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成灰(五)
赤司征十郎趕到的時候,場麵已經近乎失控。
他箭步上前扯住那個騎在人身上的背影,一把將她摟緊懷裏,“淺泉!”
“你竟然敢打我——”
“魂淡——”
“魂淡!!我要是破相了,我就讓阿衝教訓你們——”
小泉淺瘋了一樣使勁撲騰,赤司征十郎不得不使出更大的力氣困住她。
被騎她在身上使勁亂抽的山本恭子正在淒慘地叫著救命。
小泉淺就像著了魔一樣,拚了命地要掙脫赤司征十郎,腿還使勁朝著那方亂踢亂踹,鼻息喘喘地像隻怒極了的小獸,“你們竟然打我的臉——”
“祖父都沒打過我,太過分了——”
“赤司君,你看見了,是她~”山本恭子臉上掛了彩,看到赤司征十郎來了,也不敢太過分,隻能被動地挨打。
七八個女生逃得四處零散。
赤司征十郎沒見過女生打架,但也是為小泉淺那股狠勁怔了一下。
小泉淺手裏還死死扯著別人的頭發,修剪漂亮的指甲成了她最好的利器。
一眼瞥到別人臉上泛著血光的指甲印,赤司征十郎皺著眉,敏捷地躲過她反手抽過來的巴掌。
“夠了,冷靜點。”赤司征十郎冷聲一喝,壓著她的雙腿困住,一手攥著她兩隻手腕不放。
“我怎麽冷靜?!她打我的臉,破相了怎麽辦?毀容了怎麽辦?!”
小泉淺發起瘋了覺不吃虧,任誰在這裏都要撒潑胡鬧,委屈地看向來人,“明明是她們打我,幹什麽吼我?!”
山本恭子正捂著肚子爬起來,艱難地爬起來,“赤司君,她根本就是誣陷,明明是她看我們不順眼,突然動起手來~”
“我沒有——”小泉淺頭發淩亂,嘴角青紫,白色的校服外套胸口都被拉變了形,憤恨地指責道,“是她們把我叫了出來,不僅打我,還要扒我的衣服——”
冷冰冰的目光沒有一點溫度。
山本恭子顫顫巍巍地對上赤司征十郎,嚇得立馬低頭不敢多看。
“都跟我過來。”
小泉淺裹著白嫩雙腿的黑色過膝襪上,各處蹭刮了不少地麵的灰塵擦痕,膝蓋上還有著被毆打之中留下的淤青。
聽見這話,小泉淺鼓了腮幫子,狼狽著小臉,不服氣道,“我不要!不是我的錯!明明是她們先動手打的我,她們得道歉——”
赤司征十郎起身,抬眸掃她一眼。
“你瞪我也不行,不道歉我就不走——”小泉淺坐在原地一動不動,雙手環胸,賭氣地扭過頭不去看他,“最討厭你了——”
明明就是她們的錯——
她還委屈呢~
太過分了,竟然打她——
“是嗎?我給你三秒鍾,要是不起來跟我走的話,我就開除你。”赤司征十郎冷笑。
“你威脅我——”
“你開除啊~”
“我不怕你——”小泉淺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眼眶裏還殘留的眼淚折合微弱的光線,抽泣兩聲,張嘴就要哭。
溫熱的布料落下,遮擋住她裸露在外的白膩肌膚,赤司征十郎用校服外套嚴嚴實實將她蓋住,一手掖進她頸下,連人帶衣服把她橫抱起來。
“放開我——”
“放我下來——”
小泉淺撲騰著雙腿,‘啪’的一下甩出巴掌,猛地打開赤司征十郎的手。
山本恭子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是她的錯覺嗎?
為什麽赤司君對她好像和別人不一樣?
“你···你太過分了!”小泉淺哽咽著,聲音模糊地混著淚意,破相的小臉兒上淌下兩行清淚,“不幫我說話,不幫我教訓她們,還威脅我——”
“安靜點兒。”赤司征十郎被她的控訴吵得耳朵疼。
他真是小瞧了她這分分鍾闖禍的本事——
小泉淺哭得更慘了,狼狽地用手背使勁蹭著眼窩,“我要找阿衝,我要找阿衝——我不想看見你——”
赤司征十郎這下徹底不再給她臉,冷笑一聲,“想要再被吊到窗戶上?”
“你放開我!我最討厭你了——”小泉淺掙紮著,氣得小臉再次通紅,“你和她們是一夥的對吧!壞人——”
赤司征十郎一聲不吭地鉗製住她亂踢亂打的手腳,眼底冷意更甚,好不容易平穩下來的眸子再次變得猩紅,“怎麽?早晨是誰跟我說喜歡我的?!”
“你還不許我靠近你呢——”
“你確定要和我吵?”赤司掃她一眼,“我問你,阿衝是誰?”
不輕不淡的問題拋出。
小泉淺閉嘴了,氣哄哄地不服氣卻也不敢再和他爭論了,撇開眼睛不肯看他。
條件反射,條件反射——
差點就說漏嘴了。
山本恭子默默地跟在他們兩人身後,往學生會長的辦公室走去。
她印象中的赤司君一直是溫柔的,清冷矜貴,內斂自持,無論是同學,還是老師,都一直是謙和有禮的態度,遊刃有餘地處理著周圍的事物。
他一直都是完美的,無論是成績還是社團,明明已經那麽優秀了,卻還能潛心於分毫,嚴苛要求自己。
可是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
無論是不客氣的威脅,還是幼稚的吵架。
就好像,隻有這個人能帶動他的情緒起伏似的。
就好像,隻有在這個淺泉小麵前,他才真實的像個‘普通人’。
空蕩無人的房間,白色的布窗簾輕輕飄動,室內空氣暖意融融,夏日的陽光微薄照射著粒粒灰塵,窗外搖擺的樹影斑駁在地板上投下一地光影。
除了整齊的落在辦公桌上的各種文件,再無其他。
小泉淺坐在辦公桌前的沙發上,上身披著一件校服西裝外套,殘留微紅的眼眶裏是清亮的黑眸子。
先前的注意力已經被轉移,好奇地打量著房間,像隻到了新環境的可愛貓兒。
“咚咚~”敲門聲。
“進來。”
“已經拷進去了。”綠色碎發,帶著眼鏡的人把攝像機遞給他。
“多謝。”赤司征十郎看了眼山本恭子,拿起手中的攝像機,“二樓走廊最近新裝了一批攝像頭,因為總是有人在那裏發生意外,正巧,可以借這個機會看看事情的經過。”
山本恭子聽到他的話,腿不受控製發抖,“攝···攝像機?”
赤司征十郎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中淺淺眸色,顯得更涼薄,“山本桑,我之前就提醒過,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過,可惜你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赤司君,我沒···沒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跟她開個玩笑···”山本恭子神情慌亂地解釋。
“開個玩笑?”
赤司征十郎看著她,聲音不高,依舊是清清淡淡的溫和,可是還是能聽出裏麵的戾氣,“開個玩笑就是動不動把人教訓的皮開肉綻,或是意外摔斷腿嗎?”
小泉淺抬眸,認真地看了眼自己的腿,“沒斷啊?”
“·····”
綠間真太郎黑線。
這就是傳說中的‘新晉校花’?
果然是赤司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