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陳毅,他看我的目光也不同,帶了同情和疼痛。
我怎麽了?
陷入情緒裏無法自拔的我,根本沒有辦法冷靜下來,我僅有的意識就是將自己蜷縮在地上,死死的抱住自己的頭,撕扯著自己的頭發。
我沒有病,我真的沒有病。
意識再次清醒,是一個小時後了,傅慎言守在我身邊,我看著四周,尋找四季的影子,沒看見。
扯著傅慎言開口,“四季被程雋毓帶走了嗎?”
他拉著我,搖頭,目光溫柔,“沒,她睡著了,在房間裏。”
身子被他摟住懷裏,摟得格外的緊,男人聲音低沉磁性,“程雋毓不會帶走她的,她永遠是我們的女兒,會永遠陪在我們身邊,你別擔心,她不會走的。”
有了他的承諾,我平靜下來,靠在他懷裏聽著他的心跳,開始了漫長的沉默。
他拍著我的後背,似乎在安撫我,“對不起,是我這段時間太忙了,把你忽視了,怪我沒照顧好你。”
我搖頭,抿唇,不願意開口了。
他歎氣,聲音沉沉的,似乎在和我商量般開口道,“沈姝,我們明天去一趟醫院,好嗎?”
我身子一僵,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他感受到了,幾乎是同時,他把我抱得更緊了。
“別怕,我們就是去看看。”他開口,聲音裏都是安撫的氣息。
我抿唇,許久才點頭,算是應了。
去醫院,就可能真的說明我病了,四年時間,我以為我自愈了,我都釋懷了,我痊愈了,可我沒想到,沒有。
這一夜,我沒有失眠,也沒有暴躁,傅慎言沒有去公司,一直呆在我身邊。
次日。
陳毅來得很早,接走了四季,我看著四季走了很久,才回神。
傅慎言拿了鑰匙,拉著我,緊緊了力道,開口道,“四季晚上就回來了,別擔心。”
我點頭,跟著他上了車,坐在車裏,我坐立不安,甚至有些莫名煩躁難以言說。
我原本以為傅慎言會帶著我去公立醫院,但沒想到他帶著我進了私立醫院。
沒有選擇科室,也沒有指名要看什麽病,他拉著我,一路進了一間辦公室,隨後讓我坐著等。
他陪在我身邊,辦公室裏沒有人,我看著他問,“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他拍了拍我的手,算是安撫我,聲音低沉,“看醫生,一會你和醫生聊聊天,別多想,醫生問什麽,就說什麽,好嗎?”
我點頭,但在這樣逼仄的空間裏,總有些要窒息的感覺。
大概十分鍾,一個大概六十歲的老人家進來,衣著白色大褂。
看了看傅慎言,點頭淺笑,算是打過招呼了,目光落在我臉上。
沒多久,大概幾秒的時間,他看向傅慎言,什麽話都沒說,隻是淡淡開口道,“傅慎言要陪著嗎?”
傅慎言點頭。
醫生抿唇,抬了抬眉,倒也沒繼續說什麽了。
看了看手中的資料,他將目光落在我身上開口,“最近睡眠質量怎麽樣?”
我開口,“還好!”心裏已經隱隱有些煩躁了,我不喜歡這樣狹小的空間,這樣被人像是審問一樣的方式聊天。
胃裏翻湧,我不等醫生問下一個問題,我便猛地起身去了衛生間。
實在沒有什麽可吐的了,所以最後嘔出了血跡。
看見那一抹猩紅的時候,我自己都愣住了,怎麽會有血?
後麵的問話,沒有繼續了,醫生看著我,目光裏露出了幾分擔憂,讓我在走廊裏或者到樓下走走。
傅慎言拉著我,幾次叮囑,“別亂跑,在樓下等我,或者在走廊裏等我,別走太遠。”
我點頭,扯了抹笑,有些牽強。
他拉著我,手裏的力度很緊,看向醫生道,“這樣,我改天有時間過來,再和你細聊,今天就先到這裏吧!”
醫生看了看我,點頭,微微歎氣,沒再多說了。
拉著我下了樓梯,上了車,我看向傅慎言有些刮白的臉,“是不是很嚴重?”
他淺笑,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臉上,修長的手指摩梭著我的臉,聲音溫潤,“不是,別多想,可能就是腸胃不好,晚一點讓陳毅過來開點藥。”
這話,我聽著像是他在安慰自己,看著他,我開始沉默了。
其實我們心裏都清楚是怎麽回事,隻是誰也不願意把話說透明。
回到別墅,他抱著我,很緊仿佛一刻也不願意離開一般。
我好像特別容易困,但卻怎麽也沒辦法深度睡眠。
知道他一直守在我身邊,我很踏實,半咪了一會,醒來見他好像在陽台上打電話。
聲音不大,但是能聽見。
“她沒病,她隻是最近太累了。”他聲音裏壓抑著情緒,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麽。
他的側影隱隱透著孤寂和執著,“不用,我會護好她。”
似乎電話那頭的人是在勸他,他沉默了一會,聲音低沉,極力讓自己的情緒顯得平靜些。
“我不會讓她接受心理治療的,那樣將自己的痛苦暴露在別人麵前,她承受不住,我也不願意讓她這樣,我等了四年,也彷徨了四年,在淮安見到她的時候,她把所有的陰暗和痛苦都埋在了心理,四季是她活著的唯一支柱,我知道她擔心什麽,隻要是能讓她不痛快,什麽事我都能做。”
我起身走向陽台,電話那頭的聲音能聽到,似乎事喬恩的聲音。
喬恩的語氣有些著急,“傅慎言,是,你是什麽都能做到,但是你考慮過愛她的人和那些要守護好她的人嗎?你心裏很清楚,抑鬱症根本不可能痊愈,她去淮安四年將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都放在了四季身上,現在她得到一點點四季要離開的消息就已經惡化到這一步了,你想過沒有,以後四季會長大,會離開,你打算怎麽辦?讓她徹底瘋了嗎?”
室內令人窒息的沉默,傅慎言的背影有些顫動,許久他開口,聲音裏帶了水汽,“我會一直陪著她。”
喬恩似乎沒有辦法說通傅慎言,有些氣餒,“傅慎言,你這樣不是保護她,你在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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