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一現(二)
撥開層疊的白色水蒸氣,漸漸看清霧氣後的畫麵。
小泉淺看到女孩兒被蒙住眼睛,緊緊地抵壓在白色光滑的瓷磚上,麵朝下,後麵有人不停地把她按到浴缸裏,然後過了一會兒拎起,浴缸裏麵全是水。
“不要——”
“阿衝,救我——”
水進入她的嘴巴,鼻子,呼吸不過來的窒息感覺嚇壞了她,她隻能大聲而絕望地哭吵著,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滑下,撲騰著手臂掙紮反抗,可是毫無作用。
後麵的人不顧她的痛苦,捏著她的脖頸,將施暴的力度加到最大,冷酷無情的樣子似乎要將她折磨致死。
稚嫩的臉抬起來時——
“啊——”小泉淺驚叫著從夢中醒來,呼吸劇烈地喘著,茫然地環顧了一眼四周。
是噩夢。
屋內熟悉的擺設、桌上整齊的幾本書、窗台上鬱鬱蔥蔥的植物···
有點陌生。
愣了兩秒才想起來,她現在在溫以家,剛剛的隻不過是個噩夢。
太嚇人了~
劫後餘生地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黑色的眸子微微顫抖。
昨天晚上也是這樣。
為什麽從來到這裏之後就總是做這個夢?
裏麵的處境、痛苦、絕望就好像再次降臨到了她身上。
不知道為什麽,心底總是會升起一股無端的恐慌。
夜很靜,太過靜謐反而睡不著,胸口像壓著一塊大石頭,讓她喘幾口氣都是沉重的負擔,床頭的時間提醒著她現在才不過淩晨一點多。
小泉淺不安地從床上爬起來,抱著自己的枕頭,推開門。
白色的吊帶睡衣穿在身上,隨著走動柔順輕飄,如詩如畫。耳畔很靜,就像沒有人氣,處處透著發覺不了的恐慌,走廊走起來都要比白天走起來的時候要漫長。
“快跑——”
“阿衝阿衝,你什麽時候來啊~”
“我害怕~”
“這裏是···我不知道這裏是哪兒,我隻能看見走廊,花瓶···嗚嗚嗚,你快來找我···”
小泉淺赤著腳,踩在冰涼的花崗岩上都沒有聲音,或者她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
不知道怎麽的,臉色蒼白,發絲淩亂的自己好像就曾經出現過這裏似的,她慌亂的躲在角落裏,打著電話,無助地向阿衝求助,她的腳上還銬著銀色的鐵鏈,脆弱的哭腔裏滿是絕望。
小泉淺更害怕了,小跑著往二樓轉角,溫以的房間跑。
轉動門把,推開門。
空蕩蕩的房間一片漆黑,昏暗的室內靜的隻能聽到時針的聲音,但是透過微弱的月光,她還是快速地捕捉到了床的位置。
大床上,薔薇紅色的碎發溫順的搭在還有點兒嬰兒肥的白皙臉頰,昔日冷靜縝密,內斂自持的麵容全都褪下,睡夢中剩下的隻是一個普通的13歲少年,平和安靜的像個天使。
小泉淺委屈的一下子眼圈紅了,就像是剛出生的小雞仔終於找到了媽媽,什麽都不顧地就要衝到他懷裏,似乎那裏是最安全的避風港。
可惜,想法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啪——”
小泉淺小腿抽筋,被摔了個狗啃泥,上半身還斜斜地搭在床邊。
“嗯哼~”悶哼。
赤司征十郎聽到不大不小的動靜,眼睛迷蒙的撐開,可能是月光模糊,隻能隱隱約約看清人兒的輪廓;也可能是深夜好夢,實在很難立刻清醒過來。
他伸手,一手繞過細腰,一手帶著她的胳膊,將人兒摟進懷中,輕聲道,“怎麽又掉地上了”
溫柔的細語帶著一絲遷就和無奈。
他埋在她的肩窩處,呼吸滾燙似火,噴灑在了敏感的一處。
小泉淺黑漆漆的大眼瞪得溜圓溜圓,小嘴微微張著,震驚的說不出話,腦袋一片空白。
又?什麽叫又?
發癢的感覺可以暫時忽略不計,她下意識地攥緊他睡衣的衣角。
“睡吧,不要再鬧我了~”赤司征十郎呢喃著,低頭吻了她額頭,耐心的哄慰著。
再?
這個字眼就像是個□□,一下子就把女孩點炸了。
蹭的一下,小泉淺氣的頭發都豎起來了,剛才的噩夢什麽的全都一股腦的拋之腦後,大力地搖晃著赤司征十郎。
“溫以,你給我起來的!!!”
“你給我說清楚!什麽叫又掉在地上了?什麽叫再鬧你?還親我額頭?!你還對誰做過這個動作?!!你起來!!!!”
赤司征十郎像個布偶人一般,被抓著肩膀,左搖右晃了個半天,再怎麽昏睡也差不多了清醒了過來,看到眼前的人兒,“你怎麽在這兒?”
“這不重要!”小泉淺眼底冒著小火苗,氣鼓鼓地質問道,“重要的是你剛才說了什麽”
“我說什麽了?”赤司征十郎頗為頭疼的揉著額頭。
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憋火。
這個半夜被突然吵醒,鬧著不肯讓他睡覺的小呆子,隻要有她再,他就沒睡好過。
“你別想賴賬!”
小泉淺精神十足地從床上竄起來,居高臨下地指著他,勢要跟他翻舊賬道,“你跟我說,什麽叫掉在地上?還再鬧你?!還有誰鬧過你?!!你竟然還親她額頭,那個綠了我的小三是誰?!給我交代——”
“啪”一個青筋十字架砸到赤司征十郎的後腦勺上。
他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說話!!!怪不得我之前就感覺你有女朋友,她是不是也叫你溫以?讀書讀得挺多,還挺笨,像個傻子,就是咱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說的她對不對?!!”
“·······”
赤司征十郎無語地看著撲騰的某隻,不想說話。
“我說你啊~有這樣的記憶力,為什麽不用在你的學習上?還有,下次胡鬧之前,先看看幾點了。”
“你別轉移話題!”小泉淺被氣的胸口上下起伏,環顧了一眼四周,拿著自己抱來的枕頭,女王架勢的指著他,奶凶奶凶地逼問道,“給我交代!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你們還一起睡過!!!”
撒潑的樣子活像個深更半夜逼問丈夫有沒有出軌的妻子,要是敢不老實交代就拿枕頭打他。
“······”
赤司征十郎無奈的歎了口氣,“我說你都每天在胡思亂想些什麽,什麽有的沒的,就是個夢話而已。”
還一起睡過?
和他睡過的迄今為止就這麽一個鬧騰的。
“我才沒有胡思亂想!是你自己說的,把我拽上床,還說我又掉地上了,還說的讓我安靜點,別再鬧你,你還親我——”
“······”
赤司征十郎滿頭黑線。
今天就繞不過去這個坎兒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