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精神動力

  我本以為小紅不會再在附近出現，卻不料她還是回來了。我不知道她是想念這片熱土，還是再次回來跟了她的男人。但她的表情不會說謊，神色當中彰顯出幾分憂鬱與悲傷，原來俏美的臉蛋上，也多了幾分歲月的痕跡。她已不再年輕，至少，不再像我剛認識她的時候，那麽青春活力。


  在出租車與小紅擦肩而過的瞬間，我沒敢扭過頭往窗外張望，擔心這一個眼神，又會延伸某些孽緣。但實際上，我仍然很想知道，她現在過的好不好。至少，她曾做過我的女人，甚至曾經為我墮過胎。


  往事不堪回首，曾經的熱血沸騰，都化為幼稚的記憶。


  回到二中隊，一切如故。三天後，特衛局辦公室給中隊值班室打來電話，通知我明天正式開始參與實彈射擊。


  射擊地點仍然在教導大隊靶場。特衛局安排了一輛豐田大轎，載著我們二十幾人一齊來到了教導大隊，準備射擊考核。我發現所有預選隊員們，都表現出了十足的緊張，很多人甚至憑空擺出射擊的姿勢，提前尋找感覺。還有的隊員不斷地往眼睛裏滴眼藥水，生怕視力不好會影響到考核成績。


  的確，這次射擊考核很關鍵。


  射擊考核分為手槍射擊和步槍射擊。兩個課目又細分出很多內容，比如說固定靶射擊，移動靶射擊，以及各種姿勢的射擊。


  局裏來了五個副局長，以及其它部門主官，共十幾人。團裏也來了幾位副團長及參謀幹事。主席台上，坐滿了重量級領導，我們像是一群饑餓的野狼，隨著指揮員的口令，一次一次地向射擊地線前進，適時地扣動扳機。


  靶場上槍聲連成一片，空曠的鞍場回蕩著清脆的聲音，看不到子彈穿梭，卻能感覺到子彈劃破長空刺穿靶子的瞬間。


  局裏的石副參謀長，在幾位參謀幹事的陪同下，往返於靶溝與射擊地線之間，登記成績，臨場統籌。幾個回合下來，最關鍵的時刻，終於到來。


  石副參謀拿著射擊成績表，開始宣布名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洗耳恭聽。


  但是名次一出，注定著有人歡喜有人憂。成績好的同誌，手舞足蹈，利用翻跟鬥唱歌等方式進行慶祝；成績排在後麵的同誌，則難以振奮，唉聲歎氣，甚至是流下了遺憾的淚水。盡管射擊項目的全麵複核，並不能決定警衛隊名額，但是分數的高低，卻直接決定著後麵的命運。


  確切地說，我還算是比較幸運。射擊考核總分第二名，與第一名隻差1環。


  中午，付副局長安排我們在教導大隊就餐。教導大隊領導很是盛情，為我們準備了豐盛的晚餐，以及足量的啤酒。


  但實際上，我們都沒怎麽喝。明天就要開始進行格鬥散打方麵的考核了，今天一旦多喝，勢必會影響明天的精神狀態。因此這一中午下來，被我們喝掉的啤酒並不多。


  回到特衛局，付副局長召開了一個小型的座談會，鼓勵成績好的同誌再接再厲；成績差一些的同誌也不要氣餒，總結經驗教訓，爭取在下一個環節中好好發揮。座談會結束後，各位預選隊員返程。


  在準備回去的時候，遇到了沈鑫。已經被提拔為上尉的沈鑫，眉宇當中流露出一種特殊的神韻。走路比平時更穩健，胸脯比以前挺的更高。本來我並沒想跟他照麵，卻不料他卻主動地攔在我的麵前，笑裏藏刀地問起了我今天的成績。


  我敷衍地跟他聊了幾句，借機告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來不及回頭思望，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刻。


  教導大隊體育館。館中央，搏擊擂台足足高出地麵一米左右，擂場旁邊擺了幾張桌子，桌子上擺放著一堆嶄新的拳擊手套和護具。


  條幅已經拉了起來，上書：第屆警衛隊預選賽散打分賽。


  局裏還請了幾名在訓的警衛隊隊員，以及各首長處的警衛參謀警衛秘書過來捧場，有的當裁判，有的當評委。趙龍和由夢也大駕光臨，作為主嘉賓。在正式比賽之前，趙龍發表了慷慨激昂的講話：同誌們，戰友們，今天這次比賽，我不想用過多的話來描述它的重要性。局裏之所以把散打格鬥作為警衛隊隊員選拔的一項重要條件，是因為對於一名警衛人員來說，散打搏擊越來越凸顯出至關重要的作用。今後你們分到了首長處，會遇到各式各樣的情況。隨衛首長出國，或者外國首腦訪華，外國的警衛人員，經常會以切磋為由，與中國警衛展開較量。較量什麽，無非就是兩大項，一項是射擊，一項是格鬥。包括將來也許咱們還會有很大一部分人，會接受外賓護衛任務。其實對於這項任務來說，本身就是一種矛盾。重要外賓來到中國，政府方麵派遣警衛人員協衛，這無可厚非。但是總會有那麽一些心胸狹窄的外國工作人員，要故意為難我們，甚至是看我們的笑話，或許也是以切磋比武為名，炫耀和展示他們的實力……總之，我們要充分認識到這兩項技能對於一名特級警衛來說的重要性，打出實力，打出水平。用槍和拳頭，向世人展示中國警衛的風采！

  全場掌聲雷動。


  這次散打搏擊考核，局領導把我們分為五組，每組五個人。五個人當中淘汰兩名，五組共淘汰十名，這十名再進行淘汰賽，淘汰最後三名，其餘的按照綜合分數擇優錄用。


  比賽是殘酷的，每個人都拿出了最佳的精神狀態，奮鬥對抗，如同戰場拚殺。擂台之上，是龍是虎一目了然。經過了兩天激烈的角逐，五組十五名預選隊員，完美勝出。剩下的十名同誌，又進行了整整一天的對抗，決出前七後三。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悲有人喜。


  在付副局長宣布成績的刹那，這個世界為之流淚。被淘汰的三名預選隊員，不舍地放棄了警衛隊角逐。


  但是局裏馬上做出了另一項決定：將比賽進行到底，決出冠亞季三軍。


  這個決定讓我們疲憊不已，既無奈，又得服從。經曆了三天的奮力拚戰，每個人都消耗了很大的體力。如果再進一步決出一二三來，恐怕所有人都得筋疲力盡。


  在某些程度上來講，由於我這幾年一直沒有放棄對格鬥術的追求，再加上趙龍隔三岔五的指導，我的散打實戰能力，得到了突飛猛進的提高。因此這一路走來，相當通暢。我很順利地殺進了前三甲，進入到冠亞季決賽。


  此時此刻，前三甲分別是來自七大隊的蔣文濤（中尉）來自一大隊的範曉輝（少尉）和來自四大隊的我（實習學員）。


  局裏費了很大的周折，對於這前三甲之戰，做出了隆重的部署。為了提高大家的熱情，局領導甚至請到了由局長（上將）和中辦總參的部分領導觀戰。


  這樣看來，這次決賽，絕對是一次史無前例的大好機會。


  決賽前一天晚上，付副局長特意把我請到他的家裏，我們沒有喝酒，隻是吃了一頓家常便飯，喝的是小米粥。


  付副局長提到了明日決賽的重要性，做了總結性的指導性建議：小李啊，很高興你能走到這一步，看著你一場一場比下來，一場一場贏下來，我很為你驕傲。我沒看錯人。現在堅持到最後的，隻剩下你和範曉輝蔣文濤三個人。你們的命運，也許將會和這次比賽掛上鉤。當然，依現在看來，你們三位進警衛隊那是板上釘了，但是這次決賽，誰拿了冠軍，誰就掌握了主動權。將來警衛隊結業分配，會有很好的歸宿。你能明白我的話嗎？

  我點了點頭：我明白，付局長。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付副局長接著道：一大隊的範曉輝並不難對付，倒是七大隊的蔣文濤，是個很厲害的角色。他的兵齡和軍銜都比你高，而且在家之前就曾是地方上的散打王。你如果想戰勝他，恐怕還需要費一番周折。這樣，一會兒我把趙龍叫過來，讓他幫你分析一下，研究研究擂台上的戰術。


  我試探地道：不用了吧，不用打擾龍哥了吧？

  付副局長微微一皺眉：不謙虛。趙龍趙秘書是你的老鄉，又是散打搏擊方麵的權威代表。讓他指導一下你，再合適不過了。


  我能明白付副局長的良苦用心，因此也沒再提出相反意見。


  吃過飯半個小時後，趙龍果真驅車趕到。我們二人找了處僻靜的地方，促膝長談，研究克敵之策。


  次日上午八點鍾，教導大隊體育館。我們三位決賽隊員，成了全場的焦點，教導大隊還安排了三百多人觀戰，並分成兩夥啦啦隊，搖旗呐喊，加油助威。


  比賽定至上午九點鍾開賽，九點鍾之前，我們三人各自選了個角落活動身體。確切地說，我沒想到，楊麗娜會來。


  但不容置疑的是，當她的身影出現在體育館的一刹那，整個體育館都被她點亮了。包括已經提前入場到位的幾百名觀眾，以及評委，裁判，所有人的眼睛，也都被這個驚世駭俗的女人，點亮了。


  楊麗娜穿著筆挺的文職軍裝，徑直走到了我跟前。


  我停止了活動身體，笑著打量她：麗娜，你怎麽來了？


  楊麗娜調皮地一眨眼睛：知道你今天要決賽，我特意過來給我的小毛賊加油哩。


  她立起拳頭向上，做出一副鐵錚錚的巾幗模樣。


  我正要說話，站在一旁的趙龍突然插話道：楊醫生，你一來，他必贏。你就是李正心中最大的精神動力！


  楊麗娜臉一紅，我臉也跟著一紅，卻沒辯說。


  楊麗娜不知從哪裏變出了一枚小紅旗，拎在手裏揮舞了一番，嘴上直喊：李正加油，李正加油。


  算是排練。


  到了八點半左右，有幾位局團領導的家屬也紛紛趕來看熱鬧。兩位副局長夫人，還有三個局團首長的千金，都高貴地走進了體育館，作為特殊觀眾坐在第一排，靜待決賽的開始。


  這其中，竟然還有薑副團長的女兒，薑天天。


  她能來，我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