買了。
沈鑫笑道：不買了不買了。我們平時穿的少，一般都穿軍裝。
我故意將了他們一軍：買不起。一個月才幾百塊工資，一年的工資買一件衣服，不劃算。
局長夫人臉上略一尷尬，隨即擠出微微一笑。
購完物來到下麵結賬，兩位局長夫人拿著衣服讓收銀員掃描價格。
沈鑫氣憤地推搡了我一下：愣著幹什麽，不知道結賬啊！
我就偏偏不往結賬櫃台前湊。
局長夫人和團長夫人都有些惱火，但又不好意思明說。她們把手伸進坤包裏一陣掏索，掏索了半天硬是沒掏出一毛錢來。
沈鑫麵色通紅地衝二位夫人喊了一句：嫂子等一下，我們來結賬。
墊上了話，沈鑫硬生生地推搡著我往櫃台處靠近。說實話，這錢我是真不願意掏。雖然不是自己的錢，但是每花一分我都覺得心裏在滴血。不由得，麵前的兩位貴夫人，以及周韻這個領導千金，在我麵前仿佛變成了吸血鬼的形象，那般猙獰，那般恐怖。還裝什麽裝，手都伸進包裏好幾分鍾了，硬是一分錢也掏不出來。就是殘疾人的手腳，也不至於這麽遲鈍吧？
我左思右想，為了不至於讓幾位重量級女士太傷麵子，我還是極不情願地掏出了現金和銀行卡，付了賬。
局長夫人還裝模作樣地連連阻止：這多不好意思啊，怎麽能讓你們破費，這。
團長夫人也跟著說道：我們自己來，自己的衣服自己買單。
我最討厭這種裝腔作勢的人了，不由得低聲嘀咕了一句：嫂子你們要是這樣說，那你們就自己結自己的。
二位領導夫人沒料到我敢這樣說，不由得都漲紅了臉。不再發一言。
我在她們心目中的印象，算是徹底損壞了！
結完賬後驅車返回團部。
中午張副局長，以及各位領導親眷在團部就餐。由於就餐規格過於豐盛，害怕勾起團部官兵的饞蟲，就餐時間稍微推後了一下，等大部隊吃過飯，領導席才開始上菜。
吃過飯後張副局長帶著夫人離開。周副團長讓我開車也將周夫人和周韻送回了家。
我突然間覺得，自己怎麽就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周副團長的衙役了呢？
但轉而一想，為團領導做些力所能及的服務，倒也沒什麽不妥。
然而實際上，即使我付出了這麽多，迎接我的，卻隻是狂風暴雨。當天下午三點鍾，周副團長將我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辦公室裏坐著兩個人，趙副團長和團政治部孫主任。
周副團長將幾張購物小票往桌角處一推：上午花了不少錢啊！
我道：花了兩萬，多點兒！
周副團長皺緊了眉頭，突然之間爆發了。他一拍桌子衝我斥責道：上午走之前我交沒交待過你，這是公家的錢，要省著點兒花！你倒好，兩萬多就這一會兒工夫都給造進去了！不是你自己的錢，花著不心疼是不是？
我頓時愣了一下，不由得暗暗喊冤。我苦笑道：周團長，這錢，這錢不是我花的！
周副團長反問：不是你花的，難道是我花的？卡在你手裏，密碼我也隻告訴了你一個人！小李你簡直把我對你的信任當兒戲了！我為什麽沒把行卡交給沈鑫，那是因為對他不放心，我更信任你覺得你更懂得節約。可你呢，一上午給我造進去兩萬多！這個漏怎麽往裏填？花個三千五千的倒也罷了，你竟然能給我花進去兩萬！
我心裏不由得一陣苦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呢！我李正今天算是見識到了，有一種領導，既想當婊子，又要立牌坊！明明是自己想用公款巴結上級家屬，到頭來花了錢，反而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我當時就很納悶兒，周副團長怎麽會將這麽一個管錢的差事交給我，而沒交給沈鑫。這一刻我算是明白了，我這是在替領導當婊子！這領導當的，高明不高明？既用公款奉承了上級的家屬，同時為自己的家屬謀取了利益。好事兒全是自己的，責任卻全都推到了我李正身上！
高，實在是高！
我本想大發雷霆揭露一下他的醜惡麵目，但想想還是忍了！這種事誰對誰錯他周副團長心裏跟個明鏡似的，他隻不過是想借著對我的發泄，來掩飾某種醜惡的東西。領導一般都相當有水平，能在潛移默化之間，將責任推的一幹二淨，把屎盆子扣在下屬頭上。
我違心地說了句：對不起周副團長，我錯了！都是我不好，辜負了您的教誨。
周副團長的情緒漸漸平息了下來，一揮手道：算了算了。我想想辦法怎麽把這個漏補上。實在不行我先掏錢墊上一部分。這種事也不能全怪你，難辦啊！
我更是吃了一驚！周副團長的高明之處，不僅體現在他將花錢的責任推到了我的身上，更重要的一點是，他還能收發自如地立了貞潔牌坊。至於他是不是真的能花自己的錢把上午的公款補進去，那已經無足考證。但盡管如此，周副團長廉潔奉公不謀私利的形象，一下子就偉岸了起來。
趙副團長和孫主任互視了眼，趙副團長對周副團長道：行了老周，又沒花多少錢。你就不要再自責了！小李同誌也有難處，是不是。
周副團長苦笑道：可這，兩萬多塊呢！就跟喝涼水似的花進去了？
孫主任道：不多。才兩萬。您堂堂一個副團長，馬上要當常務了，不會連這點兒魄力也沒有吧？
周副團長裝出很無奈的樣子，衝我一擺手：罷了罷了！小李同誌，剛才是我衝動了，是我衝動了！這件事就先這樣，不要有什麽心理包袱，跟你關係不大，關係不大！
經過了一係列近乎完美的作秀之後，我被周副團長友好地下了逐客令。
走出他的辦公室，我禁不住一笑。這一笑，何其酸澀，何其無助！
偉大而高尚的周副團長啊，他的心理素質和作秀能力，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沒準兒孫主任和趙副團長兩位領導，還在暗自感慨於他的廉潔奉公和兩袖清風呢！
仰望一眼天空，天藍的出奇，透明的宇宙空間裏，究竟還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奧秘？
吃了這麽多啞巴虧之後，我突然間覺得自己長大了很多。
次日上午，周副團長突然安排整個團部大搞衛生，政治部常幹事開始趕做歡迎條幅……整個團部忙的不亦樂乎。
我隱隱約約地聽領導們議論，說是某個副團長外出公幹下午就要回來了。
莫非，是薑副團長下午回來？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您給盼回來了！
但實際上，一種強烈的擔憂，卻在心裏不斷升華。
我甚至感覺到了某些災難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