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八)
“你是笨蛋嗎?”錦織兮虛弱地靠在後麵人的懷裏,臉色蒼白,氣息微弱。
幸村精市垂眸看向她,目光溫柔,唇角卻在苦笑,“怎麽這個時候還想的起來罵我?”
“不罵你~難道還應該誇你嗎?”
昔日的風采早已消失不見,清雅高貴的鳶紫色碎發人蓬頭垢麵,幸村精市狼狽地抱著懷裏的女孩兒,所有的驕傲和自尊全都顧不得,隻能拋之腦後。
“我覺得小兮兒應該是要誇我的~”
淚眼模糊了錦織兮的視線,她蜷縮著身體,無力地哭泣道,“笨蛋!大笨蛋!!為什麽要胡亂承認?事情根本不是你做的···”
這樣的話,她做的一切還有什麽意義~
“可也不是你做的。”幸村精市輕柔的摩挲著她小臉上的灰塵,憐惜道,“總要有一個人站出來,擋住小泉家的怒火,我情願這個人是我。”
錦織兮哭的更厲害了,像是要哭掉她這一輩子的淚水,雙手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角,直到褶皺的變形,泣不成聲道,“我不要,精市,我不要那個人是你~”
她做了那麽多,就是想要讓他平安快樂,無憂順遂。
她不是來拖累他的。
幸村精市費力地勾起一抹微笑,輕撫著她的右手手腕,“這可真是不公平呢,小兮兒默默地為我做了那麽多,我卻什麽做不了~”
錦織兮的手一縮,神情呆怔,崩潰,“你···”
“如果不是我找人調查,你還要瞞我多久?”幸村精市用手掌輕輕地托起她傷疤錯亂,鮮血淋漓的手,輕聲地質問道,“一輩子嗎?”
錦織兮蒼藍色的眸子劃過一抹閃躲,逃避地闔上了眼扉,隱藏住那些不該有的懦弱和謊言,“我隻是不想你失望···”
也不想他生氣。
“小兮兒,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了?”幸村精市胸口湧上一股無名的怒火。
“······”錦織兮默不作聲。
幸村精市被氣的胸口上下起伏,卻又沒辦法真的生氣,嗓音微啞道,“我到底做了什麽~讓你誤以為自己什麽都不是。是。當初我撿到你,看中了你的網球天賦,訓練你,想要讓你代替我站在我永遠也到不了的球場上。是我的錯!我看中自己的夢想,看中網球部的大家,可是···可是這些沒有你重要~”
“······”
錦織兮並不敢麵對他的目光。
“小兮兒,你看著我。”幸村精市捧著她的臉頰,目光沉重地凝視著她,“這麽多年你是裝傻也好,不想承認也罷。如果我的話你聽不進去,那我就多說幾遍,直到你記住為止。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過妹妹!你也不是我用來完成網球夢想的工具~”
“是因為你,所以才把重要的夢想托付給你。也是因為你,所以才想著和你就那麽一直吵吵鬧鬧的白頭是件幸運的事。”
“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久的我連什麽時候開始都不記得了。和你想比,家族,網球,夥伴,我的身體健康,這些都不重要。沒有什麽能比你更重要,在我心底,你是最重要的,你明白了嗎?”
幸村精市認真的一字一句,鄭重地仿佛訴說著這世界上,最動人的情話。
錦織兮用胳膊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可是袖子下麵,早已濕透。
淚水劃過她蒼白的小臉,脆弱的身子顫抖,她死死地咬著唇,不肯讓自己哭出聲,也不敢讓自己哭出聲。
幸村精市低頭,指腹輕輕地抹幹她眼角的淚水,一如最初,一如過往,鳶紫色的目光中含著無限的溫柔和愛意,甚至帶著一絲無力的央求。
“答應我,別再為我做傻事了?”
安靜的監-禁室,除了門口的守衛,寂靜空蕩的隻剩下兩個人清淺的呼吸和錦織兮壓抑的哽咽,昏黃的燈光暈染在兩人身上,延伸了那些溫柔美好的過往歲月。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才有了泣不成聲的回答,微弱地如果不側耳傾聽,根本察覺不到。
“嗚嗚嗚~”
“對不起~都是我自作主張···才害的你們···”
“這些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錦織兮哭著搖頭,後悔的語無倫次道,“嗚嗚嗚···如果不是我暗中答應風間結衣,幫她算計赤司家···才會被報複的~”
幸村精市微微詫異,“風間結衣和赤司家?”
“嗚嗚嗚~”
錦織兮用袖子胡亂地抹了抹淚水,“哥哥和赤司家給你下了藥,所以···所以你才會病倒住院,他們答應···答應我,隻要我嗚嗚··老老實實···老實的訂婚,你的身體就會好~”
幸村精市眼底劃過一抹很複雜的情緒,像是憤怒赤司家和山口組利用她,像是壓抑這段時間隻顧著自己的自責和對她的漠不關心,又像是她是為了他才這麽做高興竊喜。
“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嗚嗚嗚~”
“對不起~”
“我···我以為···我一個人就···就可以解決的~~”
“嗚嗚嗚嗚~~”
“是我不好~都是我太笨,嗚嗚··才會被人算計···連累了你~~”
“嗚哇哇啊啊啊~”
幸村精市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
對於她,他連生氣都做不到。
指腹輕輕地擦著她眼角的淚珠,嗓音無奈,難過,“小兮兒,這件事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嗚嗚嗚嗚~”
“如果不是我在會場幫風間結衣算計赤司征十郎,事情不會這樣的···”
“是我不好,我不該做壞事的~”
幸村精市點了點她的小腦袋瓜,“從小到大,你做的壞事還少嗎?”
錦織兮哭的更慘了。
“嗚嗚哇哇哇~”
“哪有你這麽安慰人的?”
幸村精市溫文爾雅的笑著,笑容讓人如沐春風,哄勸道,“好了,我知道小兮兒都是為了我好不好?我很高興,小兮兒你願意為了我這樣的‘壞事’。所以作為補償,這次我會好好的給你收拾爛攤子,把你闖得禍給填上。”
“嗚嗚嗚嗚···”
“你到底會不會安慰人?!”
“嗚嗚哇哇哇~”
幸村精市鳶紫色的瞳眸裏滿是無奈的妥協和溫柔的寵溺,他輕輕地幫女孩兒順著淩亂的發絲,輕聲道,“怎麽這小性子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出去一年也沒什麽進步~”
是他不好,不夠信任她,才讓那些暗處的人有了可乘之機。
醫院那個小丫頭說的對。
小兮兒是他看著長大的,她一直就是這樣別扭的性子,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嗚嗚嗚~”
“那也都是你慣的~”
“嗚嗚嗚嗚~”
幸村精市笑了,被她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