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天堂(六)
一道身影半跪在地,大豆般的汗水不斷滴落,胸膛劇烈起伏,呼吸急促,眼底滿是不甘。
錦織兮緩緩收回球拍,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岸本,臉上沒有任何汗漬,甚至連大氣都未曾喘一口氣。
“岸本學長也慘敗了!”
立海大的隊員震驚的看著錦織兮,距離剛剛的比賽已經過去7分鍾,在這7分鍾內,岸本未曾獲得一分。
一個個網球殺出底線,將他的網球徹底擊潰——
“寬子,剛才這場比賽用時多少?!”錦織兮也不顧球場對麵的人,小臉煞白地著急問道。
渡邊寬看向岸本學長,眸色黯淡了下來,“我·····”
他沒有注意計時——
岸本不想認輸,想要抬起頭維護自己身為前輩的尊嚴。
可是看到一旁幸村精市平淡神色,還有如同俯視的目光,心中一顫,鼓起的勇氣瞬間消失,深深的低下腦袋,不再對視。
“7分14。”
仁王雅治甩了甩頭上的汗水,完全沒有慘敗的陰影似的,拿過自家搭檔的計時器,好心地開口提醒道,“錦織,你好像超時了哦~”
錦織兮麵色一僵,小身板傻在原地。
超時了?!
怎····怎麽能超時呢?!
她明明連廢話都沒多說一句啊~
這個學長是比弦一郎厲害一點兒沒錯啊,但她怎麽能超時呢~
岸本抬起頭,拳頭不知什麽時候握緊。
可是回想起剛剛的比賽,岸本又感覺無力,握緊的拳頭又悄然鬆開。
“可惡啊!!!”岸本一拳砸在地上,鮮血從拳頭上流淌,但他卻宛若未聞,還沉浸在剛剛的慘敗中。
他的網球,他的一切,他的信仰,在這一戰中完全粉碎——
所謂的強大,在這個少女的天賦麵前如同笑話——
“小兮兒,既然超時了,不要忘記將周末的訓練翻倍哦——”
略帶著一絲戲謔的話傳入錦織兮的耳中,讓她差點從球場上昏過去。
“啊啊啊啊啊——”
“魂淡魂淡——”
“翻倍了——”
“我不要我不要!!!!!!!!”
剛剛還一臉鎮定輕狂的少女此刻扯著自己頭皮,一臉崩潰猙獰地慘叫,頭腦混亂地在原地不停跳腳,打轉,像是陷入了一個瘋狂的世界。
“怎麽會超時呢??!”
“啊啊!!!!我不要兩倍訓練量——”
要死了!!!!!
她是不是不能在12點之前睡覺了?!
眾人嘴角不受控製地狂抽。
剛才一定是腦袋進水才會覺得這個人像他們的幸村部長——
幸村精市抿了抿唇,臉上的微笑淡了幾分。
還是不行嗎?
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再不加快進度怕是趕不上了。
可是整個暑假都已經在訓練了。
是因為談戀愛分心了嗎?!要不要考慮讓他們分開呢~
隻是他的暴力網球在球場上還有用得到的地方——
幸村精市不著痕跡地掃了眼抱著渡邊寬,一臉生無可戀,大聲痛哭的某隻,嘴角微抽。
渡邊寬無奈尷尬地朝周圍人笑了笑,抱著錦織兮的手卻不自在地鬆了幾分。
他這樣的人,真的配做她的男朋友嗎?
要是她對決的話,怕是連三分鍾都撐不下來吧~
另一邊。
夕陽的餘輝染紅了在藍天裏遊蕩的白雲,白雲渲染了成了玫瑰的晚霞,白薔薇堆滿的山丘此刻被映照紅如烈火,美麗且淒涼。
昏黃的落日打在他內斂深沉的身姿上,昔日高貴優雅的男人多了一絲愁緒和落寞,日落染紅了過往的不可一世,隻剩下人走茶涼之後的淒涼。
深沉鷹銳的黑眸裏夾雜著一絲怒火,鋒利的薄唇線條,在半明半暗下的棱刻的冷峻臉廓,強勢的戾氣散去,隻剩下無法對任何人言說的悲傷。
“父親,我來了。”
不輕不重,禮貌恭敬卻也不失禮節。
“跟詩織打聲招呼吧。”沉穩的嗓音。
赤司征臣方才的情緒全都在一瞬間消失不見,凝視著墓碑上耀眼的紅發,笑的溫柔美好的妻子照片,淡漠的口吻仿佛來人不是和他有血緣關係的兒子,隻是他的一顆棋子。
赤司征十郎在距離墓碑三兩步的距離停下,恭敬禮貌的微微鞠躬,“抱歉母親,我來晚了。”
“聽說你綁架了小泉淺?”
他的聲音很沉穩,卻在空氣中都透漏著一股壓力,直入主題。
綁架人兒綁到了自家家裏,被發現了也不清理幹淨。
這樣愚蠢的事情也做的出來。
赤司征十郎薔薇紅眸緊緊地鎖著照片上的人,解釋,“一點兒意外罷了,我已經處理好了。”
看樣子有人透漏了風聲~
赤司征臣唇角抿成一條直線,低沉道,“你所謂的處理好了就是指催眠這種隨時有可能被發現的手段?”
還設法讓那個女孩兒對他一見鍾情?!
太荒唐了!
“父親不是常說嗎?不被察覺到的情況下,看清未來的走勢而設下的才叫布局。”赤司征十郎伸手,抹了抹墓碑上的照片,目光溫柔,話卻冷漠的沒有一絲溫度。
沒有掩飾,承認。
赤司征臣冰冷的黑眸緊緊地鎖著對方,警告,“我不管你對那女孩兒是不是別有所圖,在我去海外開拓市場的這兩年,安靜點,不要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潛意思就是:離對方遠點,別引來小泉家的注意。
“小泉純一郎對這個孫女的寵愛眾所周知,而且,不用我多說你也該知道,她的未婚夫早已屬意了藤田世家的公子。”
藤田衝那小子年紀不大,性子卻陰狠涼薄的很,玩弄人的手段更是和小泉純一郎學了個十成十。
“我知道了。”
赤司征臣沉穩老練的臉龐仿佛經曆了時間的洗禮,變得更加深沉,“找個機會去趟神奈川,看看筱田家那丫頭。”
赤司征十郎薔薇紅色的瞳孔微深。
“這可是你母親生前就給你訂下的婚事。”
“是,我會找機會去打招呼的。”
赤司征臣冰冷攝人的眸子斜睨向他,“征十郎,不要忘了,詩織到底是怎麽躺在這裏的?更不要忘了,你感興趣的人,是你殺母仇人的孫女——”
落日的餘暉落在赤司征十郎的眼睫上,在他的眼底留下不輕不重的陰影,讓人看不懂他此刻的情緒。
似乎過了片刻,又似乎沒有猶豫。
“父親放心,我不會忘記。”
是小泉純一郎害得她母親擾於病痛折磨,被逼地從醫院的十八層頂樓一跳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