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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血海深仇

  言朽吸了吸鼻子,眼中的淚水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凜冽森寒的恨意:“後來,我出生了,將軍夫人還是找到了我們,隻是她並沒有殺了我們,而是逼迫我做男倌,承歡在男人的身下。”


  “那……你母親呢?”


  “那個妒婦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我母親,她讓手下在母親的身下放了蜜糖,然後他命人放了無數的蛇蟲蠍蟻……”


  言朽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幽洛從沒看見過一個男人哭得如此傷心欲絕,原來……心痛到了,即使是頂天立地的男人也在所難免的慟哭。


  “那時候,你還很小吧..”


  “嗯,那年..我八歲了。”


  幽洛彷佛都能想象到那個恐怖的場景,這叫一個八歲的孩子怎麽承受,難怪言朽的身上總是透露著死寂,像是來自墓地的冰冷行屍。


  “後來..她就逼迫你做了男妓..噢,不是……是男倌.”


  幽洛說話向來比較口無遮攔,話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這不是給人家傷口上撒鹽嗎?雖然妓子沒什麽好丟臉的,但是畢竟他是個男人啊。


  “嗯,從我八歲那年就……一直..十三歲的時候,左將軍的兒子左雲藍也來了,從此就成為他的禁臠。”


  靠!李幽洛在心裏大罵了一句,禽獸啊!簡直是比禽獸還不如,這不隻是亂了長倫,根本就是凶殘無情至極啊!

  “他知道你和他的關係嗎?”


  幽洛的聲音有些顫抖,饒是見多識廣,博學多聞的她也覺得這個消息震碎人的心魂,想必他身上那些傷痕都是左雲藍幹的,這天底下怎麽還會有這樣惡毒可怖的人。


  言朽長歎了一口氣,再次開口仿佛已經不是在說一件關乎自己痛徹心扉的過往,而是在敘述一個故事:“左雲藍是個卑鄙變態的男人,他每一次來召幸我都會用各種手段在我身上留下血粼粼的傷口才肯善罷甘休。有時候,他還會叫一些達官貴人,紈絝子弟一起來玩.……”


  “左蒼難道就不知道他妻兒對你們做的這些事?”


  幽洛已經憤怒到不可遏製,這左蒼要是明明知道還縱容這一切行為,那麽,言朽的生命就實在太可悲了,這樣的父親,不將他千刀萬剮曝屍荒野真是枉為人!

  “他知道。”


  一句簡單的他知道,蘊藏的到底是多麽蒼涼的血海深仇,明明就是水乳交融的血緣至親,卻偏偏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來,兔肉烤好了,給你大雞腿!”


  言朽的臉上換上了如沐春風的笑靨,看得幽洛鼻頭直直發酸,眼睛酸痛酸痛,接過他遞來的雞腿,卻怎麽都吃不下去。


  幽洛是一個非常感性的人,對人做事,向來憑借一個感覺,喜歡就傾囊相授,不喜歡就視而不見,討厭就有多遠滾多遠。


  “你想怎麽報仇?”


  幽洛細細的嚼著口中的兔肉,眼神緊盯著言朽因為怒意而潮紅的麵頰,語氣鏗鏘憤憤。


  “我母親怎麽死的,那個賤人也要怎麽死!左雲藍,我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還有左蒼……我要他親眼看著他擁有的一切都化為煙塵,然後再將他削成人彘,永遠供奉在我母親的墓碑前!”


  “還有什麽仇人,一並說出來,今生,我就幫你一起報了這個血海深仇!”


  幽洛的豪爽與義氣向來是她深受歡迎的資本,而她從來也不屑於阿諛奉承,所以,既受歡迎愛戴,卻又永遠獨來獨往,像個苦逼的獨行俠。


  “還有秦家父子!我一定要手刃他們!”


  “什麽?關秦家父子什麽事情?”


  言朽有些麵色尷尬,手裏拿著兔肉,有些變扭的眼光瞄向右側:“我……那裏的兩個傷疤就是他們父子兩弄的……”


  幽洛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原來言朽屁股上的那些烙痕是變態秦城父子弄的……這父子倆真是喪盡天良,完全不配稱作“人”,喊他們禽獸都是侮辱了那些溫柔可愛的動物們。


  “嗯,秦長壽那禽獸已經死了,至於,秦城,我早晚會滅了他們滿門的!”


  幽洛狠狠的撕下了一塊兔肉,丟進嘴巴裏,當做是秦城惡狠狠的咀嚼個粉碎。


  “老大,你跟秦城也有過節?”


  “血海深仇。”


  幽洛的眼眸有些灰暗,明日香都去了這麽久,自己還是沒能手刃秦城,真是愧對九泉之下的她啊……

  看來自己要加快步伐了,否則這生命變幻莫測,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報仇雪恨,拿著秦城的人頭去祭奠明日香。


  “言朽,如果要你選擇,你喜歡練武還是投毒還是暗器?”


  “我……我也不知自己適合什麽..隨老大決定!”


  幽洛再一次感歎,她就是個當爹當媽當師父的命,言朽現在的狀態就是個嬌弱的小妹紙,一切但憑老大做主……

  “嗯,我會幫你留意的。”


  促膝長談一番,當手中的兔肉已經連碎渣沫都不剩的時候,太陽是真的日影橫斜了,山林中一片幽寒死寂。


  日下西山,殘陽似血照灑在灰暗的山林裏,白色的山雞黑色的烏鴉開始悲啼,聲聲不息。


  “走吧,言朽,太陽落山了,山間寒涼,我們進馬車睡覺。”


  幽洛三步並作兩步,屁顛屁顛的朝馬車搖擺而去,夕陽下,她嬌弱的身影依舊挺拔如鬆。


  言朽起身,隨之跟上,兩個人窩在小小的馬車裏,夜風吹來,透過車簾的縫隙溜進車廂,冷得他兩一直發抖。


  幽洛特別怕冷,所以,她墨色的瞳仁在言朽的身上兜兜轉轉,最後還是無恥的向他伸出了魔爪。


  言朽被突然的撲倒,本能的想要抗拒,卻發現兩個人擁抱在一起比一個人幹坐著要溫暖許多,於是就放棄了掙紮,任由幽洛緊緊抱著他。


  幽洛覺得還是冷得發抖,於是幹脆收回手,將整個人都埋在言朽的懷裏,像隻小兔子一樣蜷縮著,也不管別人答應不答應。


  言朽本想坐起來,挑個好位置讓幽洛躺著,可是他身上的人卻是紋絲不動,一個勁兒的往他懷裏蹭,言朽隻好作罷,任由李幽洛去折騰。


  第二日,東方魚肚正正發白,和煦的朝陽投射進冰涼的車廂,灑在言朽的清俊的臉上,他緩緩的睜開眼睛,灼烈的光線紮疼了他的眼眸,言朽伸出手遮擋住陽光。


  懷裏,幽洛偏著腦袋睡得正熟,側臉盡是胡子拉渣,言朽有些好笑的看著那些假胡子,伸出手輕輕撫摸過他的臉頰,柔柔嫩嫩的,根本不像是男人的皮膚。


  幽洛悠悠轉醒,睜開眼就看見了言朽放大的臉龐,她舒服的伸個懶腰,騰地坐起來。


  “咳咳,對不起啊,昨晚壓到你了,謝謝。”


  “沒事的。”


  幽洛和言朽在湖邊清洗了一番,就策馬奔向了南詔國,路上村鎮越來越繁華,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了。


  終於幾經周折,到達了傳說中的南詔,一路枯木已經逢春,嫩枝新芽招展迎風,幽洛一到了南詔就跟打了雞血似得。


  前世學生時代在封閉式學校蹲監獄,出了學校在商場混跡,壓根沒有時間遊山玩水,古南詔正是在雲南境內,這乃是千年古城啊,今日總算可以開開眼界了。


  幽洛觀察著南詔國都城,陽苴咩城,整座城比不上大唐氣勢磅礴,富麗堂皇,但是不論從格局占地來說,都算是富庶的國土。


  現在幽洛和言朽正坐在南詔最豪華的酒樓臨水閣,此樓有三層,五樓相向,各有飛橋欄杆,命案相通,珠簾秀額。


  南詔國雖然沒有大唐那般繁華,但這臨水閣卻恢宏壯觀,熱鬧非凡,此時,臨水閣內高朋滿座,穿著打扮並非全都是南詔人士,有大唐的,也有回鶴吐蕃等異族。


  幽洛悠閑的抿了一口茶,眼神嫉妒的看向周圍的客官,為毛隻有她和言朽穿的最寒酸?其他人不是穿金戴銀就是身佩金華寶劍。


  隻聽旁桌的兩三個人,江湖俠士的打扮,掩嘴輕聲說道:“埃,你們說這次拍賣大會到底有什麽好寶貝,吸引了這麽多的江湖豪傑!?”


  另外一個人壓低聲音對同伴說:“你不知道啊?這次拍賣會的幕後人是十三公主,聽說有什麽武功醫術典籍,淩天兵器……最重要的是,還有一本天下沒有人看得懂的上古醫書!”


  幽洛聽著旁邊那人興奮的唾沫橫飛的語氣,眉頭微微一皺,有沒有這麽神乎其神,一個拍賣會而已,至於雲集這麽多英雄好漢齊聚南詔嗎?


  就在幽洛覺得沒必要湊熱鬧的時候,後桌傳來了一聲嗤笑:“愚蠢。此次拍賣會不過是個幌子,南詔公主真正的目的不是金銀財寶,而是上古流傳能讓人起死回生的鎮魂玉。”


  “鎮魂玉?”


  四周人像是炸開了鍋似得,對著幽洛身後的人就是一陣嘲諷:“兄台莫不是傻了?鎮魂玉早已經失傳了數千年,連國師都感應不到它的存在,或者什麽玉的根本就不存在。”


  “就是啊,鎮魂玉隻是一個傳說罷了。要是有這麽好的事情,大唐國君也不必到處求道長生不死了!直接帶著鎮魂玉就可以了!”


  身後的人輕蔑的掃了一眼周圍孤陋寡聞的所謂俠士,自顧自的悶頭喝酒,不再與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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