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東嶺山頭憶往昔

  第388章東嶺山頭憶往昔


  安盈冉看著玄千殤，舉杯，也飲了一口，說道：“你既然將我帶到了這裏，你也應當做好了一切的準備。我倒是記得我聽過一句話，一個非常出名的人說的。你要不要聽一聽？”安盈冉咂了咂嘴，這酒竟有些辣嗓子，實在不敢想，玄千殤過往歲月，是否每日都飲著這樣的烈酒，在這樣寒冷的山丘上發呆。


  玄千殤望向她，曾經那黑曜石般的雙眸，如今映射著夕陽，竟是一種混血般的棕色。那眼睛裏有幾分說不出的淒苦，好久好久，久到風在安盈冉的耳畔吟唱了許久，玄千殤才問道：“誰說的？說了什麽？”


  安盈冉捂嘴，輕輕一笑，沾在唇上的酒水珠，折射夕陽，泛著星光般的光芒，安盈冉輕輕舔走了唇上的酒，然後回答：“魯迅先生曾經說過，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麵過去。”


  “魯迅？何許人也？你方才說他出名，我亦讀過不少傳世奇書，經典名著，這位夫子的的名字，我倒是從未聽說過。”玄千殤說罷，看著安盈冉靈動的模樣，心裏竟寬慰了許多分。他沒有聽說過魯迅，但這話說的是極有道理的，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麵過去，他把安盈冉帶到這裏，就是要讓安盈冉陪著她，重新回憶那五年痛苦漫長的歲月。那是他心裏最深處的黑暗，他要丟棄掉那些恐懼就要學會直麵內心最深處的痛苦。


  安盈冉笑了笑，說道：“他是誰，並不重要，所以，準備好了嗎？給我說說那過去的五年。”玄千殤的思緒慢慢飄遠，他咬了咬唇，看著那從地麵上隆起的，已經被暴雨衝刷到所剩無幾的黃色土丘，看著那墳上的枯草，墳前一具飛鳥的死屍，玄千殤說道：“這裏，是東嶺山。”


  安盈冉點頭，斟滿了酒，說道：“東嶺山，離帝都的確遠了些……”


  “是啊，可不過幾十裏的路，哪有生與死的距離遠？倘使，你知道一個人，她遠在天涯，那就算你窮盡一生，天涯海角的距離，也能到達。即便遲暮，你想去的地方，終會達到。可死亡不一樣，那是無論你如何努力，如今思念，如何靠近，都無法達到的距離。而在我心裏，你和我就以這般遙遠的距離，足足持續了五年。”玄千殤說著，杯酒下肚，麵色惆悵。


  玄千殤接著說：“你墜下臨月樓後，我見到你的屍首，就血淋淋得，在魏伯軒懷中。我重傷未愈，一下子支撐不住，昏厥過去，眾人攙扶，微微睜眼之餘，看見了魏伯軒抱著你離開，越來越遠。我一點氣力也沒有……後來，等我再醒過來時，聽說魏伯軒已經不知所蹤。我在帝都之內安排了諸多眼線，那些眼線來報，說你被葬在了東嶺山。因為這裏，看不到帝都……”


  安盈冉點點頭，那些歲月，她已經釋懷了，最起碼，如今最痛的，已經不是什麽臨月樓之恥了，人生隻有更痛，沒有最痛。安盈冉淡然說道：“魏伯軒，很懂我，若我真死了，葬在東嶺山也好！看不見帝都，這心裏也會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