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暈
夜色漆黑,除了別墅的光亮再沒有任何一點光芒。
北風呼嘯,吹動著樹枝咯吱作響,好像有個惡魔正在撓牆
別墅客廳裏。
盛檀非和梁冉冉被不下二三十位保鏢重重包圍,這些人皆是麵色嚴肅,嚴陣以待,大有種一言不合就衝上來揍他們的氣勢,她甚至還看到了兩個拿棍子的。
拿著棍子?這是對親孫子,還是對仇人?
對待仇人也不過如此。
梁冉冉提著東西擋在盛檀非麵前,目光在周圍一掃,眼睛裏劃過一抹冷意雖然對方多是大男人,可要是真打起來,她倒也不怕的。
“檀非,你走不掉,不如坐下來談談。”盛意走了出來,沉臉看著盛檀非,燈光下老人蒼老的麵龐被踱了一層金色,反倒泛著幽幽的白。
“如果我一定要走怎麽辦?”盛檀非反問。
“想走?可以,跟她離婚,以後再不往來我就放你走。”老爺子忽然指著梁冉冉說。
梁冉冉不明所以,盛檀非叛逆,關她什麽事?為什麽要跟她離婚?
盛檀非顯然也是這樣想,他冷冷一笑:“爺爺,您還是這麽強勢,根本不考慮別人的感覺,隻顧您自己。”
“我是為了你好。”盛意厲聲說:“這個女人根本配不上你。”
“爺爺,你老糊塗了吧,她能否配得上我,關你什麽事?”
“她的心裏根本沒有你,她買了這麽多東西,沒有一樣是給你的,檀非,若她心裏有你,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可以接受這樣的孫媳婦,可她的心裏顯然沒有你,她配不上我們家,無論是樣貌氣質,還是她的那點小心思。”
話到最後,盛意已經絲毫不掩飾對於梁冉冉的不認可和厭惡。
早先梁冉冉就看出來盛意這位老人家對自己不滿,可沒想到不滿的點在這裏,居然是認為她配不上盛檀非,對盛檀非另有所圖?
這種感覺怎麽說呢,梁冉冉覺得很可笑,而且僅憑她買的東西就斷定她心裏沒有盛檀非更是可笑又無聊。
顯然,盛檀非也是這樣想的:“爺爺,你不覺得您有點自以為是嗎?隻是看看這些東西,就斷定冉冉不喜歡我,那你當初把我從盛家轟出去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
盛意倒吸一口冷氣,臉色更是蒼白。
“我爸媽去世還沒一個月,屍骨未寒,您就同意二叔接管了整個盛家的生意,把爸媽手下的產業也撥到了二叔那邊,而我,您更是毫不留情的轟了出去,離開家的時候,我隻帶走了一些書和換洗衣服。”想到了過往,盛檀非情緒也激動了起來。
沒人知道十八歲那年從這裏離開的時候他在想什麽。
那一年,父母去世了,家裏突遭變故,二叔以要保存盛家實力為由企圖霸占父母辛苦建立的產業,他甚至堂而皇之的讓人去他家看房子,得意洋洋的告訴他,他會保證他以後的生活,這一輩子的生活。
盛檀非憤怒的將他們轟出去,跑去找爺爺主持公道。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一向疼愛他的爺爺卻在此時翻了臉。
“你二叔這樣做也是有道理的,你太小了,沒辦法繼承這麽大一筆財富,先給你二叔幫你保管,等將來你長大了再還給你。”
冠冕堂皇的話卻如同晴天霹靂一下就敲醒了盛檀非。
爺爺再也不是那個和藹可親的爺爺了。
二叔再也不是那個笑眯眯的二叔,這一刻所有的人都變成了虎狼,要吞食掉他這隻無父無母的羊。
盛檀非勾唇冷笑:“我現在還記得我離開這裏時,你說的那些話,你說,走了就別回來,我從此以後跟盛家再無瓜葛。”
“卻不知道您這位老人家現在是站在什麽立場上來勸我放棄自己的妻子和兒子。”盛檀非瞪著盛意,眼睛裏有著濃烈的恨意:“你已經拆散了我的家一次,難道還想拆散第二次?”
“檀非,你誤會了,我是真的為你好,她根本就配不上你,我給你找了更好的妻子,是大家閨秀,背景雄厚,配得上你的身份,隻要你和她在一起……”
“爺爺認為我需要依靠女人上位?”
盛意薄唇動了動:“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她配不上你。”
“她配得上配不上我,不是您說了算的,也不是我說了算的,冉冉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比你清楚,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背棄我,傷害我,梁冉冉不會,她永遠都不會。”
盛意嘲諷一笑:“一個連賤衣服都舍不得給你買的女人,會對你不離不棄?盛檀非,你別傻了。”
“爺爺,您還不懂,她是否對我不離不棄跟給我買不買衣服沒有關係,為什麽你每次都會因為這種可笑的理由來做你認為對的事情,你是不是真的糊塗了?十年前就糊塗,現在更糊塗。”
“十年前,我父母死於非命,我求你調查,你卻將事情壓了下來,你不止不願意調查,甚至還把我父母辛苦建立的基業盡數送人,這就是你對於親人的態度,你的眼睛裏永遠隻有錢,隻有那些財富。”
盛檀非的話戳痛了盛意,老爺子的臉色瞬間如紙蒼白,他捂著心口,胸口用力的起伏著:“你……”
“我現在要離開這,你認為您可能攔住我的話,就讓他們動手,反正你我之間的親情也早已消耗殆盡,再動手也無妨。”
他拽了梁冉冉一把:“我們走。”
梁冉冉擔心的看了一眼老爺子,老爺子那臉色實在不太好,他捂著胸口,喘著粗氣,在盛檀非的接連刺激下,他仿佛化身成了一條離水的魚,唇不斷的張合著。
“檀非,他不太對勁。”
“放心,死不了。”盛檀非拽著梁冉冉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那些圍著他們的保鏢,一個個麵麵相覷,但因為沒有命令,一時間也沒人敢上前。
“老爺。”
剛剛走到門口。
耳邊就傳來了傭人的驚呼。
圍著他們的保鏢也瞬間轉移了注意力,紛紛放棄他們,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詢問。
“盛檀非?”
盛檀非沒言語,一手抱著盛寶寶,一手拽著梁冉冉走的飛快,兩人上了車,隻留下無情的車尾燈就消失在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