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章：化狐
一時間，我簡直難以相信這是我娘對我說的話，甚至是懷疑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是個妖怪還是我娘？要是我娘的話，怎麽可能會對我說出這麽心狠手辣的話？
可是這個女人跟我娘有著一模一樣的臉，就連殷楚臣都承認她就是我娘了，這個女人是我娘的事實，根本就不會有假。
而現在，我娘要我盡孝，盡孝的意思，就是讓我主動的讓我娘把我吃了嗎？
瞬間，鼻子一酸，忽然覺得十幾年來的信念，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我一向都是個有些自私自利的人，但是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能說自私自利不好，被欺負慣了的人，有過太多不好經曆的人，就會事事先為自己著想，為自己考慮，因為這樣才能保護自己，不然，別人就會一次次的欺負你。
可是當我聽到我娘對我提出這麽過分的的要求的時候，這一瞬間，我連掙紮的想法都沒有。
我是我娘生下來的，她讓我活了這麽多年，現在她要把我收回去，我沒有資格拒絕，也不可能拒絕，誰都可以對我提出過分的要求，唯獨我娘不行，因為她是我娘。
我娘是我的死穴，我可以麵對任何一切，能在各種逆境之中生存，誰不想活著，我也想，可是我娘要吃我，我不能不答應，如果有人能救我，或者是幫我解決這個問題，我也想好好的活下去，我才十八歲，才有自己的人生，我也不甘心就這麽死去。
“你這老女人是瘋了吧？！自己的女兒都吃？”舍龍龍聽到我娘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忍不住怒斥我娘：“本來還想把你當丈母娘孝順的，沒想到你竟然這麽歹毒。”
我娘被舍龍龍訓斥，並沒有絲毫的愧疚之意，而是笑的更開心了，上下打量了舍龍龍一眼，嘲笑舍龍龍說：“我當是誰？不過是落地鳳凰罷了，雞都不如，還敢這麽猖狂？！”
舍龍龍被嘲笑之後，他身邊的大白蟒猛地揚起了身體，往前一傾，發動地上所有的黑蛇向著我娘發動攻擊！
黑壓壓的蛇群向著我娘壓過去，我娘故意裝出一副嚇得花容失色的模樣，趕緊拉著我爹往她的身前一拉，對我喊道：“我的好女兒快救我，娘好不容易才活了過來，你忍心看著娘再一次死去嗎？！”
我看著驚慌失措的我娘，心裏難過到了極點，眼見著那些黑蛇吐著蛇信子就要朝著我娘身上爬上去，我趕緊轉頭對舍龍龍喊道：“舍龍龍你給我住手！”
舍龍龍有些不解的看著我，對我說：“你娘要吃了你，你還幫她，你是不是傻了？”
我知道我傻了，可這是我娘，我現在悲傷的情緒已經覆蓋住了我所有的理智。
“算我求你了。”
我的語氣弱了下去，舍龍龍不忍心，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眼我娘，但還是伸手在喚月琴上撥動了幾下，悠揚的琴音傳出，大白蟒帶著無數條小蛇後退。
我娘看見這幅光景，這才重新站了起來，嘴角對我露出一個得意又詭異的微笑，然後看向殷楚臣，對殷楚臣說：“楚臣，你我相識多年，對彼此知根知底，我們倆要是打起來，隻有同歸於盡一條路，我知道你是個十分尊重別人意願的人，要不我們這次，就讓蕭蕭自己選擇是跟你還是跟我？”
我娘說著，停頓了一下，然後像是警告似的，提醒殷楚臣說：“楚臣，我希望你別忘了，你曾經對我許諾過的話，你說過，你會永遠保護我,永遠都不會背叛我的。”
當我娘說到這話的時候，我明顯的感受到殷楚臣神色一僵，隨即，表情暗淡了下去。
殷楚臣明顯被我娘的氣勢所壓，並且從我娘的話語當中，我依稀能聽的出來，殷楚臣似乎從前我娘和殷楚臣之間，還發生過一段不太如意的故事，不然殷楚臣怎麽可能會在我娘麵前這麽卑微？不然殷楚臣為什麽會這麽忌諱談到我娘？
剛才殷楚臣幫著我，現在我娘警告完殷楚臣後，殷楚臣沒有幫我說話，從他沉默的表情裏，我知道了我的結局。
看到殷楚臣這樣，我娘又笑了起來，甩開我爹的手，跨著小碎步，向著我的身前走過來，伸手摸著我的小臉，對我說：“我的女兒長得可真好看。”
“那是因為娘長得美。”我貪婪的享受著這一刻我娘的芊芊手指，摸在我臉上的感覺，她在這一刻，還像是我娘，起碼在這一刻，她還承認我是她的孩子。
我娘被我誇的嘻嘻笑了起來，容顏和殷楚臣一樣，傾國傾城。
“我的女兒嘴真甜，我就知道，娘沒有白生你，所以，你現在是已經決定好了嗎？是救娘呢？還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娘再一次死去？”
我娘已經在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我的答案。
“蕭蕭你別理她，她根本就不配當你娘。”舍龍龍向我走過來，拉住了我的手，要拉著我走，但是在他準備拉我走的時候，我娘猛地轉頭看了一眼舍龍龍，我看見我娘的眼眸變紅，舍龍龍的四肢在我娘的注視下，開始扭曲，他手裏的喚月琴掉在了地上，舍龍龍痛苦的在地上打滾。
舍龍龍他不是我娘的對手。
這裏是我娘對手的，隻有殷楚臣。
可是殷楚臣就站在我的身邊，在我娘問我話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說過。
沒人能救我，我就算是不答應我娘，我也會成為我娘的腹中餐。
與其死的掙紮痛苦，倒不如坦然一些，在我娘轉過臉看我的時候，我對著我娘點了點頭，盡量的平複我自己的情緒，對我娘說：“我的命是你給我的，如果你和爹都死了，我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任何意義，如果娘想要的話，我把我的命給你。”
在我說完這話的一瞬間，我甚至都忍不住問我自己，我來這個世界上，是為了什麽？隻是一個痛苦的活了十八年，然後要被自己的親娘吃掉的可憐牲口嗎？
“殷楚臣，你聽到了嗎？現在可以放人了嗎？”我娘笑嘻嘻的對著殷楚臣道，笑靨如花，時間絕美不過如此。
殷楚臣不說話，隻是緊緊的握住我的手。
我已經做出了我自己的選擇，現在舍龍龍還沒有擺脫我娘的控製，為了讓他能早點解脫痛苦，我使勁的想掙脫開殷楚臣的手，但是我越掙脫，殷楚臣卻握的更緊。
“你放開我。”我的手腕都被殷楚臣給握紅了。
殷楚臣低頭看我，此時他的眼神，冷靜又帶著溫柔與憐憫。
“雖然我無權幹涉你的選擇，但是，你欠我的命，我不能讓你白白的去死。”
殷楚臣說罷，大風突起，殷楚臣滿頭的黑發從發根處開始生長，一頭如瀑布般的墨發從他的肩上傾瀉而下，九條巨大的尾巴從他身後如同巨浪般翻滾而出，殷楚臣爆發出來的尾巴就如同這個世界上最尖利的劍，一齊間直直的全都向著我娘的身體之中刺了進去！
這個動作，幾乎就是在一秒鍾之內完成，我娘根本就還沒來及反應過來，鮮血已經就從她的口中吐了出來，滿身流出來的鮮血，染紅了殷楚臣的九尾。
我驚恐的看著殷楚臣的變化，之前我就懷疑殷楚臣是狐狸精，但是他從未在我麵前露過真身，這一刻，我就挨著殷楚臣站著，他握著我的手，指甲變得猩紅纖長，他的臉也變得無比妖嬈邪惡，猙獰的表情和滿頭飄飛的墨發，讓我難以將他這幅模樣，和平常溫柔到極致的殷楚臣聯係在一起。
大風卷著落葉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我娘睜大著眼睛看著殷楚臣，似乎在死前也不敢相信，殷楚臣竟然會殺她。
可是殷楚臣確實是對我娘親自動手了，我娘被我爹封印了二十年，眼見著就要重獲自由，但是卻死在了她最信任的人手上，但是那雙美麗的大眼，在即將要失去生命的輝光之前，我好像看見我娘的嘴唇喃喃的動了一下，輕聲的對著殷楚臣說出了謝謝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