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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王]行道遲遲小時了了(五)

  醫院的天台


  真田弦一郎推開門,‘吱呀’的一聲,打斷了某個憑欄遠眺的人兒。


  錦織兮回頭,微微一笑,“你來了。”


  眼角的紅腫出賣了她的狀若無事。


  真田弦一郎蹙眉,“我以為你會進去看他。”


  “······”


  錦織兮沉默,垂眸。


  她唇角的弧度淡了下來,“我又不是醫生,進去了也沒什麽用。”


  何必把事情攪得更亂呢。


  真田弦一郎無奈上前,來到了她的身側,“他也沒想到渡邊會做出那麽偏激的舉動。”


  錦織兮抬眸,望向遠方,對他的話避而不提。


  “你說我跳下去會不會就能把所有的煩惱都忘掉了?”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真田弦一郎嚴肅地側頭看向她。


  “哈哈~”錦織兮舉手投降,狀若無奈,“開玩笑的,弦一郎你也真是的,不過就是個玩笑,幹嘛這麽瞪我?很可怕的好不好?”


  說著,還假裝害怕的縮了縮脖子。


  真田弦一郎歎了一口氣,揉了揉她在風中淩亂的蒼藍色碎發,“小兮,無論發生什麽,別做傻事。”


  錦織兮翹起的唇角無力地放下,所有的偽裝和假裝全都不攻而破,平靜的嗓音中夾雜了無助, “弦一郎,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躲不掉。


  麵對不了。


  也接受不了。


  更···恨不了···

  “就好像一直頂在我頭頂的天花板突然塌了,壓著我,我站不起來。”


  錦織兮微紅著眼眶,嗓音沙啞,“它好沉啊~壓得我呼吸不過來,我以為我隻要將自己縮的很小很小,就可以不用那麽疼了,可是還是好疼~”


  真田弦一郎伸手,將人兒摟到懷中,“他會好的。”


  熟悉的氣息一如當初他們將她從廢墟中撿回,一無所有的冰冷被救贖,溫暖寬大的肩膀仿佛能給她撐起一片天空,讓她自由快樂的呼吸。


  “我們也都會好的,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漫長的時間能夠撫平她心底的傷痛和溝壑。


  總有一天,他們三個人又能像以前那樣聚集在球場,暢談著各種各樣的關於網球的新想法。


  總有一天,可以回到從前。


  這句話徹底地刺激到了錦織兮脆弱的馬上就要斷掉的神經和理智。


  淚水不受控製打濕真田弦一郎隊服的衣衫,微濕,卻又滾燙,灼熱。


  再也不會有那麽一天了——


  再也不會了——


  錦織兮無助地抓住對方的衣角,忍不住嗚咽起來,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發絲淩亂地黏在臉頰上。


  寬子不會活過來了——


  他們也回不到從前——


  她也再沒辦法去實現他的‘陰謀’,堂堂正正地站在球場上了——


  “嗚嗚嗚···”哭聲斷斷續續匯進風中,飄散在已經漸漸放晴的天空上。


  “我們一直堅信他會回來,然後帶領我們實現立海的三連霸。”真田弦一郎輕輕地拍打著懷裏人兒的後背,安慰道,“你不是一直很相信他的嗎?”


  這麽多年,他又何嚐不了解懷裏人兒的想法?

  嘴上說著不原諒,可是她又怎麽會真的去恨幸村?

  那可是照顧她,陪著她長大的幸村——


  可能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到底有多依賴對方。


  “嗚嗚嗚…”錦織兮把腦袋埋在臂彎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順著臉頰撲簌簌往下垂,像是要把自己的委屈,難受,害怕全都宣泄出來。


  “是他不好~”


  “他憑什麽要我不放棄網球?”


  “我就要放棄網球~”


  “嗚嗝···既然說了那麽多的謊,為什麽不騙下去···”


  “我討厭他~嗝嗝···”


  “我就是討厭他~”


  “我最討厭他了~”


  錦織兮心底酸楚翻湧上來,抽抽噎噎的大聲哭泣,眼眶被淚水漬得紅紅的,委屈地抽著鼻子,“我恨他···是他的錯~”


  如果不是因為他,寬子不會自殺——


  他總是那麽自以為是,不顧及旁人感受——


  “本來就是他的錯,可是···唔哇···弦一郎,我害怕···”


  “他要是好不了該怎麽辦?”


  “他···他要是再也打不了網球怎麽辦?”


  “哇哇···”


  錦織兮哭得泣不成聲,沙啞的嗓音夾雜了偽裝不了的堅強,崩潰恐懼的脆弱,好像這一刻生病的人是她自己,而不是那個她一直恨著的笑麵虎。


  “不會的。”真田弦一郎手忙腳亂地安慰著懷裏的人兒,“他一定會回到球場上的。”


  “他為什麽要利用我?!”錦織兮嘶啞的委屈道。“為什麽?!為什麽丟下我?!!”


  “明明就是他的錯,可···可是我想他~”


  “我想你們~”


  外麵的風太冷了,太冷了,一個人好孤單,好無聊,一無所有的她想回家,可是她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家了。


  是他不要自己了。


  不是我丟下他的。


  她明明那麽想回家。


  他才是最可惡的,為什麽現在又要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裝可憐?

  “我不會同情他的~”


  “我最恨他了~”


  邏輯混亂的話,喋喋不休地重複話音,欲蓋彌彰的口是心非傳入耳畔。


  通往天台的樓梯最上麵,幸村精市穿著藍白的病號服,虛弱的靠在的背後的牆壁,纖長的睫毛遮擋了瞳孔下的陰影。


  往日掛在嘴角的弧度再也無力翹起。


  無可奈何。


  小兮,你這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還是在意我的···


  哪怕是我害死了渡邊寬。


  哪怕是我對你做了那樣的事之後。


  是不是,我還可以認為···有一天你還是會原諒我的。


  潮濕冰冷的空氣蔓延在身體四周,幸村精市羽睫輕顫,身體從未這樣的無力,就好像全身所有的力氣都被外麵那個大哭的女孩兒抽幹了一般,動彈不得。


  年少輕狂的張揚自信全然消失。


  不過一瞬間,就好像蒼老了下來,老的再也直不起腰。


  做不到當初那樣的無所顧忌,毫不在意。


  小兮,如果可以,我情願我們從未長大。


  從來沒有經曆那如同噩夢一般的國中三年。


  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輩子那樣吵吵鬧鬧的度過了。


  幸村精市的身體無力地靠著牆邊滑下,蜷縮地跌坐台階上,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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