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夢魘之境2
青辭心中暗罵了一聲,急忙穩住了自己的身形,鼓動法力一口氣穿過了那個漩渦。
“砰”的一聲,穿過漩渦的青辭整個人掉落在一個石階上,這跟他記憶當中的場景有些不一樣——記憶中穿過黑色漩渦一腳便能踏入石階,而眼下他一時沒有做好準備,竟然是直接從上方掉了下來。
“搞什麽鬼,誰吃飽沒事幹把入口的位置給調高了?”青辭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一邊怒斥,一邊喘著粗氣。
就在他躺在地上不想動彈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一抹淡紫色的裙角。隨即他感覺自己的整個身子竟然被人抱了起來。
“怎麽回事?我……我竟然變回小時候了?”青辭心頭大驚,他分明看見這個將他抱起來的女子就是當年的風湮。
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年紀和身形,怎麽可能還被風湮這麽輕巧的一把抱起,他落入河中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竟然回到了小時候?
“翎兒姐姐,翎兒姐姐放我下來!”青辭大聲喊道。
可是女子隻是抱著他不斷的往前走去,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很快的,他被風湮抱著進入了那間令他感到熟悉卻又心疼的琉璃暖閣,他小小的身體被她放在了床榻上,然後她替他蓋好了被子,轉身又離開。
青辭很是無語的躺在床上,他的腦子蒙蒙的,不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是因為他之前感到太過疲憊,所以陷入了沉睡,進入了自己的夢境?
夢境?夢魘之境!
青辭猛然驚覺,紫卿客之前不是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是他特地為他們幾個人準備的“夢魘之境”,並且還讓他們好好的“享受”。
原本那句“好好享受”很明顯應當是反話,說白了就是紫卿客要在夢魘之境當中折磨他們,可是眼下紫卿客也不見了,出現的卻是他心心念念的翎兒姐姐,這還當真是在享受啊。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過去的這些我又不是沒經曆過,大不了就當在夢中跟翎兒姐姐和阿念哥哥再朝夕相處一回便是。”青辭嘟噥了一聲,心頭竟然有些歡喜起來。
過了不久,風湮去而複返,見他醒了便開口道:“你醒了。”
雖然明知道她會這樣說,但是這熟悉的一幕還是讓青辭忍不住怔愣了一下。
“小家夥,你叫什麽名字?”風湮淡淡的問道。
青辭一個激靈,急忙答道:“姐姐,我名青辭。”
可是風湮卻仿佛沒有聽見他說的話,又一次開口:“我在問你叫什麽名字。”
青辭傻眼了,這是什麽情況,他方才明明說了他的名字啊。
“沒有名字……”緊接著,風湮若有所思的淡淡應了一句,站起了身子。
這下青辭終於是明白了,他現在看到的和當年的一切一模一樣,無論他說什麽風湮都聽不見,她所說所做並不會因為他的出現而有任何的改變。
在這裏,他還是他,卻又已經不是他了,他的身體變回了小時候,他能觸碰到風湮,也能聽見她說話,可是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風湮卻都看不見聽不見。
這裏的時間似乎過得很快,轉眼他就被風湮差人送去了靈墟觀。
讓青辭感到鬱悶無比的是,他的法力竟然沒了,他又回到了兒時在靈墟觀中那如同下人一般的打雜生活。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難不成時光倒流了?阿念哥哥和傾城小姐姐現在怎麽樣了呢?真是該死,我怎麽會又來到這麽個鬼地方!”青辭蹲在廚房門口,一臉頹然的嘀咕道。
來到靈墟觀已經一年多了,青辭又“重溫”了一次那種度日如年的感覺,不過他心裏知道,這一切都會過去的,風湮遲早會來接他走,然後他會認識蒼妄,他就能夠修習法術了。
可是事情卻沒有青辭想象中的那麽美好,他在這裏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他感覺似乎他在這裏的時間已經超過了當年,可是風湮還是沒有來接他。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一開始就以為這些事情都是他所經曆過的,所以再重演一遍他總覺得自己隻是個局外看客。
可若這些事情並不隻是從頭來一遍那麽簡單,而是會機緣巧合的發生各種難以預料的改變那該怎麽辦?
他如今一點法力也沒有,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若是這時候紫卿客來襲擊他,他豈不是必死無疑?
就這樣惶惶不可終日的待在靈墟觀內,青辭的心一點一點的開始下沉,漸漸的,他沒有辦法再淡定的接受身邊那些師兄弟們的嘲諷和侮辱,過去的那些不愉快正在不知不覺間左右他所有的心緒。
終於有一天,一個比他早一些入門的師兄帶著一群師兄弟們攔住了他的去路,語出嘲諷的說道:“喲,這是誰啊?一身髒兮兮的臭烘烘的,剛從茅坑裏爬上來嗎?”
青辭咬了咬牙,不想理他,準備繞過他們繼續走自己的路。
那位師兄卻是沒有如他所願,先他一步又攔住了他,“啞巴了?見著師兄們也不問聲好,你娘親是怎麽教你的?”
青辭眯了眯眼,淡淡的答道:“我娘親讓我不要與狗一般見識。”
這話一出,邊上有幾個孩子便低低的笑出了聲,那個攔住他去路的師兄麵色頓時一陣紅一陣白,怒斥道:“你說什麽?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我娘親讓我不要與狗一般見識,你看看你這眼下這般大喊大叫,同犬吠有何區別?”青辭譏誚著說道。
“很好,你小子有種。”那位師兄冷哼了一聲。
青辭撇了撇嘴,“廢話,小爺當然有種,莫非你沒有?”
“你……你這有娘生沒爹教的野孩子,怕是你娘親就是你爹在外頭勾搭的狐媚子吧,否則你被送來這靈墟觀這麽多年,怎麽也沒見你家人來看過你一眼?哼,一個見不得光的小野種也配自稱‘爺’?”青辭的這位小師兄被徹底的激怒了,口不擇言的辱罵了起來。
青辭的麵色驟然冷厲了下來,他狠狠的握著拳頭,壓抑著一拳揍在對方臉上的衝動。
“師兄,你瞧他都不敢吭聲了,恐怕真讓你說對了,他娘親真就是個狐媚子。”
“就是就是,你看他成日裏跟個叫花子似的,髒兮兮的也沒人管他,要我說啊,當他的師兄真是一種恥辱。”
“這小子就是欠教訓,竟然還敢說師兄是狗,我看他連狗都不如。”
“我呸,拿你小子跟狗比,簡直是侮辱了狗!”師兄被在眾人的煽風點火下越說越來氣,一口唾沫便朝著青辭吐去。
青辭本能的想躲,可是因為他現在既沒有武藝,也沒有法力,竟是一時躲閃不及,那口唾沫不偏不倚的吐在了他的臉上。
這一瞬間青辭的胃和胸腔都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翻湧起來,他恨恨的抬手用衣袖擦掉了臉上的唾沫,口中怒吼一聲便朝著那位師兄撲去。
“哎呦!”師兄顯然沒料到他真敢突然出手,冷不丁的臉上挨了他一下。
“你這小野種,你竟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師兄捂著臉怒不可遏的指著青辭大聲喝道。
“小爺管你是誰,觸犯小爺的底線,天皇老子小爺都照揍不誤。”青辭鐵青著一張臉,再一次揮舞著拳頭照著那師兄的臉上揍去。
不過這一次大夥兒明顯是有準備了,他揮出去的拳頭被人在半路便攔截了下來,隨即有人在他的腹部踹了一腳,疼得他冷汗直冒。
“揍他,狠狠的揍他,揍到他明白像他這種不入流的野種跟我們永遠沒法相提並論!”師兄叫囂著,照著青辭的後膝處就是一腳。
這一腳他下了狠勁,若非青辭骨頭硬,就衝著這一腳他就得跪在地上。
不過骨頭再硬也架不住人多,很快他就被眾人打倒在地,拳腳像冰雹一樣不斷的砸在他的身上,他隻能抱著頭蜷縮在地上,死死咬著牙不吭聲。
直到他感覺自己的骨頭架子都要被打散了的時候,才有人來將那些正在對他拳腳相加的師兄弟們拉開。
一眾孩子被領到觀中的戒律堂,那師兄對著戒律堂執事惡人先告狀,指著自己被青辭打得略有些腫脹的臉頰哭訴說是青辭先動的手。
其餘一眾師兄弟也跟著幫腔,說青辭見著師兄不行禮問好,還出言侮辱他們,他們不過是想同他說說理,他就先動手打人。
總之黑的白的都是他們在說,青辭一身傷痛也實在沒有力氣為自己辯解。
戒律堂執事自然知道這些孩子當中有幾個來曆不凡,尤其是被青辭打了個那個,於是對他們口頭訓斥了一番之後,將青辭罰去後院劈柴。
幾乎一整天的時間,青辭強忍著身上的傷痛在後院劈柴,滿滿一院子的柴禾全,就是他今日主動揮出那一拳的代價。直到黃昏的時候他才終於得以喘息,拖著又痛又累的身子從後院之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