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寧靜以致遠
就這樣,荀慧生巧妙的利用丁詩語的各種能量結界,很好的抵製了劉小光的能量,一如摧枯拉朽一般,很快就將丁詩語與劉小光疊加在他身上的幾百層能量結界化解於無形。
當夜幕再一次降臨的時候,當野狼再一次奔向沙灘,吞食沙蟹的時候,荀慧生的身邊隻剩下一抹透明的羽衣結界了。
麵對野狼與沙蟹,他竟然有一種被剝離的感覺。
因為,現在的他幾乎是毫無遮擋的佇立在那片羽衣結界之中,很像是動物園中供人觀瞻的動物。
這是一個近乎無形的結界,無論是它的外形,還是它的實質,都是無形的。荀慧生甚至於無法感知到它的能量波動。
所以,與其說羽衣所營造的是一個透明的能量結界,倒不如說它是一件奇特的外衣。無論你是多麽的不喜歡,多麽的排斥它,它依然執著的披在你的身上。
禁錮著你的身體,蠶食著你的理想。
荀慧生知道,也許對於一個人來說,最大的痛苦並不是他身體所受到的種種非人的折磨,而是他精神上遭受到的無限空虛。
很顯然,荀慧生現在所遭遇的正是後者。
夜,紛繁而靜謐。
荀慧生透著羽衣結界,欣賞著外麵的平凡的世界,他並沒有像普通人那樣怨天尤人,而是隨遇而安,這世界到處都有美好的東西,隻是有些人不願意發現它罷了。
日出日落,潮起潮落,在普通人的眼中似乎是再平常不過,荀慧生卻覺得每一次的日出都是那麽的新鮮,同樣的,每一次的日落也會帶給他不一樣的遐想。
這就是大自然的魅力所在!
荀慧生心中一片寧靜。或許他就是這樣的人,隨遇而安,明知不可為,又何必強為之。
如此迷人的夜色,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吧。
還記得很久以前,每當夏日的黃昏,父母總會牽著荀慧生兄弟倆的小手,一家四口,漫步在雲城的海邊沙灘上。
大多數的時候,父親荀慧總會默默的坐在一塊礁石上,極目遠眺波濤洶湧的大海。
荀慧生會走到父親身邊,好奇的問,“爸,你在看什麽哪?”也許在他幼小的心中,遠處的海水與眼前的海水並沒有什麽不同啊。父親為什麽要舍近求遠呢?
母親孫蓮則笑著說:“他呀,總以為海的那邊會有一個天使在等著他哪。”
荀根生一臉無邪的問,“媽,什麽是天使啊!”
荀慧生稍大一點,所問的問題則會更深刻一點,“媽,那個天命幹嘛要等爸啊!”
孫蓮輕啐一聲,“等他去吃天鵝肉啊。”
荀慧生似懂非懂,荀慧傻傻的笑著。荀根生依然不依不撓的纏著母親問什麽是天使。
孫蓮沒法子,隻好敷衍說:“就是那個身上長著翅膀,非常好看的……”
“哦,我知道啦,是蝴蝶!”
一家四口開心的笑了。
也正因為如此,荀慧生每當看到蝴蝶時,總會情不自禁的聯想到天使。
這個世界真的有天使存在嗎?
蝴蝶,荀慧生心中忽然掠過一個詞——蝴蝶效應!
以前荀慧生總是很懷疑,一隻大洋彼岸的蝴蝶偶爾煸動翅膀,怎麽會形成幾萬裏以外的一場驚天的風雨呢?
隨著他修為的增加,他的胸懷也漸漸變得越來越寬廣,他眼中的世界也變得越來越豐富,也漸漸明白了所謂的蝴蝶效應其實確實是存在的。
最起碼在修行者的世界是存在的。
試問哪一個修行者不是以最小的能量來激發最強大的氣息,從而為他所用呢?
一年多來,他從一個默默無聞的草根,一舉成為人人景仰的青花會老大。
最奇特的是,這個青花會竟然是早已有之,而且是那麽的強大,他莫名其妙的做了一個現成的甩手老大。
這一切都是緣自於芳姐的一個電話,一盤最簡單的紅燒牛排。與一隻蝴蝶偶爾煸動一次翅膀是多麽的相似。
現在的荀慧生無論走到哪裏,都是一個引人注目的存在,像現在這裏靜靜的佇立在海天交界的刹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一刻,荀慧生忽然有點感謝劉小光了,如果不是她將他帶到這個飛鷹島,那麽,他又怎麽可能享受那一份得天獨厚的寧靜呢?
“劉小光,謝謝你,無論你是出於什麽動機,我都要謝謝你給了我一個這麽好的感知這個世界的機會。”
荀慧生默默的凝視著遙遠的地平線,在那裏,天上的星星與海中星星的倒影相蜆映趣,疑真疑幻,讓人根本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海。
都說天空與大海是同一種顏色,荀慧生此時卻認為天空隻是大海的倒影,或者說大海是天空的歸宿,二者之間,應該是二位一體的。
如果按照機小光教授的高數理論,它們或許可以公解成一個個不同的方程式,三葉玫瑰線,四葉玫瑰線,五方同位素等等。
而胡中則一定會將天空與大海劃分成無數個經緯交織的點,在他的眼中,無論是天空還是大海,都是天文地理的每一個極端表現。
當然了,施冰冰與史文進教授,他們則會會從曆史的角度,人文的觀點來詮釋天空與大海。
他們眼中天空與大海或許是詩意的重合,或許是生命的交錯,或者幹脆就是一個個交織在一起的世界。
相比之下,荀慧生更喜歡胡中教授的地理分類法。
因為,這樣的分類無限接近現代計算機的拆分原理。
特別是史文進教授的五行算術,幾乎從根本上闡述了古老的五行算術與現代科技之間不可或缺的默契。
誰也不會想到,身在羽衣結界之中,猶如一個囚犯的荀慧生在這樣的時刻竟然在思考人生,思考自然。
雖然其想法漫無天際,或者是不著四六,但是,他卻依然在執著的想著。
每一顆星辰,每一滴露水,每一縷陽光,都會帶給荀慧生不一樣的新鮮感。在他的心中,一切都是那麽的新鮮。他就這樣無限滿足的感知著每一個不同的時刻帶給他的驚喜。
也不知過了多少天,荀慧生幾乎與沙灘溶為了一體,成了沙灘上一道最不起眼,最呆板的風景。
現在,每天呼嘯而來呼嘯而去的野狼群,已經習慣了荀慧生這道無足輕重的風景。
一切都在潛移默化中改變著。
忽然有一天,遠處的海麵上漸漸露出一個小小的旗竿。
荀慧生終於長歎一聲,他知道屬於他這一段寧靜的時光終於要告一段落了。
“唉呀,這些家夥,總是怕我會閑出什麽病似的,又來煩我啦,嘿嘿,我就知道這樣的日子終是要離我而去的。”
然後,荀慧生慢慢的走向滿山青翠的飛鷹島。
誰也不會想到,原本牢不可破的羽衣結界竟然如泡沫一般,紛紛消散。
飛鷹島的最高峰,一個落寞的身影微微一顫,“他,他,真的像是解開婚紗一樣將我的羽衣解開了嗎?可是,我,我怎麽感到他離我更加的遙遠呢?也許,當這件羽衣破滅時,也注定我永遠也不可能為他披上婚紗吧!”她隻能怔怔的看著荀慧生。
荀慧生閑庭信步的走著,然後,他就來到了劉小光麵前。
沒有人看得出,他是如何來到她麵前的,仿佛他隻要願意,他就可以隨意的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任何一個人的麵前。
無往而不利,難道這就是傳說中聖者的境界嗎?
劉小光靜靜的望向遠處,“我錯了。”
荀慧生平靜的說:“我也錯了。”
“我錯在低估了飛鷹島的屏蔽能力,同樣低估了你的影響力。”
“我錯在太相信人,相信很多不該相信的人。”
“比如呢?”
“比如那位宮本俊傑先生,因為,我永遠不知道他的貪婪到何時才會有滿足的一天。”
“你確定宮本俊傑在那艘油輪上嗎?”
“是的,因為,他的氣息我最是熟悉,同樣的,他們東瀛人的習慣我更熟悉。”
“不,你錯了,那艘船並不是東瀛的,並不代表宮本俊傑這個東瀛人在上麵,就證明它是東瀛的船隻。東瀛人即使信息通靈,也不可能一下子便出現在飛鷹島。”
“難道還有人比東瀛人更了解飛鷹島?”
“當然,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超級的大聯盟,它就是西方新戰線聯盟,如果拋開聯大的話,那麽,它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組織,而且是唯一超級強大的軍事聯盟。”
“你是說,這艘船隻竟然是西方新戰線的。”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因為,他們遠比東瀛人更害怕我們大陸的崛起。所以,他們同樣要比東瀛人更願意打壓我們大陸!”
“嘿嘿,這些家夥,亡我之心不死啊!不過,貌似,與我並沒有什麽關係吧!”
“這些天,你貌似比以前灑脫了。”
“是的,隻是,我還是沒能將你的羽衣保存下來,想想不免心中有愧。”
劉小光沒想到荀慧生並沒有糾結那艘來曆不明的船隻,畢竟,它距離飛鷹島還有很長的路程,或許他是在有意回避什麽吧。她隻能輕歎一聲,“一件衣服而已,你們男人嘛,又何必計較一件衣服的得失去留。”
荀慧生分明聽出了劉小的潛台詞,女人如衣服!
劉小光又說:“我本以為以我的羽衣結界,至少可以將你困在這裏一個月,然後吧,我們的朋友們便可以在這裏與你做一些很有意義的生意了。而我沒想到的是,你居然僅僅用了一個星期,就將我的羽衣撕碎,你知道嗎?你撕碎的不僅僅是一個人的衣裳,撕碎的更是她那一顆心憔悴的心。”
“對不起,劉小光,我讓你失望了。”
“你,你想走?”
“是的,此地不是躲雨處,我還要回去完成金校長布置給我的三十六大課目。”
“荀慧生,你不認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嗎?如果不是我將你帶到這裏,你又怎麽可能感受真正的生物多樣性呢?嘻嘻,不好意思,這並不是我的本意,你也可以說是意外收獲吧。不過,就這樣走了,你不認為,很對不起我嗎?”
荀慧生笑笑,“這個我倒並不認為,你無緣無故的將我帶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倒是認為你虧欠我的實在是太多了。”
劉小光冷笑,“這飛鷹島是我靜修之地,普通人就連遠遠的望上一眼也辦不到,而你卻在這裏盡情的吸收了半個多月的天地元氣。否則,你以為,你真的可以撕碎我的羽衣嗎?”
荀慧生一愣,本來,他就很懷疑飛鷹島與其它地方很不相同,卻沒想到這裏竟然是一個修行聖地,他仿佛明白了,劉小光僅僅是與芳姐有過一麵之緣,卻可以修練成一名強者,一定與這裏得天獨厚的環境分不開。
胡中的古月地理誌,便曾經隱約記載過:海外有山,山形如鷹,雖偏處北海之陽,卻因地蘊火山,常年溫暖。特別是,從地底下湧上來的暖流,給這裏的空氣中帶來了一種奇特的富氧因子,一旦有修行者在其修行,則可以事半功倍。
荀慧生以之與飛鷹島相對照,竟然若合符節,難怪自己會變得那麽的寧靜,看來正是這裏空氣中的富氧因子在起作用。
這半個月的修行,隻怕要遠比常人修行三年還要有成效。所以,他才可以在短短的半個月內輕鬆突破,雖然未必達到通玄上境,但是,其能量之大,相信一定是又更上層樓了。否則,又怎麽可能一舉撕碎劉小光那柔韌之極的羽衣呢?
要知道,半個月前,荀慧生拿羽衣結界還是毫無辦法的。而半個月後,他幾乎是隨手脫下一件衣服那麽隨意。
這就是境界的差別,如果硬要說不是因為劉小光帶自己前來的意外收獲,顯然是太過牽強。
荀慧生笑笑,“你倒是真會選地方,不錯,如果不是這裏地蘊火山,我確實不會有如此神速的進步。”
劉小光俏麗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你,你怎麽知道飛鷹島上有死火山?”
“隻是猜測而已,如果不是這裏地下有強大的熱源,那麽,又怎麽可能生長著如此多的珊瑚,以及生活著那麽多的熱帶魚類呢?”
“你說的不錯,或許,這也是這裏與其它地方不盡相同的原因吧。不過,我在這裏修行,雖然要遠比在其它地方要神速得多,可是,與你另類的速度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啊!”
荀慧生挑釁的看向劉小光,“如果我想去看看這裏的火山,你不會阻止吧。”
“這是你的自由,我幹嘛要阻止你呀。”劉小光臉帶微笑,“隻是,我剛才好像聽有人說要回去的呀。”
“回去不回去家就在那裏,而這裏的死火山一旦爆發,那麽,或許我這一輩子都別想再來這裏了。”
“死火山會變成活火山?”劉小光疑惑的說:“我在這裏來來去去總有幾十年了,可是,並沒有感知到一點它要爆發的跡象啊!”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不認為,這裏的溫度有點不正常嗎?”
“是不正常,不過,以前一直就是這樣的啊。”
“你確定現在這裏的溫度與幾十年前一樣嗎?”
劉小光一陣沉默,終於說:“你說的有一定的道理,好像這裏的溫度確實是有點升高了,因為,我那一年飄泊到裏後,便感到這裏的水溫要遠比南方海域要低得多。然而,這幾年來,我總感到海水的溫度在漸漸的升高。本來,我還以為是自己的修為提高了,所以,才會不懼寒冷,聽你這樣一說,原來是這裏的氣溫變高了。”
“我隻是懷疑而已。”
二人邊走邊說,儼然一對很要好的朋友。
劉小光在前,荀慧生緊隨其後,很快就來飛鷹島的背陰處。
飛鷹島雖然不高,也有五六百米,按道理它的背陰處溫度應該要低得多才是。
然而,隨著二人漸漸來到山下,卻發現溫度竟然是越來越高。
從半山腰向下,山上草木漸漸稀疏,到後來,山石上麵幾乎是草木不生。
劉小光忽然停下腳步,“慧生,我們還是止步於此吧。”
荀慧生感到大地下麵有一股股的能量在萌動,這或許就是火山在醞釀吧。他正想好好的去探知一番,卻沒想到劉小光會莫名其妙的阻止自己,隻能疑惑的看著她,“怎麽,這裏還有禁區嗎?”
劉小光竟然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可以這麽說吧,不過,並不是人為設立的禁區。”
“不是人為設立的,難道還是花妖狐媚設立的呀!”
“也可以這麽說吧。”劉小光仿佛並沒有聽出荀慧生話中濃濃的諷刺意味,“因為,我怕我的朋友們會不高興!”
荀慧生吃了一驚,要知道現在他的修為,方圓幾十公裏之內,可以纖毫畢現。
小小的飛鷹島又怎麽可能逃出他的感知範圍呢?
現在的飛鷹島根本沒有其它的人影,即使是那一艘船隻,距離這裏至少也在幾十海裏以上。
“你原來並不孤單啊。”荀慧生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帶著一種酸酸的味道。
“是的,我從不孤單,你看,我的朋友們來啦。”
“嗷嗚——”
山腳下忽然傳來一陣野狼的吼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