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微涼(六)
錦織兮深呼吸,丟掉心底複雜的情緒,即便腦海中還是混亂,仍舊不容分說拿木倉。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是第一次,射擊,也是第一次,瞄得準不準,根本沒底。
賭了!為了笑麵虎。
她的運氣一向不錯!
筱田廸抿緊唇,眸底幽深,根本沒有給對方反應的時間。
就在一刹那——
車子突然回轉。
錦織兮吃力地穩住身子。
因為他們突然回轉,後麵緊跟著的兩輛車來不及刹車,依然衝過來,一名黑衣人舉木倉,射殺錦織兮。
筱田廸眸色一深。
看來是某人惹得桃花債——
錦織兮瞳孔驟縮,身體條件反射一般地迅速地縮回,巧妙躲過。
子彈打在慘不忍睹的車門上,又添了幾個彈孔。
她敏捷地低下身子。
眯眼,瞄準。
“砰——”
“砰——”
“砰——”
朝著輪胎的頂端射擊,連開了七八槍,隻看見輪胎脫落,因車速很猛的關係,脫落的輪胎飛起三四米高,那部車子因衝力而翻轉,飛起一米高,狠狠地砸在另外一輛車上。
隻聽到‘嘭’的一聲巨響,兩輛車子碎裂,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打中油箱的關係,車油嘩啦啦地流出來。
筱田廸眼睛一亮,“打中車油的地方——”
錦織兮神色猶豫。
然而就在她猶豫不定的一瞬間——
隻聽“砰——”的一聲。
後麵的第三輛車跟了上來,黑衣人瞄準,射擊。
“小心——”筱田廸神色慌張,一把拽過側著身子的人兒,護到懷裏。
子彈從錦織兮側臉擦過,打到了前車窗。
玻璃轟然而碎。
千鈞一發,錦織兮剛要鬆口氣的瞬間,瞳孔倏然緊縮。
“唔~”悶哼。
反方向的一顆子彈從她眼前飛過,進入抱著自己人的後背。
鼻間濃重的血腥味刺激到了她的理智,大腦隻剩下一片茫然和空白。
隻看見轟的巨響,剛才還緊追著他們的兩輛車子突然爆-炸····
砰!
車子的殘骸,四處飛濺!
紅日當空,整條小街,罕見人煙。
聲音劃破烈日長空,
錦織兮心頭一緊,“筱田廸,你····”
筱田廸苦笑,臉色蒼白,粗喘道,“用我的手機···給···”
“給什麽?你慢點說···”
筱田廸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沉重地一字一句道,“征十郎··赤司···”
錦織兮蹙眉。
這種時候應該先叫救護車。
但是想到剛才自己添麻煩的舉動,沉默片刻,連忙應道,“我知道了。”
筱田廸頭無力地貼著她溫暖的脖頸,額頭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精致的側臉因為疼痛皺在一起。
“不要任性····下次就····”
低沉告誡的話漸漸地消失在空氣。
錦織兮眼圈紅了,眼眶酸澀,視線模糊,抓著對方的手死死攥緊。
是她的錯。
如果不是她的優柔寡斷··
如果不是吵著要他陪自己來學校····
不遠處的車裏——
副駕駛的黑衣男子手裏的木倉收回,“老大,還有一人。”
後座的男人抬眸,神色冰冷,沒有一絲溫度,“撤吧,少爺隻說要筱田廸的命。”
“是。”開木倉的人恭敬道。
錦織兮倏地抬眸,蒼藍色的大眸中迸出一股不屬於她年齡的聰慧。
細細地眯眼,一竄數字已印入腦海!
筱田廸已經昏迷過去,黑發的碎發散亂開,狼狽地鮮血從白色的襯衫裏蜿蜒出來,染紅了錦織兮的校服,身下,不斷地溢出鮮血,染紅了燥熱的空氣。
呼吸微弱,破碎得如下一秒就要消失在世上一般。
錦織兮身子發抖,哆嗦著雙手翻著對方的口袋,找手機,蒼藍色的眼底布滿了鮮紅的血絲,夾雜著害怕和不安。
明明剛剛還在和他吵架鬥嘴,威脅她···
明明是用笑麵虎威脅她,那麽可恨的人···
“赤司···赤司···”
錦織兮聲音鎮定,清冷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一樣,並不見慌亂,倘若不是額頭上滲出的冷汗,握著手機,顫抖的手出賣了她的情緒。
冷靜,錦織兮,你一定要冷靜!
錦織兮不停地警告自己,指尖卻不停地哆嗦,可能是骨子裏親人的血液太過緊密,狠狠地扯住了她的心。
莫名的恐懼讓錦織兮幾乎崩潰。
模糊地蒼藍□□眼死死地盯著手機通訊錄,生怕下一秒會錯過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撥通···
“滴滴···”回響聲在安靜到壓抑的空氣中異常突兀。
錦織兮心底被壓了一塊大石,沉重地呼吸不過來,帶著窒息的錯覺。
如果對方不可靠怎麽辦?
一個陌生人而已,真的會幫她嗎?
要不還是先打急救電話··
頭腦嗡嗡地不停作響,就在她指尖猶豫地按下掛斷鍵時,電話那邊已經傳來一個清冷的聲線。
“有事?”
錦織兮唇瓣張闔,吞吐地說不出話,“我···”
“····”
對方沉默片刻,“你是錦織兮?”
明明是疑問的話,卻帶著肯定。
錦織兮不知道對方是怎麽知道自己的,眼圈微紅,話音哽咽,“他中木倉了···右胸口···”
“···”
電話那頭的人安靜不到三秒,淡淡道,“你們在哪兒?”
“我··”錦織兮無助地環顧了一下四周,“我不知道,這裏什麽人都沒有。”
歎氣,似是無奈,“把廸的手機定位打開。”
“嗯嗯。”錦織兮哆嗦著手,點著定位摁鈕。
可能是對方清冷的話帶著一股溫和沉穩,讓人不自覺的平靜下來,去沒來由的信任他。
“我打開了。”
“···”
電話沉默片刻,開口道,“我稍後就到,你先不要叫救護車。”
“為什麽?”錦織兮帶著哭腔,扯著嗓子質問道。
再不叫救護車的話就來不及了。
他的傷口得及時處理——
“知道今天晚上見麵會的隻有筱田家少數的幾個親信,現在你們在來的路上發生意外,事情不是外人做的。”
他的解釋很簡明,表達的也很隱晦。
手術台上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這件事與你無關,廸也是知道事情的情況才會讓你給我打電話,錦織桑,請不要自責。不論如何,聽他的話,打電話給我,這件事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錦織兮眼淚劃過臉頰,委屈慌張快要壓抑不住。
她怎麽可能不自責?
都是因為她。
要不是因為她突然回來,事情也不會發生了。
她做的一點也不好。
要不是因為剛才的猶豫——
他不會因為自己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