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自知之明
“爺爺,送你的禮物。”
會客廳內,鴉雀無聲,甚至連呼吸聲都很少,好像所有人都學會了一門功夫:閉氣。
盛檀非跟梁冉冉的事情已經鬧得人盡皆知,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離了婚,孩子歸梁冉冉所有,盛檀非回了盛家,現在過得……不太好。
眾人大氣不敢喘,皆以眼神交流,悄悄的給對方使眼色。
“爺爺不想打開看看嗎?”盛檀非笑著問,眸光瀲灩,如同夏日午後千島湖的湖麵般漂亮。
盛檀非出現的時機太好了,恰好在師瑾逼問梁冉冉的時候,他可以確定盛檀非是故意現在出現的,卻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袒護梁冉冉,還是說為了自己的臉麵。
盛意聞到了似有若無的酒氣,皺了皺眉:“你喝酒了?”
“剛剛檀淩找我喝酒,就稍稍喝了一點,爺爺放心,我酒量很好。”他笑著說,晃了晃手裏的盒子,目光在房間裏一掃:“小洲,過來。”
侍者小洲看了一眼盛意,得到允許之後,他快步走了過來,恭敬的說:“檀非少爺。”
“來,打開給爺爺看看。”盛檀非把盒子遞給了小洲。
盒子是長方形的,外麵有著古樸的包裝,一看就十分“珍貴”,以小洲在盛家工作多年的經驗來看,這裏麵放著的勢必是一副字畫。
梁冉冉拽了拽蕭溯黎,兩人退到一旁。
小洲和老管家小心翼翼的將裏麵的東西拿出來,的確是一幅卷軸,兩人小心的展開來。
一幅水墨畫漸漸的浮現在眾人麵前。
畫軸漸漸展開,梁冉冉卻是心頭一震,不過她習慣了演戲,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目光觸及化作,她快速的掃了一眼盛檀非。
盛檀非神色淡淡的看著那幅畫,麵上沒什麽表情,唯有眼睛裏劃過些許光芒,滿意,歡喜,隱藏了很多情緒。
“《奔馬圖》。”人群中,傳來一聲小小的驚呼聲:“居然是這幅畫。”
“不就是一匹馬嗎,很稀奇嗎?”旁邊的人小聲問。
女孩幽幽的掃了一眼旁邊的女人:“平時讓你看畫你不看,現在不懂了吧,還好意思問。”
“你……”
“揚馬激頹波,開流蕩無垠。”師瑾悠悠開口:“徐悲鴻的《奔馬圖》是最有生命力的,奮發,昂揚,奔騰,神駿,這幅畫真好,應該也是你想要的吧。”
她望著盛檀非,好像要從他那裏找到惺惺相惜之感。
盛檀非並沒有看她,而是對盛意說:“爺爺喜歡嗎?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買到的。”
盛意點了點頭:“你有心了。”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己,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爺爺肯定會喜歡這幅畫。”
盛意麵色微變,冷眼掃了一眼盛檀非。
眾人也被盛檀非這番話說的心頭一凜,互相遞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居然諷刺盛意老了不知道放權,還大權在握,盛檀非你是不是找死,梁冉冉為他捏了一把汗,不過麵上卻是淡淡的,低著頭不說話。
老管家已經卷起畫軸。
盛檀非雙手捧了:“爺爺,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那個奇怪的停頓,如同一根細針刺入了盛意的耳中,盛檀非明明沒有明言,可他卻知道,盛檀非停頓的那個地方是他的年齡。
的確,他年齡大了,管不了這些熊孩子,猴孫子了,可隻要他在一天,他就是盛家的天,他們永遠別想翻出他的五指山。
盛意接過畫軸:“謝謝你了,檀非。”
“爺爺客氣了。”
盛檀非笑眯眯的回答,回頭看了一眼梁冉冉:“如果爺爺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
“這麽著急幹什麽。”盛意放下畫軸:“師瑾好不容易來一次,帶師瑾出去轉轉,別浪費了時間。”
盛檀非皺眉:“爺爺,您糊塗啊,師瑾是檀淩的未婚妻,我帶她轉轉恐怕不合適,再說,我也十年不回來了,對這裏也不太熟悉,找我做向導實在不是明智之舉,還是叫檀淩帶她轉轉吧。”
他轉身欲走。
“爺爺。”師瑾忽然發話,嬌嗔的說:“您也太寵檀非了,怎麽樣也不該叫我這個外人帶他轉轉不是?我看還是叫管家帶他轉轉吧,這地方他十年未歸,隻怕生疏的很,被人瞧出來了不好。”
你都說出來了,還怕別人瞧出來?
眾人再次心領神會。
盛檀非唇角掛著淡笑,漠然看著師瑾:“你說的對,我的確對這地方生疏了,不止我生疏,旁人若是沒來過隻怕也不知道這裏的奇妙之處,你說是不是,蕭先生?”
關我什麽事?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蕭溯黎可以說是無辜躺槍了。
“我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大門,隻覺得氣勢凜然,想來內裏更有乾坤,的確挺好奇的,我想冉冉肯定也很好奇,是不是?”
眾人齊刷刷的看著梁冉冉,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她畢竟是盛檀非的前妻,得到的關注本就比別人要大的多,現在話題又轉到她的身上,而且還是這麽奇怪的話題,眾人都覺得好奇,想要知道梁冉冉會怎麽回答。
按照常理來推斷,人家主人家都問了,恐怕任何人都要給個麵子說好奇的,所以大家也不怎麽期待答案,隻是期待梁冉冉出醜而已。
梁冉冉掃了盛檀非一眼,又看了看盛意,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我要說實話怕是要得罪人的。”
“難道你不好奇?”師瑾迫不及待的問,隻要梁冉冉回答,她就可以說梁冉冉瞧不上盛家,若是梁冉冉敢這樣說,今日必定出醜。
“旁人的東西,我為什麽要好奇?”
“你……”
“難道師小姐很好奇別人家的東西嗎?”梁冉冉反問:“喜歡探究別人家的情況?”
師瑾一愣,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盛意,眉宇間劃過一絲狼狽。
“別人家的東西再好終究是別人家的,跟我有什麽關係?”梁冉冉不喜歡打啞謎,但是她打起啞謎來也絕對不含糊,想要明裏暗裏的給她挖坑,真當她這些年娛樂圈白混的?
“敝帚自珍,我隻珍惜屬於我的。”指尖撩起耳邊的碎發,輕輕的捋到耳後,她曖昧的瞟了一眼蕭溯黎,沒人察覺在她收回目光的瞬間,目光掃過了盛檀非的指尖。
啪啪啪——
“說的真好,人哪,就得有自知之明,不能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