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地獄(一)
小泉淺正夢著自己得到了一個畫筆,用這支筆,隻要自己畫出一個東西,這個東西馬上就會落到自己懷裏。
於是向來最愛畫花草和風景的她毫無顧忌地動筆,草莓奶油蛋糕,鬆餅,馬卡龍,泡芙····
正好阿衝去了英國,祖父也不再身邊,再也沒有人管她了。
她肆無忌憚地一口一個,啃得正香,突然覺得泡芙的味道不太對勁,怎麽一點兒都不甜,還硬硬的~
“咬夠了嗎?”
小泉淺背脊沒來由地冒上一股寒氣,迷糊的大腦瞬間清醒。
極美的少年,端正的麵龐,刀削似的五官,深刻卻又有著一種高貴優雅的感覺,濃密薔薇紅色的發絲,些微的劉海,垂落在他光滑飽滿的額頭上,憑添著一份清冷的美,挺直而優美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嘴唇。
少年頎長的身上,穿著白色的校服,校服的左胸口位置,刺眼的兩個‘帝光’大字在陽光下耀眼奪目。
怎麽這麽眼熟?
好像在哪裏見過?!
小泉淺淩亂著黑色長發,嘴角上還流著沒擦幹淨的口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愣愣地望著頭上方那張放大數倍的黑沉沉的臉。
赤司征十郎的輕飄飄地開口,“你倒是睡的很香嘛?淺泉桑~”
自從昨天從灰崎那裏聽到她委婉的表達後,他可是從來沒有這麽著急的想見一個人。
就是因為想著怎麽教訓這個忘恩負義的小魂淡——
小泉淺眨了眨眼睛,環視了一眼混亂的四周,房間裏的灰塵和蜘蛛絲已經被清理幹淨了,數量可觀的空紙箱也被扔了下去。
這裏····是她的新家吧?
“為什麽你在這裏?”
赤司征十郎睫毛微微一動,眸子緩緩抬起,視線牢牢得盯著對方,“你說呢~”
有些人,本身就會給別人一種強烈的存在感。而當這樣的人,用著一臉冷漠的表情望著你的時候,就會給你一種無法言喻的壓迫感。
小泉淺瞥到他手腕處的口水和牙印,心虛地小眼神飄個不停,忙不低地鬆開了自己的爪子。
哦,她想起來了~
昨天灰崎君說他要幫她買需要的東西。
“現在幾點了?”
她是要睡到自然醒的~
伸了伸攔腰,“榻榻米好硬,我想要床~”
她從來沒覺得,原來床是睡覺用的。
嗬,還想要床?
“好啊,一會兒我們就出發去買。”赤司征十郎幽幽道。
小泉淺爬起身,坐在淩亂地被褥中,眨巴眨巴了眼,張開胳膊,“幫我換衣服——”
赤司征十郎被她氣笑了。
這是把他當成伺候她的仆人了?!
修養這種東西不能浪費在小呆子身上——
傾過身子,微涼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麵兒上,而那修長的手指,則貼在了她的腰上。
冰冰涼涼——
小泉淺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微顫了一下,瞪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彼此的距離是那麽地近,近到她甚至可以去數清他睫毛的根數。
“躲什麽?不是讓我幫你換衣服嗎?”
她看著他的雙唇一張一合,耳邊聽到的是他那幾乎不帶任何情緒起伏的聲音。
“我·····”小泉淺耳根子一下子都紅了,口舌不分,結結巴巴道,“我···我要穿白色的連衣裙,蕾絲花紋的那個···”
她的整個人都像是被他的氣息籠罩著一般。
全身的溫度,都像是在被他不停地索-取著。
赤司征十郎的唇角,微微的揚起了一絲極小的弧度,極美,極豔。
很好。
給點桃花就燦爛是吧——
他要是再不做些什麽,都對不起她的吩咐!
小泉淺突然後背升起一股涼意,縮了縮身子。
不好的預感——
赤司忽然彎唇一笑。
小泉淺還來不及反應,他一手摟住她兩腿膝彎,似乎隻是稍稍用力,就將她整個人扛了起來。
“啊——”她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腦袋"砰"的一下反作用力地撞上他的肩膀,赤司征十郎就跟毫無知覺一般站起身,朝窗台走。
"刷"的一下輕響,厚重的灰色窗簾和窗戶被拉開,外邊的陽光灑在了兩人身上,溫暖和煦。
小泉淺還懵得跟不上節奏,直到她下意識用手肘撐起身體,卻完全沒辦法讓自己改變姿勢的時候,慌張道,“你幹什麽?!”
淺吟低唱的微風輕輕地吹進,伴隨著一股清鮮的氣味撲鼻而來。
“啊——”
慘叫。
赤司征十郎狹長的眼睛眯起來看向她,薔薇紅眸裏有著讓人心動的慵懶,“知道錯了嗎?”
小泉淺小手死死地捂著自己的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哇啊哇·····不要——我恐高——”
“放我下來——”
赤司征十郎對某隻的慘叫充耳不聞。
小泉淺無助地抓住對方衣角,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發絲淩亂地黏在臉頰上,“嗚嗚嗚嗚嗚···”
“我會掉下去的——”
“會死的——”
哭聲斷斷續續匯進風中,飄散在過往的空中。
“嗚嗚嗚…”
“死不認錯是吧?”
“嗚嗚嗚…”小泉淺一聽這話,當即哭的更狠了。
“你不是人——”
“你要報複我——
“壞人壞人——”
“想想自己哪兒錯了。” 赤司征十郎薔薇紅的前發垂墜在半空,白皙細膩的皮膚在陽光的映射下透著好看的光澤。
“嗚嗚啊···”
小泉淺腦袋朝下,哭得相當投入和認真,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順著臉頰撲簌簌往下垂,被嗓間一股氣憋得直打嗝,小臉皺得通紅,氣順了再接著嚎。
“嗚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不就是打了你一巴掌嗎?你竟然要這麽折磨我~
“放我下來,嗚嗚哇哇哇~”
赤司征十郎勾了勾唇。
很好,她倒是提醒了他——
伸手,不留情麵地將肩上的人兒往上提了提。
“啊——”更為淒厲地慘叫。
“我錯了我錯了——”
“你別鬆手——”
“嗚嗚啊啊啊——”
小泉淺心底的酸楚當即翻湧上來,眼眶被淚水漬得紅紅的,緊閉的眼角不停地滲出淚珠,卻打動不了他,白皙嬌嫩的肌膚因為害怕漸漸被渡上了一層暖色,就連脖頸處也被染得淺粉一片。
斷斷續續的求饒聲從小嘴裏吐出。
“對不起對不起~”
“嗚嗚啊啊啊啊——”
“哪兒錯了?”
像是受到了更嚴重的刺激,此刻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兒,哭咽著將身體緊緊貼向他,手死死地拽著他的衣角,不敢鬆手。
赤司征十郎完全陷入了迷離的夢境,但充斥在他腦海中的快意又是那樣真實,意識裏隻剩下幾近不可思議的滿足感。
“我不該打你~”
“還有。”
小泉淺的眼淚隻有一半掉了出來,委屈地抽下鼻子,“還有什麽啊~”
赤司征十郎挑眉,“不想配合?”
小泉淺眼淚似有預兆地再次砸落下來,嚅嚅粉唇,用牙齒使勁咬住唇瓣,像是在用勁全力讓眼淚收回去,極為沒有骨氣的開口了,“我不該把你當成泡芙,咬了你~”
赤司征十郎抽了抽嘴角。
這個小呆子,半天就反省出來這個——
“昨天晚上你說了什麽?”
小泉淺瞬間渾身一僵,哭聲刹那間停歇下來。
“不敢說話了?”
“嗚嗚嗚啊~”
“你監視我~”糯糯地嗓音帶著哭腔,委屈地控訴。
赤司征十郎也不勉強,嗓音似笑非笑地帶著熱氣鑽進她耳裏,“怎麽?昨天是誰可憐兮兮地跟我說她什麽都不太清楚,誠懇地懇請讓我幫忙的?”
小泉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赤司征十郎似若未覺,隻是將她鬆了鬆。
“啊——”淒厲的慘叫。
“我錯了~”
“我錯了還不成嘛——”
赤司征十郎輕笑一聲。
“你放我下來吧~”
“都是我的錯還不行嘛~”
“嗚嗚嗚啊~”
小泉淺慘白的小臉上滿是淚水,可憐地蜷縮起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將少年平整幹淨的襯衫抓起了褶皺,手心裏滿是冷汗。
“嗚嗚嗚哇哇~”
“是我忘恩負義,我錯了——”
“嗚嗚,你原諒我吧——”
“以後還要我幫你穿衣服嗎?”赤司征十郎輕輕笑了笑。
“不了,不了~”
“我自己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