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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狼狽地步

  不知為什麽,當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我的心裏馬上湧進了一股莫名的思慮。想當初,我李正之所以會有考學當幹部的想法,就是為了能夠更加名正言順地追求楊麗娜。但是時與競遷,在我轉為士官的這幾年當中,竟然發生了這麽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與薑天天之間的糾葛,一直縈繞在心裏,揮之不去。我覺得這輩子都忘不掉那段感情了。盡管,此時的薑天天,幾乎已經與我成為路人。當初也正是薑天天的出現,打破了我在內心編織的與楊麗娜之間的愛情幻想。甚至是曾經有一段時間,我真的很想與薑天天共沐愛河,用實際行動去報答薑天天的錯愛及付出。但是一係列的陰差陽錯,尤其是在薑家人的阻撓之下,這段感情還是半路夭折了。也許這是薑天天的初戀,那麽酸楚,那麽虛無飄渺。而在某些程度上來講,這也算是我的‘初戀’,是我第一次想真真正正地擁有一個女孩。而且,我想擁有的,是她的人,而不隻是她的身體。


  再接下來,楊麗娜那晚醉酒後的表白,驚擾了我原來平靜的心。我沒想到在楊麗娜心中,竟然有我李正的一席之地,更不會想到,在自己暗戀楊麗娜的同時,她也已經對我產生了感情。然而我不想做陳世美,不想傷害深深愛著我的薑天天。因此當楊麗娜表白之後,我隻把她當成是過眼雲煙,抑或是一個塵封在心中的夢。然而陰差陽錯,卻讓我徹底地失去了薑天天的愛。當然,這不怪楊麗娜,也不怪薑天天。怪隻怪我李正。


  回味著曾經的一幕一幕,再去審視麵前穿著筆挺文職軍裝的楊麗娜,總覺得一切是夢。但她的美麗仍然是那般真實,不容褻瀆。我在心裏回味起了與楊麗娜的初識,不由得感慨萬千。但實際上,我現在已經失去了麵對她的勇氣。至少,我仍然無法忘卻薑天天。


  我幾乎是自作多情地把楊麗娜的這番話,當作是對我的某種暗示。但我已經鼓不起任何勇氣,去解決自己的戀愛問題了。至少,短時期內,不會。


  楊麗娜似是看穿了我的糾結,笑說了句:怎麽了小毛賊?想什麽呢?


  我頓時一驚,她竟然叫我‘小毛賊’!我心裏一陣莫名的振奮。掐指算來,這次從學員隊畢業分配到二中隊,偶遇楊麗娜之時,我曾經感到了她身上濃濃的陌生氣息。但這一句‘小毛賊’,卻又讓我重新找回了曾經與她之間熟悉的一切。就憑這三個字,我沒理由懷疑楊麗娜與我之間的那些美好過往,還在曆史的長河中沸騰,泛濫。


  我近乎是有些激動地望著楊麗娜,楊麗娜眼睛一眨:怎麽,叫你小毛賊,不樂意聽?

  我趕快道:樂意,樂意。有親切感。


  楊麗娜羞怯地一笑。


  讓我沒想到的是,楊麗娜竟然還是個軍體高手。她與我一邊說話,一邊做出了幾個雙杠動作,那纖美的身姿扭扭擺擺,輕盈曼妙,引來了很多幹部戰士競相圍觀。一區隊長抱著胳膊讚美道:沒想到楊醫生還會這麽一手,人才啊!

  楊麗娜一個標準的下杠動作後,穩穩站住,衝一區隊長笑說:過獎了過獎了,沒事兒的時候,隨便練兩動。


  一區隊長道:中午留下來吃飯吧,我給隊長申請一下。


  楊麗娜搖頭道:謝謝你的美意。不過我得回大隊部,還有事情要處理。


  隨後楊麗娜告辭,一區隊長親自擔當了護花使者,送她出了營房。我從一區隊長的神色當中,察覺到了些許榮幸甚至是激動的成分。


  是啊,楊麗娜是軍中天使,沒有誰能抗拒她驚世駭俗的美麗。


  轉眼之間到了幹部考核的前一天,曹隊長利用整整一下午和一晚上的時間,安排這次考核的詳細事宜。但實際上,曹隊長還是不動聲色地將了我一軍,第一天考核,他便安排我留在中隊值班。但是這並不悖情理,因此也很判斷他這是不是在有意壓製我。望著幹部們帶隊出了營房,我的心裏十分不是滋味兒。跑到器械訓練場上,一次一次地擊打沙袋。


  而實際上,幹部們一走,整個中隊就亂了套了。本來的課目是安排上自習,結果電視房台球室棋牌室,都是人滿為患。各個分隊的老士官幾乎都走光了,隻剩下個別上等兵帶著新兵們吹牛逼侃大山。我一直在猶豫這種情況自己該不該管,按理說最近這段時間戰士們已經很辛苦了,適當地調整休息一下,無可厚非。但是曹隊長臨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維護好自習秩序。倘若我視而不見,那勢必會被曹隊長抓到把柄。這樣一想之下,我到值班室取哨,吹哨宣布在樓前集合。


  結果很不理想,興許是戰士們覺得幹部都走了,隻剩下我這個小魚小蝦根本掌控不了局麵。於是哨音一響,樓道裏馬上出現了一陣怨聲載道。戰士們像羊拉屎一樣,稀稀拉拉溜達出來集合。有的甚至連衣服都沒穿好。


  隊伍直到六七分鍾才集合起來,主官一走,骨幹沒了責任心,士兵也沒了兵樣兒。


  我整了一下隊,下達‘稍息,立正’的口令。我突然間覺得,自己麵前的隊伍,更像是一群殘兵敗寇。站沒站相,眼神飄忽不定。也許在他們眼裏,我這個小小的學員副區隊長,根本沒有絲毫的震撼力。他們能夠出來集合,已經算是相當給我麵子了。


  確切地說,我很生氣。我突然間覺得自己很悲劇。幹部主官故意壓製我孤立我,骨幹戰士也不拿我當幹部,這種局麵,究竟是怎樣造成的?

  我溜進值班室拿來了花名冊,對照名單點了一下名,結果發現竟然有將近二十名老兵,沒出來集合。我的怒氣一下子衝到了頭頂,又狠狠地吹了一聲哨,大喊:全體人員樓下集合!


  不一會兒工夫,從地下室稀稀拉拉地走上來三四個老士官,邁著四方步吐著吐沫星子,似乎是絲毫也沒有感覺到一點緊張的氣息。他們甚至還在回味著剛才打台球時的一招一式,彼此有說有笑慢騰騰地往外走。確切地說,我就站在樓道裏,他們看到了我,不僅沒有感到慚愧,反而有個第四年的分隊長衝我埋怨道:李區副,集合幹什麽啊,這兒打台球打的正歡,正過癮。


  我皺眉道:現在是打台球的時候嗎?


  這位分隊長不屑地冷哼了一句:現在不是,更待何時啊?


  我攥緊了拳頭,心想這幫兵怎麽會淪落到這種程度!但再一想,興許也不是他們在淪落,而是我李正在二中隊根本沒有絲毫的號召力和震懾力。我這個幹部的位置,在某些不良用心的領導的打壓下,已經成了個空擺設。


  我真的很無奈,不由得暗暗歎息。在二中隊,別說是骨幹和老兵,就連新兵蛋子,都敢當著自己分隊長的麵兒,跟我反駁頂嘴。我第一次感覺到做人竟如此失敗。細細回想,從學員隊畢業至今,已經在副區隊長的崗位上,呆了好幾個月。但是在這幾個月當中,中隊領導們,尤其是曹隊長,何曾給過我一次鼓勵和肯定?他一直壓製著我,像對待新兵一樣,不容我翻身,不容我發揮。久而久之,我在整個中隊還有什麽威信可言?


  悲劇,一個年輕幹部,沒有領導的賞識和鋪路,是一種淒慘的悲劇。


  確切地說,這次曹隊長安排我留下來值班,我心裏已經很不滿。再加上中隊戰士們的不配合,我心裏更是淒涼。我李正怎麽會混到這種狼狽的地步?

  集合整整十幾分鍾了,但是還有十幾名骨幹老兵,視若無聞,沒出來集合。氣急敗壞之下,我讓各分隊出一名新兵去招呼一下。結果沒人肯給我李正這個麵子,甚至有位新兵直接將了我一軍:李區副,還是你去叫吧。我們新兵哪能叫得動?


  我倒退著上了台階,瞄了幾眼這饋散的黑壓壓的一片,心裏無限感慨。


  如果是別的幹部,見戰士們不買賬,興許早就偃旗息鼓難得糊塗了。但我李正畢竟是李正,我在家的時候,曾經帶過上百人的‘隊伍’,沒有哪個人敢不買我的賬。但眼下,還是在有著鐵的紀律的部隊,竟然有這麽多骨幹戰士,跟我唱起了反調,不把我的命令和哨音當回事。


  我聽到隊伍當中傳出了一陣陣低聲的議論:嘿,老虎走了,猴子還想稱霸王……就是就是,我們出來集合已經不錯了,管不了分隊骨幹,憑什麽管我們。


  每一聲議論,都是對我李正的諷刺。


  有一種聲音在心裏突然激蕩了起來,我在想,既然這樣,那我今天就利用值班的機會,好好練練兵,樹立一下威信!

  有了這樣的想法後,我親自小跑到地下室和電視房,將那些還在打牌娛樂的骨幹老兵們,招呼了上來。誰想這一招呼不要緊,他們站在隊伍當中,根本不帶好頭,反而是直接跟我唱反調。一位二級士官直接逼問我:李區副,沒事兒集什麽‘屌’合,閑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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