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死神之眼的缺陷
方景路悶悶不樂，“因為他的什麽事你要住校啊？”
“一點小事，明天我就回家。”
“……”
“好了，別這樣了，”何憶伸手捶了他一拳，“我都沒生氣呢，你還鬧脾氣。先回去吧，乖~”
最後，在方景路的強烈要求下，何憶抱了抱他，他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何憶這個晚上要留在學校，當然是為了找鄭曉玲。
晚上九點以後，操場上總會聚集起一大幫懷揣減肥健身的美好夢想的勵誌青年們在長跑，那隊伍大得叫一個浩浩蕩蕩啊，何憶來到田徑場以後真的有點被震住了。
站在場外看著跑過去的人，何憶很快就看到鄭曉玲跟幾個女生跑過來了——唉，雖說她真的沒跟人低過頭，但這次為了愛豆的將來……好吧，拚了！
何憶握了握拳大步迎上前去，“鄭曉玲學姐，有時間聽我說幾句話嗎？”
“是你啊？！”鄭曉玲的臉當即扭曲，“你還真有臉呢，自己跑過來找我了！我還正要找你呢，小賤人！”
何憶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拚勁“唰”地就化為怒火了！你說楊一找的這是什麽人啊，出口成髒的，什麽素質啊？！
腦仁突突地跳，“學姐，說話能不能放尊重點？”
她這一字一句咬牙的樣子著實陰森，鄭曉玲愣了下，被激得更潑辣了——要不怎麽說何小姐這氣性就是不適合跟情緒化的人談判呢！
“怎麽著？你敢勾引別人男朋友，還怕別人說啊？！”鄭曉玲嚷嚷得特別大聲，從旁邊跑過的人群倏地就停下來了。
何憶仿佛看到了圍觀群眾豎起來的耳朵……
“誰搶你男朋友了？我今天過來就是跟你說這個事的，我跟楊一學長一共見麵兩次，說了幾句話你就誤會成這樣！學姐你有點過分了吧？”何憶這脾氣噌噌地就上來了，好吧，她果然做不到在這種人麵前溫聲細語！
鄭曉玲直接衝到她麵前：“我過分？你那雙眼珠子像狐狸精似地看到他就拋媚眼，你狡辯什麽？！”
擦！她什麽時候拋媚眼了？那是迷妹對偶像的星星眼好嘛！
鄭曉玲身後的幾個女生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何憶，大聲議論道：“見過那麽多覬覦楊一的女生，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麽明目張膽、這麽囂張的，這會兒又裝什麽無辜啊？”
何憶簡直被氣笑了，“楊一學長長得帥，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他的時候心裏清清白白，也不明白學姐怎麽會想得這麽齷齪。”
“你！”
“曉玲！”急切的呼喊聲打斷了鄭曉玲即將脫口的罵聲，何憶轉身就看到楊一焦急地奔過來，並且毫不猶豫站到了鄭曉玲身邊。
心狠狠地一震！他，是真的把他這位青梅放在心裏的。
鄭曉玲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光，不過很快又作出一副冷冷的樣子，“原來你還知道來找我呀？我還以為你跟這個漂亮得像天仙似的學妹在一起了呢，讓她都敢找到我這裏來了。”
“曉玲！”楊一痛苦地皺眉，然後轉向何憶溫和而抱歉地笑笑：“真對不起，小學妹，我們的事讓你費心了，學姐因為生我的氣遷怒到你身上，我代她向你道歉——”說著深深地低下頭，“希望你不要對她心有芥蒂，好嗎？”
“你、你幹什麽呀？！”鄭曉玲急得拉他，“你跟她道什麽歉，是她先找上門的，我、我……”
“好了，”楊一低吼一聲，“別鬧！”
鄭曉玲立馬不說話了。
這是他們和好的意思……何憶感覺眼眶有點熱，她的偶像，上一世她粉了八年的男神，現在在她麵前低下頭，為了兩年後終將會拋棄他的女友。
“學長，你不用道歉，”何憶艱難地笑了笑，“隻要你們好好的，我不記恨。”
然後她看向鄭曉玲，鄭重道，“學姐，我隻說一遍：我對拆別人牆角沒興趣，更沒那個必要。我真心地希望，你愛他的話，好好相處……”
說話間她忽地湊到鄭曉玲耳旁，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如果隻是為了你那點女人的虛榮心，還是趕緊改改。楊一是個好男孩，以後是個好男人，你要是不能一直做個好女人，”何憶嘴角勾起凶殘的弧度，“我不介意真的用點手段讓你從他的世界裏消失！”
“你！”鄭曉玲臉色一變，身子不自覺靠近了楊一，隻可惜從楊一的角度隻能看到何憶嘴角含笑地在她耳邊說了悄悄話而已，所以楊一沒有意識到她的恐懼。
何憶攤攤手：“哎呀，總算沒有因為誤會導致什麽大問題，你們和好了就好。對啦，學姐，楊一學長唱歌這麽好聽，最近不是有那個‘good time’選秀活動嘛，勸他去試試唄？”
“哼~”背後突然傳來一聲輕笑，何憶扭頭一瞧——耶？死神大人，他怎麽在這？
何憶衝楊一擺擺手：“我看到我們班教授了，學長，先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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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城政法大學真的是個很漂亮的學校，畢竟出過幾十位政界大佬，國家教育部對這所學校的財政支持可想而知，軟件自不必說，硬件也是一流的棒，各種建築、花木整修得有大氣、有精巧。
何憶跟著占裏淮穿過一條長長的遊廊，跟在他身後兩米左右的位置。她很少在晚上在校園裏散步，看到冬季裏清冷的月光透過廊頂形態各異的枝蔓落到死神骨骼分明的肩上，隻覺得別有意境。
眼眸骨碌碌轉了轉，最終定格在前方的死神身上，何憶集中精神用力地去想……卻還是看不透這位死神的丁點信息。
唉~果然，死神之眼是看不穿死神的呀。
占裏淮再次輕笑一聲，回頭衝她招了招手，細長的眼眸在夜色中閃著幽暗的紅光，“過來過來~”
何憶忐忑地走上前去，連忙自首：“對不起死神大人，我剛剛用死神之眼觀察您了，是我失禮……”
“你看出什麽來了？”
“呃，沒有。”緊接著又狗腿道，“死神大人哪是我一介凡人能窺探的呢？”
占裏淮挑起眼角看她，“誰問你這個了？我問你，有沒有看出楊一的信息。”他本來隻是去操場上空兜兜風，結果就看到這丫頭在那兒跟別人糾纏。
“沒有哎！”說起這個何憶都想撓牆了，“為什麽會這樣啊？有很多人我都看不透的，我的爸媽、姐姐，還有方小路，楊一學長也是……對了對了，還有那塊石頭，就是青玉包裹著翡翠的那塊，我看不出它產自什麽地方！”
死神慵懶地掃她一眼，“哎呀，真沒用呀，竟然有這麽多缺陷。”
何憶委屈地嘟嘴不說話。
“我以為，你和世間凡人會有所不同，”占裏淮抬頭看了看月亮，“唉~說到底，你畢竟是人類啊，是我想多了。”
何憶嘟囔：“人類怎麽了，我當然是人嘛……”
占裏淮搖頭：“是人類就有不可避免的缺陷，囿於親情、友情、愛慕崇敬憤怒等等、等等亂七八糟的情緒，更逃不過情欲、貪欲各種各樣的欲望。死神是沒有這些東西的，他們的眼睛也不受這些俗物的幹擾——可是你不行，你倒是真多情啊。”
“我是因為受到這些情感的幹擾，所以看不穿一些人？”何憶怔了怔，“難怪我看不透家人，方小路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楊一是我最癡迷的偶像，還有……季辰，我還是對他……”
“我沒有想到你對沒說過幾句話的明星也會有那麽深的感情。”占裏淮輕歎一口氣，“死神之眼在情緒化的你身上，還能發揮它多少作用呢？”
何憶委屈：“人怎麽可能無欲無求？那、那塊玉石是怎麽回事？”
“貪欲，”死神的紅色雙眸倏地盯住她，“在這件事上，你的利益得失心太重了。”
何憶一滯，她、她……
良久，終是低下頭：“是，我……我原來也是會犯這樣的錯誤。”
死神輕笑，“天晚了，回去睡吧，”他慢慢向前走去，夜色中飄落幾片黑色羽毛，“不必放在心上，人之常情。情緒、情感，即使是人類曆史上諸多偉人，也不能斬斷。人類，終究是有缺陷的……”
“可是，”何憶突然提高了音量，“這也正是人類的亮點所在吧？”
死神一愣，“哦？”
何憶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楊一站在一株梅樹下，眉宇間帶著淡淡憂愁，美若圖畫。她用打火機點燃照片一角，“正是因為人類有這些情感，才會讓我們的靈魂中存在亮斑，是不是？”
黑色羽毛漫天落下，占裏淮歪了歪頭，輕笑：“有點道理。”
自從這個晚上跟死神大人月下散步、暢聊人生哲學，何憶真覺得留在學校住很不錯，一連幾天都不願意回家，下了晚自習之後就去找占教授聊聊天。
到了周末，何憶本打算帶占裏淮好好地在人間轉一遭的——這位死神大人來人間有一段日子了，據他所說，他唯一的活動就是揮舞著黑色羽翼孤獨地在城市上空遊蕩。何憶想想那個畫麵就覺得瘮得慌……
結果方景路開車到學校了，一聽她說周末也不回家，哎呀那臉黑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