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數兩拆(七)
三個小時後,警察局。
高山庭月和剛正不阿,油鹽不進的毛利小五郎在審問室相望無言,僵持的時候,小泉淺這一邊,反倒安靜的有些詭異。
暮目十三抿著唇,看不清神色的走進臨時關押室,解開了小泉淺的手銬。沙啞的聲線帶著久經風霜的渾濁。
“你可以出去了。”
“這麽快嗎?”
現在警察的辦事效率這麽高嗎?
可能是無心的一句話刺激到了對方什麽,暮目十三壓低了帽簷,擋住了自己一瞬間的不甘和複雜。
“您知道庭月他們在哪兒嗎?我去找他們。”小泉淺並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對勁,繼續問道。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人是誰,不過來接你的人已經在外麵等你了。”
小泉淺蹙了一下眉頭,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難道是他?
“跟我來吧。”暮目十三冷著臉,回收了手銬,推開大門,親手放走嫌疑人讓他的心情極為壓抑。
當初他選擇的警察,選擇的正義,可是,現在呢?這條道路是不是哪裏出錯了?
小泉淺點點頭,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後。
倆人先去取走了進來之前小泉淺身上被扣下來的私人物品,特別是錢包,這些東西都已經被事先排查過一遍,並沒有什麽可疑的東西。
小泉淺埋著頭,認真地數了好幾遍錢包裏麵的錢,直到第三遍時才露出酒窩,開心地笑了,小手將錢包攥的緊緊,生怕被人搶走了。
這幅小財迷的樣子落入了一旁不經意間打量她的暮目十三眼中。
“你家裏應該不缺錢吧?”
雖是問句,確實肯定。
畢竟,剛剛來人可是威逼利誘地替她交了一大筆贖金。
“不啊,我缺錢。”
“我看你不像缺錢的樣子。”
小泉淺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我以前可能不缺,不過現在沒錢。”
“所以誤入歧途,做了違法的事情嗎?”暮目十三像是教育不懂事的小女孩,嚴厲道。
小泉淺縮了一下肩膀,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用那種吃人的眼光怒視著他,但還是盡量有條理的解釋道,“我沒有,我隻是在公園幫人畫肖像畫掙錢,是那個人···想要···想要調戲我,所以庭月才教訓他一下的,我拿他的錢包隻是拿畫錢,誰知道後來被你們在裏麵翻出口馬口非~”
暮目十三不相信她的話。
口馬口非的事從邏輯上確實沒有什麽問題,但是木倉的事就另外一說了。
好友剛複職去查案子,一個警察,結果被‘普通市民’用木倉指了頭,這點,說出去都能讓人笑掉大牙。
“你們拿著木倉幹什麽?”
“不能拿嗎?”小泉淺不解,“那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東西嗎?”
“普通人根本不會攜帶大量木倉支。”暮目十三沉聲道,“這已經是違法了。”
“哦,是這樣啊?但是並沒有哪條法律說不可以攜帶大量木倉支吧?庭月家本來就是做這些生意的。就像吃飯一樣,既然吃飯不違法,那憑什麽因為庭月吃得多就說他違法了?”
小泉淺決定好好跟這位叔叔講講道理。
“這和吃飯能是一回事嗎?!”暮目十三額頭的青筋直冒,被對方氣的胸口上下起伏。
這小丫頭看著挺柔弱的,說起一堆歪理來倒是頭頭是道。
“怎麽不能相提並論,警察不應該就事論事嗎?”小泉淺仰著頭,“我們沒有違法,所以你得放了我們,不然我現在也不會站在這裏了。而且庭月和後來的保鏢哥哥們生氣是因為那個毛利警官先拿木倉指我的頭,他們怕我出事,才動手的。”
“毛利老弟是職責所在,你口中庭月和保鏢當時已經是妨礙執法了。更何況,你現在被保釋出去,是因為有人給你交了一大筆保釋金,並不是因為你沒有犯錯!”暮目十三重聲道。
小泉淺呆了一下,“交了保釋金?”
竟然還有這樣的套路。
“不僅如此,我的上司給我來電話,讓我必須老老實實的送你出去!一根頭發絲都不能少。”暮目十三終於將鬱悶在心底的話吐出,可算是吐了一口濁氣。
“······”
小泉淺思忖了一小會兒,拖著下巴,忿忿不平道,“你們警察不應該剛正不阿嘛?怎麽一點壓力就把我放了?竟然還要贖金~”
一個個青筋十字架狠狠地砸向暮目十三的後腦勺。
“這話是該問我嗎?!不是應該問你的人嗎?”咬牙切齒。
他死死地攥緊拳,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確定自己能冷靜下來,不會衝動的動手。
見過厚顏無恥的,沒見過這麽厚顏無恥的?!
太tm的過分了!!!
“砰——”暮目十三一把關上警視廳的大門,怒吼道,“滾!趕緊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
被人惱羞成怒趕出來的小泉淺。
再淒冷的冷風中傻愣愣的站了一會兒,才想起套上自己的棉襖,將自己重新裹成一個粽子,老老實實地戴好自己圍巾和帽子,哈了一口氣。
好冷~
阿衝應該來接她了吧~
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好好跟他道個歉。
他要是還生氣,就再給他買一條新的圍巾。
上次路過那個店麵,那個棕色的好漂亮,就是貴了點兒。
他圍上的話應該會比那個模特還好看吧?
要是好看的話,也不枉她這麽辛辛苦苦的攢錢了~
小泉淺低著小腦袋,握了握自己口袋裏的玩偶樣式的可愛錢包,彎著眼睛,開心的笑了,可愛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芒。
“小姐,我們來接您了。”黑衣保鏢恭敬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庭月他們呢?”小泉淺環顧了一眼四周,疑惑地眨眼,“不等他們了嗎?”
天真甜美的嗓音像是含了糖,讓人恨不得捧在手心裏。
“高山少爺那邊可能還得再花一些時間,少爺怕小姐您一個人在外麵冷,所以叫屬下先來接您。”
可能是這個保鏢太過眼生,小泉淺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兒。
“阿衝每次接我都會叫爾弋,爾弋人呢?”
“爾弋先生前段時間不是受傷了嗎?”
小泉淺不相信他,可能是因為宴會上的事,她的警惕性變強了。
“你等等,我先給阿衝打個···”唔唔~
‘電話’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人從後麵用麻藥捂住了嘴。
小泉淺撲騰著胳膊,拚命掙紮,卻被一群黑衣保鏢圍的死死的,擋住了周圍人的視線,就連還沒走遠的暮目十三都沒有察覺到什麽。
麻藥的作用上來,小泉淺很快就安靜地闔上了眼睛,昏死過去。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黑色的邁巴赫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
一切的一切,都安靜詭異的像是從未發生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