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欣喜若狂
大雪壓城,白茫茫的一片冰天雪地,天氣冷得讓人打顫,雪花飄飄灑灑,鋪滿了似乎沒有盡頭的道路。
紫星國的軍隊已經壓境幾日,浣月國內已是人心惶惶,鬱墨言卻是處變不驚,從容地指揮戰爭,對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自信滿滿。
然而他似乎過於小瞧了紫宸軒他們,幾日來,他們竟是節節敗退,讓鬱墨言不禁冷了神色。
鮮血漫天,染著白淨的雪花一片汙濁,看著真叫人心寒不已。
大殿內,鬱墨言捏緊了手中的密報,紙上赫然寫著沐風二字。他危險地眯起雙眸,心裏真不知道該哭還是笑。
宮裏是一派祥寧的氣息,即使外麵已經鬧翻了天,在深宮裏卻全然未知,依舊清風明月,怡然自在。
安若璃在逐漸地恢複當中,隻是人卻越發的顯得沉默起來,常常坐著發呆,一坐便是一天。
近來門外多了許多看守的侍衛,安若璃雖有些疑惑,卻也懶得再管。沐風的死讓她的心也隨之遠去,餘留下來的僅僅是一副軀殼罷了。
這些日子以來,鬱墨棠常常來陪她,她越變得越來越沉默了,雖說是陪著,卻常常是兩個人獨自發著呆。
成長在她們身上體現出來的似乎是越來越沉默寡言,越來越會將事情埋進心底,再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裏獨自傷懷。
無聊之際,安若璃也會叫鬱墨棠講些她和沐風以前的事情給她聽。
無奈,鬱墨棠知道的其實也不多,隻道他們彼此相愛,又將從紫宸軒那兒知道的一些事情道與她知。
安若璃便會根據這些信息,獨自編織著一個個情境,幻想她和沐風相遇的情景。因為,她真的想不起他。
有時候,她會獨自一人黯然神傷,責怪自己為什麽將他們之間的事情都忘得如此幹淨,無跡可尋。即使後來在鬱墨棠的口中得知緣由,卻也依舊無法釋懷。
相愛的人,怎可輕易忘懷?當她的那一句“你是誰”脫口而出時,沐風該是有多傷心!
她恨自己知道得太晚,如今即使再後悔,也無轍了。
世間最為傷痛的,莫過於生死別離,漫漫黃泉幾處殤,今生緣,來生續。
每次想至此處,總會堪堪落下淚來,越發地想念那個溫柔的男子和那專屬於她一人的愛戀。
最近幾日,鬱墨棠顯得更為沉默,眉頭總是深鎖著,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讓安若璃有些擔心,無奈每次問起之時,她總是一笑而過,並不多話。
安若璃也就沒在意,如今,她已變得極為慵懶。能不想的事情就不去想,想不通的事情也不去想,一切,順其自然。
流蘇總會嗤笑著責怪她,其實眼裏卻滿是心疼和惋惜。讓安若璃不由心生愧疚,她似乎總讓別人擔心。
可是,所有的一切她都不想管了。如今,她隻想離開這個紅牆綠瓦,金碧輝煌的皇宮,它已經困了她太久,太久了。
她要回到鬱墨棠口中提到的紫星國,她要回去那一直出現在她夢中的櫻花林。原來,那一直不隻是夢,那個美麗的地方承載著她和沐風的愛。
她要去所有能感受他的地方,她一定要想起,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即使沒有他的相伴。
她倚著窗沿,外麵的雪鋪了厚厚的一層,晶瑩雪白,偶爾看到幾個深淺不一的腳印,像是被遺忘在荒野上。
麵朝著柔柔的陽光,她突然笑了開來,臉上的笑容明媚地讓人移不開眼。
她知道,那隻是幻覺,可是,她還是樂此不疲地坐著這樣的白日夢,就像現在,她看到雪地上灑了一身光芒的沐風正笑著朝她走來。
外麵的世界確實已是鬧翻了天,因為鬱墨言決定禦駕親征。戰爭迅速地進入了一種白熱化階段,整整打了一個月的戰爭,無論是百姓還是士兵都已是相當疲憊。
聽到這個消息,鬱墨棠再也坐不住了。隨便套了件長袍就奔了出去,身後的宮女連忙跟上。
可是,她還是晚了。空曠的殿內早已沒了他的身影,她不知道鬱墨言為何走得如此心急,甚至沒有歡送儀式。
他居然在早朝宣布完畢後就急急出發了,難道,真的一定要兵戎相見嗎?
她頹敗地跌坐在地,兩行清淚已是垂落。寒風吹得她瑟瑟發抖,她卻執著地不肯站起身來。她的軒,她的兄,她要如何是好?
北風席卷著殿內,偶爾夾雜著點點白雪,在大殿內肆虐著。一張紙晃晃悠悠地飄落下來,停在鬱墨棠的不遠處。
鬱墨棠淚眼迷蒙地看著飄落的白紙,邊角處有些褶皺的痕跡,顯然是被人揉過。而那個人,隻能是鬱墨言。
她手一伸,將落地的紙張拿了起來,迷蒙的淚眼卻在看到紙上的字時吃驚地瞪大了眼眸。她突然便站起身來,又急速地朝安若璃的大殿跑去。
冰冷的雪天卻讓她的鼻尖滲出絲絲細汗,繚亂的發絲飄散在空中。天,又開始下起雪來……
一路奔來,鬱墨棠已是累得直喘氣,呼出的水汽消散在寒冷的空氣裏,衣服上還有未撣去的雪花。
“怎麽跑成這樣?後麵有人追你不成?”安若璃放下手中的書本迎了上來,替她撣掉了身上的落雪,又掏出手絹為她擦著細汗。
“姐姐。”鬱墨棠一把握住了安若璃為她擦著汗的手,臉上是難掩的欣喜表情,她將緊緊捏在手中的紙拿給安若璃,微微喘著氣說道,“你看。”
安若璃狐疑地看著鬱墨棠遞來的紙張,眼神在觸到沐風的名字時顫了一下,隨後已是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
白紙上整齊地寫著:紫星國軒王爺,大將軍上官銳帶領四十萬大軍正向國界靠近。另,沐風未死,與之前來。
捏著紙張的手顫顫地發抖,淚水滴答地落在紙張上,暈開了墨色的字跡。她的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寥寥的四個字,眼裏再也裝不下其它了。
她從來不知道心髒可以如此急速地跳動著,跳得如此歡快,她感到她幹枯的心靈漸漸地開出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