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別想要了
半夜的時候不知道從哪飄過來一塊烏雲,遮住了月光。
原本就不太明亮的世界,頓時變得黑漆漆的。
春山路,一條位於城郊的老街,建築多是五六十年前的建築,多已經殘破不堪,最近由於開發,居民大部分已經搬離,夜裏的時候更加的寂靜,空曠,如同一座死城。
風帶著睥睨一切的氣勢呼嘯而過,穿過老舊的街道,帶來了陣陣呻吟怒喝。
一道光亮在不遠處閃爍著,隱隱有引擎聲傳來。
“盛檀非,你騙我,你的孩子別想要了!”
不知道是誰在怒喝,沙啞的嗓音,聲嘶力竭,甚至有點扭曲,緊接著那個沙啞的聲音慘叫了起來。
鮮血飛濺,灑在已經坍塌的牆麵上,灑落在散落的磚頭上,觸目驚心。
男人被打飛了兩三顆牙齒,趴在地上,口中鮮血直流,終於再也叫不出來了。
他的臉已經青紫腫脹如同豬頭,被打紫的眼角已經腫成了一條線,透過那朦朦朧朧的世界,他仿佛看到盛檀非化身成了惡魔,要衝過來收拾他,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不……不要……”他蹬著腿後退著,想到了盛檀非剛剛出現的模樣。
他們已經盯著玫瑰莊園很多天了,可惜玫瑰莊園的防守太過嚴密,沒有進入的辦法,後來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了方法,讓人帶走了盛寶寶,就是想要梁冉冉用錢浩宇來換盛寶寶,將錢浩宇帶出來,隻要他們肯走入自己的包圍圈,他們就有信心能帶走錢浩宇。
這計劃剛開始挺好的,可是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帶人來的不是梁冉冉,而是盛檀非。
盛檀非也的確是一個人來的,按理說他們二三十人對盛檀非一個,應該很簡單,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盛檀非的身手這麽好,居然簡簡單單就撂倒了他的人,而更可怕的是,從車上下來的人也不是錢浩宇,而是一個成年男性,還是個外國人,但是身手跟盛檀非一樣好。
他上當了,他被人騙了!
那個大騙子,明明告訴他,盛檀非帶走了錢浩宇,已經過來了,可怎麽錢浩宇就變成了成年男人,且還是個外國人了!
他完美的計劃就這樣泡湯了,甚至還因此付出了血的代價,損失了幾顆牙齒,獲得了一身傷。
這一刻,他真想衝過去把那個人揪出來揍一頓,讓他血債血償。
咚——
棒球棍沉悶的聲音砸在他的耳邊,汽車耀目的光芒中,盛檀非一手撐著棒球棍背光而立,悠然的姿態睥睨天下,仿佛要征服整個世界。
那人心裏一陣打顫,掃了一眼周圍的小弟,他隻能苦笑:“大哥,你想知道什麽,我都說,我絕對不會隱瞞。”
盛檀非緩緩的蹲了下來:“我想知道的事情,已經知道了,用不著你說。”
“什麽?”
那人還沒來得及反應,腦後一疼,徹底的暈了過去。
不遠處廢棄的建築物上,一個帶著棒球帽的人端著夜視望遠鏡將這邊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如果周麗惠在這裏,就會認出這個人,正是幫她辦事的兩兄弟之一。
他縮在坍塌了一半的屋頂之後,悄悄的用望遠鏡觀察他們,十分鍾之前發生的一切已經盡數收入他的眼底,從盛檀非下車,到盛檀非和亨利打敗所有人,他全程觀看,其中感情複雜,無奈之中透出深深的無力,盛檀非是他打不過的人,還有那個助力的外國人,也並非他能動的。
完了,今天的任務完了。
忽的,周身一冷,瞬間如墜冰窖,好像到了北極。
他一愣,猛然抬起頭,端著望遠鏡去看,就看到盛檀非正站在一片殘垣斷壁之中仰著頭看著他的方向,他不知道盛檀非是否看到了自己,但是那目光……那冰冷,銳利的目光好像穿透了一切落在了他的身上,落在了他的腦海裏,這一刻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了虛幻的,仿佛世界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而他正手持死神的鐮刀要來狩獵自己。
心跳猛的停了一拍,他身體一縮,縮到了建築物之後,呼吸亂成了一團,又好像忘記了呼吸,他用力的喘著粗氣,捏著手機的手隱隱發麻,身體好像都僵住了。
有那麽幾秒鍾,他大腦中一片空白,直到兩三秒鍾之後,他才反應過來,連忙拿出手機撥通那邊的電話號碼。
“不好了,盛檀非把我們的人都拿下了,我們現在……”
“啊——”
那邊傳來了一聲慘叫,打斷了他的話,男人愣住,小聲的說:“哥?你怎麽了?”
沒有回應,隻有嘟嘟嘟的聲音傳來,仿佛在宣告一個可怕的事實。
他握著手機,大腦再次陷入了死機,難道那邊出事了?
不可能的,大哥在錢家怎麽可能出事?
難不成是周麗惠看這邊沒成功遷怒了大哥?
別說,這種事情還真有可能!
想到這樣的可能性,他氣的七竅生煙,這個周麗惠除了會拿他們兄弟出氣,還會做什麽?隻會頤指氣使的站在那指揮他們,讓他們做這個做那個,要不然就扣錢,要不然就要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他怎麽會遇到這樣的老板,越想越生氣,越想越憤怒,再加上對哥哥的擔心,男人再也忍不住了,撥通了周麗惠的電話。
可是讓他意外的是,周麗惠的電話居然關機了。
這下他可有點抓瞎了,哥哥的電話關機可能是因為周麗惠的沒事找事,那周麗惠為什麽關機?
難道要對他哥哥做什麽?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
他拍了拍臉,再也顧不上觀察盛檀非了,起身就下了樓。
蹬蹬蹬的跑到樓下,他腳步一頓,猛然停了下來。
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揮灑著月光照耀著大地,不遠處的殘垣斷壁之中,一個男人正蹲在地上,手掌撐著棒球棍一動不動,指尖夾著的香煙,在月色中閃著一點一點的光點,紅色的,灼熱的,冒氣了陣陣的白煙。
他暗暗的吞了一口口水,悄無聲息的轉了個方向。
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雙鞋,皮鞋,還是漆皮的。
他緩緩抬頭,正對上一雙碧色的微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