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 緣起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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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關天地眾生,風湮自然是不會做些無意義的事情。她此番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尋找這個畫中的男子,她需要這個男子來為自己分擔業力。
原因很簡單,她知道自己接下去所要做的事情必然會遭到嚴重的業力反噬,為了避免自己的目的尚未達成就落個身死殞落的下場,這個沐浴了自己神力兩萬年多年的器靈自然是分擔業力的最佳選擇,更何況,他的使命本來就是護她周全。
這無關乎是否殘忍的問題,因為這世上本來就沒有這麽一個生靈的存在,他因著織霞與風湮的神力而來到這天地間走了一遭,已經是他莫大的福澤。換句話說,他本就是織霞在冥冥之中為風湮留下的一道護身符,若不是風湮命中注定會遇到極大的劫難,他也不會有出現的機會。
若是放在從前,風湮是絕不會有絲毫的猶豫的,左右不過一個術法罷了,施展或者不施展隻看她需要還是不需要。可是如今眼見著這個術法活生生的變成了一條小生命的模樣,已經知曉情為何物的風湮難免有些動容。
可是轉念一想,這個畫中男子的命運終究是與自己相連的,而且他不屬於三界,沒有輪回的可能,遲早也免不了消散在這天地間的下場,最好的結果,頂多也就是化作某個法器,終究還是要變成一個死物。
如果風湮此番逆天之舉能夠成事,天地規則得以重新清洗,屆時她這個始作俑者能夠因為挽救了無數生靈的性命而積攢功德與她的孽業相抵,那麽作為分擔她業力的這個畫中男子或許能夠再一次擁有另外一番造化也說不定。
如此想來,便相當於是拿一個必然消亡的結果去換一個可能的機緣,雖說中途免不了曆經些苦難挫折,但是總體而言,這個器靈確實不枉來這天地之間走一遭。
是夜,風湮悄然的來到那個小嬰孩的搖籃邊,小小的繈褓之中,這個已經被畫族的族長取名為“畫洛凡”的小家夥睡得正香甜。
風湮輕輕抬手撫了撫小家夥吹彈可破的臉蛋,嘴角露出一絲淺淡的笑意。
隨即她指尖金光微閃,輕輕抵在了小洛凡的額頭上……
至此,洛凡的命運便與風湮徹徹底底的相連。
想起了這些的畫傾城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麽自己在這千年之中隻輪回了九世,原來早在她尚未布置好一切的最初,與她命運相連的洛凡陰差陽錯的成為了類似她替身的存在,替她在人界先行曆經了一世的劫難。
隻不過這一世並非是尋常意義上的凡人的一世,這一世還包括了洛凡自己本身的命運。而事到如今,風湮神格歸位在即,替她承受了一世業力的洛凡前路卻還不明朗。
現在回頭一想,洛凡身處斬魔宗昏並且昏迷不醒,其實不過是他陷入了命運的轉折,若沒有機緣再度蘇醒,他就將徹底成為風湮過去那十世之中的一世,然後隨風消散而去。
畫傾城的心緒因為洛凡的問題而有所動蕩,但是很快她又陷入了之後的回憶之中。
當年的她在將一部分業力轉嫁到洛凡身上之後並沒有立刻就離開,因為她體內法力所剩無幾,而時間又十分緊迫,於是她便選擇留在兩百多年前的畫族,想要借助丹青穀之中的靈氣盡快恢複自己的修為。
事情的發展比她想象的要順利,其中最大的功臣當屬空離,因為空離給她的那枚丹藥,風湮很快便感覺到自己的狀態漸入佳境。
隻不過就在她滿懷期待想要將自己的法力恢複巔峰的時候,卻是赫然察覺到自己的修為卡在了原有實力的八成,怎麽也無法突破那個瓶頸回到自己的全盛時期。
要說沒有失望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風湮很快也就想明白了,自己之前如此不管不顧的傾盡一切開壇作法,法力耗盡了之後甚至還強行燃燒了自己一口精血,如此逆天之舉能完好的活下來已經是仰仗著她身為伏羲後人的福澤恩典,這失去的兩成法力是她的根基產生了動搖,可不是輔以仙丹妙藥一時半會兒就能補得回來的。
八成便八成吧,總比連進入鴻蒙遺境都還需要別人幫忙的虛弱模樣要強上千萬倍。
恢複了八成法力的風湮重新回到了洛河宮,打算再一次啟用洛書殘片以求得一個塑造萬法之身的方法,結果當她將神念進入自己的法力凝聚而成的法力空間,想要拿出她向來收藏妥帖的九塊洛書殘片的時候,卻是駭然發現少了一塊。
風湮心中頓時大驚,來來回回的將整個洛河宮尋了個底朝天,結果依然是沒有找到那一塊洛書殘片的蹤跡。
她詢問了宮中的仙娥,得知在她身處祭壇開壇作法的時候並沒有任何人來洛河宮中尋找過她,除了蒼妄。
而蒼妄來的時候,正巧她已經耗盡了所有的神力人事不省的陷入了昏迷,祭壇周圍的結界也因此變得形同虛設,所以蒼妄很快就破除了那個結界,將她帶回了琉璃暖閣。
此後的一個月,蒼妄幾乎寸步不離的陪在她的身邊,除了擔憂她的安危之外,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麽異常之處。
聽了宮中仙娥的匯報,風湮陷入了迷惘之中。她相信自己宮裏的小仙是沒有那個膽量在不經她允許的情況下擅自闖入祭壇來,更何況闖入祭壇之後還明目張膽的破除她設在祭壇周圍的結界。
但是同樣的,她也絲毫沒有懷疑過蒼妄,不為其他,就因為她了解這個男子骨子裏的那份傲然,作為最親密的戀人,她從來就沒有考慮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對他產生任何的不信任。
退一萬步說,就算蒼妄真的如天界諸神所懷疑的那樣,是帶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風湮的,那麽如今風湮的心早就已經完完全全的屬於他,他完全可以用更好的辦法,將風湮連人帶洛書殘片一齊弄到手,何必在這種時候單單拿走那一塊殘片來使得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功虧一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