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不太好使
“你說的什麽屁話,誰要你去接了?”許紹潔這幾天跟他混慣了,說話就比較隨便,“剛才大哥若不是已經到了那裏才打電話,我也不會要他去接。”
“哎喲喲,也不是我說你,”倪人雄怪笑道,“如果真讓你自己開車來,你一時半會兒能找到這裏來嗎?怕是電話都會被你打爛吧?”
“這個……”許紹潔頓時語塞,他知道倪人雄說的沒錯,老爺子住的這地方還真有些難找。
“看,我說對了吧?”倪人雄得意地對他調笑道,“大哥知道你腦子不太好使,怕你找錯了地方,這才專門開車去接你。”
“你們別掐了,”淩誌丹掃了他們兩人一眼道,“怎麽都象小孩子一樣。”
倪人雄對許紹潔做了個鬼臉,轉身領著他往屋內走,三人進屋之後,許紹潔暗暗對屋內打量了一下,隻見屋內裝飾得很簡約,完全沒有富貴氣逼人的感覺,這讓許紹潔頓時安心了不少,因為他隻要一去那種裝飾很豪華的所在,便覺得渾身有些不自在。
這時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走出去對淩誌丹招呼道:“公子回來了?”
“嗯,張媽好,”淩誌丹對她點了點頭道,“我爺爺呢?”
“老爺子在陽台上坐呢,”張媽忙說道,“他說今天天氣暖和,已經有了春天的味道了,所以要在外麵透透氣兒。”
“嗯,那你去忙吧,我們自己去找他。”淩誌丹對她擺了擺手道。
“不用我幫著招呼客人嗎?”張媽瞟了他身後的許紹潔一眼,然後躬身問道。
“暫時不用,”淩誌丹搖頭笑道,“有事時我再叫你吧!”
“那好。”張媽點了點頭,進廚房去收拾了。
“老爺子今天出院了,興致很高,所以先去院子裏轉了一圈,回屋後又說要曬曬太陽,”倪人雄一邊走一邊笑道,“其實今天這哪裏算是太陽。”
“現在有這個天氣就不錯了,”淩誌丹笑道,“這才什麽季節呢。”
三人上了二樓陽台,隻見老爺子正扶著欄杆向院子裏張望,聽到他們上樓的動靜忙轉過身來,當他看見許紹潔以後,很高興地對他擺著手說道:“唐小子,你可來了,剛才倪小子聽到車聲,說是你們來了,我還有些信不及呢!”
他一邊說一邊顫顫巍巍地向他們迎過來,許紹潔忙緊走幾步,上前攙著老爺子的胳膊笑道:“淩爺爺,您今天的精神可比昨天又強多了。”
“人老了,要天天接著地氣才自在,”老爺子樂嗬嗬地說道,“如果再讓我住在那個病房裏,隻怕不病死也會悶死。”
“淩爺爺,您還是坐著說吧,”許紹潔扶著老爺子來躺椅前笑道,“看站久了頭暈。”
“唉,人老了,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嘍。”淩老爺子一邊扶著他的手坐下,一邊感歎道。
“您先坐著休息一下,”許紹潔笑道,“等會兒我告訴您一個簡單的套路,您隻要每天練五到十分鍾,就會對您的身體大有好處。”
“噢?是什麽套路呢?”老爺子饒有興趣地問道,“是八段錦、五禽戲還是易筋經?”
“那些套路是不錯,”許紹潔搖頭笑道,“但是那要長期練才會有效果,象您的這種情況,很難立竿見影。”
“是啊,早些年參與指揮越南自衛反擊戰那陣子,因為貓兒洞蹲多了,腿上有了寒濕,一遇鷹雨天氣就隱隱作痛,”老爺子閉著眼睛回憶道,“那時就有人傳了我一套八段錦的功夫,說是隻要堅持練習,比打針吃藥的效果還要好。”
“那後來呢?”許紹潔忙問道。
“我練了一年多以後,發現確實有些效果,”老爺子搖頭笑道,“隻是後來我的腿病在醫院裏治好了,再加上那時工作太忙,就把這點功夫丟下了,現在想起來真是可惜啊!”
“是啊,這種功夫就是貴在堅持,”許紹潔點頭道,“如果中途間斷了,就隻能從頭再來。”
“那你今天想傳我什麽功夫啊?”老爺子抬頭望著他問道。
“算不上功夫,隻是幾個簡單的動作而已,”許紹潔笑道,“而且這些動作都是用於鍛煉人體的某些器官,所以對於體內有病根的人效果比較好,而對於普通人反而沒有什麽作用。”
“我活了這麽一大把年紀,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的奇特的功夫,”老爺子望著他讚歎道,“若是在以前,我是斷斷不會相信的,可是現在卻不得不信啊!古人說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數百年,唐小子,在老頭子看來,你也算得上是當世奇人了。”
“淩爺爺,您這麽說,真讓我慚愧無地。”許紹潔紅著臉說道。
“爺爺就爺爺,怎麽前麵還帶個性兒?”老爺子一臉慈祥地望著他說道,“以後跟丹兒一樣,就叫我爺爺。”
“這個……”許紹潔心裏覺得有些不安,正想推辭。
淩誌丹忙悄悄地在他腰裏捅了一下,許紹潔隻好笑著忙改口說道:“那我以後就跟大哥一樣叫吧,我原就把您當親爺爺呢!”
“這樣才好,”老爺子樂嗬嗬地笑道,但是過了半晌,他又望著淩誌丹等三人說道,“丹兒,你們幾個私下裏做兄弟,爺爺我不反對,但是這千萬不能變成你拉山頭、搞派別的前兆,否則你的前途是很危險的,你明白嗎?”
“是,”淩誌丹悚然一驚,忙對老爺子解釋道,“其實我們這不是拉幫結派,而是因為我們之間確實有兄弟一樣的感情。”
“這個我明白,我隻是白叮囑一下你而已,”老爺子雙眼微閉道,“古人雲:君子朋而不黨,入官場的人,若是有了拉派結派的心思,就絕對做不到清廉正直,所以朋黨營私不但是古代最大的弊政,在現代更有愈演愈烈之勢,看著真讓人憂心哪!”
“我覺得爺爺說得很對,”許紹潔湊到淩誌丹耳邊低聲道,“雖然我們是私下裏結交,但是免不了有疏漏的時候,如果萬一傳到別人耳朵裏,保不定有人說你有匪氣,以前我不知道你的身份還無所謂,可是現在我也覺得這樣不合適了。”
“這……”淩誌丹皺了皺眉道,“我們這是知己之交,並不象別人那樣是酒肉朋友……”
“這我自然知道,”許紹潔忽然想起羅芸的話,忙拿來勸他道,“但我聽人說,人與人的交情最重要的還是交心,若是雙方的心是誠的,就算遠隔千裏,也能成為知己,所以我們隻要相互之間肝膽相照,又何必在乎那個稱呼呢?”
“唐小子的話說得很好啊,”老爺子輕輕地拍了拍手,然後望著淩誌丹笑道,“丹兒,你的學問是好的,人也實誠,但是心還有些著相啊!”
“爺爺教訓得是。”淩誌丹忙肅聲道。
“既然你的見解低了一籌,今天就由你奉茶吧!”老爺子對他笑道。
“好,”淩誌丹很爽快地笑道,“這原也是我該做的事,不知爺爺今天想喝點什麽茶呢?”
“今天喝茶的時間長著呢,”老爺子笑道,“最適合喝陳年普洱,你就弄這個吧!”
“嗯,那我就拿爺爺的二十年了,”淩誌丹笑嘻嘻地說道,“難得今天有這個好機會,我們也順便跟著享享口福。”
“今天不喝二十年陳,”老爺子搖頭笑道,“你把我藏的那個瓷甕打開,咱們今天先敲一個餅子嚐嚐那個味道。”
“啊?”淩誌丹吃驚道,“爺爺,您怎麽想到要喝那個?這茶在您手裏都藏了三十多年了,您不是說……”
“唉,以前也是我想不開,”老爺子歎了口氣道,“若是我前幾天真的撒手西歸了,那茶你們隻怕就拿來給我陪葬了,那豈不是暴殄天物?所以倒不如趁著這時候腦子還清醒,享享口福算了,再說在手裏放了這麽多年,我也著實想想嚐嚐那個味兒。”
“那好吧。”淩誌丹遲疑了一下道。
“爺爺,如果真是好東西,您就留著一個人慢慢喝吧,”許紹潔忙在一旁勸道,“別的我不敢誇口,但是讓您老人家多享幾年清福,那還不是什麽很難的事。”
“既是這樣說,我越性要拿出來喝了,”老爺子大笑道,“一樣東西再金貴,還能有命金貴不成?現在承了你的情,讓我老頭子多糟蹋點糧食,我自然也該對你投桃報李了,不然豈不顯得我老頭子不夠義氣?”
“爺爺,你千萬別這麽說,這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不值得個謝字,”許紹潔忙說道,“再有我實話對您老人家說吧,我對茶道是一竅不通,所以任是再好的茶,到了我嘴裏也和白開水沒什麽區別,沒的糟蹋了好東西。”
“那也不妨,”老爺子搖頭笑道,“我們喝茶本來就是湊趣而已,其實我老頭子也不懂什麽茶道,以前是因為工作忙,所以要喝茶醒瞌睡,後來喝習慣了,退休後有事沒事就愛捧著個茶杯,其實到底也品不出什麽味道來。”
“這……”許紹潔聽他這麽說,倒不好再說什麽了。
“你快去準備茶具吧,還愣著幹嘛?”老爺子見淩誌丹還站著沒動,對他擺了擺手道。
“好,我馬上去。”淩誌丹高興地說道。
說完轉身備茶去了,他見爺爺執意要喝甕裏的好茶,心裏早就覺得癢癢的,因為他從小跟著爺爺時對喝茶就比較感興趣,後來又讀了一肚子的古書,對詩、酒、茶這些古人的養心之道更是心慕手從,所以他當然想嚐嚐那罐藏了四五十年的茶到底是什麽味道。
淩誌丹走後,老爺子又跟許紹潔他們兩個聊了一會兒天,然後笑著說道:“這會子丹兒的茶也應該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們還是去屋裏候著吧!”
“好。”許紹潔和倪人雄忙一左一右將老爺子攙起來,然後扶著他往內走。
“你們不用扶了,這幾步我還穩得住,”老爺子望著他們兩人笑道,“如果這幾步也走不動,活著還有個什麽樂趣呢,嗬嗬。”
於是他們倆對視一眼,馬上將手放開了,倪人雄笑道:“知道爺爺身體還硬朗呢,先前在院子裏走那麽久都不用人扶。”
“年輕時動得了,卻老是想坐,想睡,”老爺子一邊顫顫巍巍地往裏走一邊感歎道,“現在動不了,卻偏偏想動,人哪,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三人進了老爺子的茶室,隻見淩誌丹果然把茶準備得差不多了,許紹潔和倪人雄把老爺子扶上座,然後也踞桌而坐,淩誌丹給每人麵前上了一杯茶,隨即也坐下來笑道:“我們慢慢喝吧,這還是頭道水,我估計這茶最少要三道水才能出澀了。”
老爺子細細品了一口,然後點了點頭道:“嗯,很好,等吃過晚飯,正是出味的時候。”
許紹潔見他們都端起杯子慢慢咂,隻好也裝模作樣地咂了兩下,不過在他看來,現在喝的這茶淡而無味,似乎還不如上次在羅芸家裏喝的,但是這話他當然是不會說的,不然豈不顯得他太沒有品位了?
但是他也不敢稱讚這茶好,因為他實在不知道這茶好在哪裏,俗話說,萬言萬當,不如一默,他雖然沒什麽見識,但是藏拙的道理他還是懂的,這時倪人雄望著老爺子笑道:“爺爺,這茶口味極是純正,我看不光是陳藏的緣故,應該是它本身的茶品就很高吧?”
“嗯,不錯,”老爺子點頭讚道,“普洱雖然講究年份,但是它跟陳酒一樣,最重要的還是最初的茶品,如果茶本身的品質不高,即使藏的年份再久,也出不了極品茶,這個茶可是當年雲南的馬大師親手做出來的,不要說藏到現在,就是當年我得到這個茶,也是全靠機緣哪!”
“噢?”倪人雄高興地說道,“原來果然是名師出的,難怪口味這麽獨特。”
“說起這個茶,真是令人感慨萬千哪,”老爺子望著淩誌丹說道,“丹兒,這個茶我已經珍藏了三十多年,你從小就看見我對這個瓷甕視若珍寶,一定認為我是為了讓茶的口味更醇吧?”
“難道不是這樣麽?”淩誌丹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