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無法兩全

  “繼續說。”穆洪遠冷聲命令。


  穆岑嗯了聲,這才淡淡開口:“當時側妃娘娘嘴裏一直喊著洛雪你不要過來,如果穆岑沒聽錯的話,洛雪應該是穆岑母妃的名字。而東樓不少的奴才都說,他們也看見了母妃回來了。”


  “你說什麽?”穆洪遠的情緒明顯的激動了起來。


  他的肌肉緊繃,再看著穆岑的時候,眼中有著不敢相信。


  穆岑很冷靜,搖搖頭:“爹爹,穆岑並沒看見母妃回來,隻是東樓的奴才們是這麽說的。爹爹大可找東樓的奴才來問問話。”


  穆洪遠沒說話,眼神也跟著越發的陰沉了下來。


  “隻是穆岑想——”穆岑的聲音安靜了下。


  她在看著穆洪遠,穆洪遠就好似因為穆岑的話,陷入了極端的情緒裏,手心攥成了拳頭,一動不動的站著。


  “想什麽,說下去。”穆洪遠的聲音也顯得陰沉的可怕。


  穆岑安靜了片刻,才淡淡開口:“爹爹,如果真的是母妃回來了。穆岑隻能說,母妃是否有什麽心願未了,所以才回來了。”


  剩下的話,穆岑沒說。


  穆洪遠並不是傻子,穆岑話裏的意思,他自然也聽的出來,但是穆洪遠卻沒開口,就隻是這麽沉默的站著,低斂下的眉眼,若有所思。


  而穆岑卻很清楚,和洛雪比起來,雖然陳之蓉不是穆洪遠的最愛,但是陳之蓉背後代表的權勢,卻不容忽視。


  陳之蓉雖然不是朝中重臣的千金,但是陳氏卻是大周出了名的商人,大周的水運格外發達,而陳氏也幾乎壟斷了大周的輸運,在商圈裏麵舉足輕重。


  牽一發動全身。


  這些年穆洪遠能發展的這麽快,和陳氏一門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自然,陳之蓉在中間起的作用不小。


  這也是穆洪遠為什麽猶豫的原因,陳之蓉若是出了事,必然也會牽連到穆王府和穆洪遠本身。


  這年頭,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


  穆洪遠不可能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


  這也是為什麽,這麽多年,就算陳之蓉在王府做了什麽,穆洪遠也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和利益權衡比起來,陳之蓉的這點事就不算什麽。


  隻是現在穆岑的話裏,卻隱隱牽連上了洛雪。


  這也穆洪遠猶豫不決的另外一個原因。


  這世上,很多事,終究兩難全。


  穆岑哪裏會猜不透,她低斂下的眉眼藏起了深意,無聲的冷笑。


  再抬眼的時候,穆岑的雙眼不帶一絲感情,就這麽看著穆洪遠。


  這樣的眼神裏,清冷無比,就算穆洪遠這樣久經風浪的人,在看見穆岑的眼神時,都有瘮得慌。


  但是又好似是錯覺,穆岑的眼神又跟著放柔了下來。


  再看著穆洪遠時,穆洪遠脫口而出:“穆岑想說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穆岑安靜了下,“穆岑隻是好奇,為什麽穆王府這麽多人,就隻有東樓的奴才和側妃娘娘看見了母妃的鬼魂回來?”


  穆洪遠看著穆岑,聲音沉了下來:“穆岑,大周最忌諱鬼神之說。”


  “是忌諱。”穆岑倒是麵不改色,安靜的站著,“但是就算忌諱,每年祭祀親人,希望親人能回來看一眼的人也不再少數。”


  穆洪遠沒說話,眸光微眯。


  穆岑很輕的笑了笑,這樣的笑容裏帶著絕對的嘲諷:“但是為何母妃回來了,偏偏就隻有東樓內的人看見了,而王府內所有的人都沒能見到母妃呢?母妃難道不思念我這個女兒嗎?”


  穆洪遠的手心微微攥撐了拳頭,沒說話。


  “母妃隻見到我一眼,為何她回來了不會來找我,而是去找了側妃娘娘呢?”穆岑的口氣沒發生任何變化,“而東樓內的奴才說的繪聲繪色的,他們看見母妃的鬼魂回來,問側妃娘娘索命。”


  穆洪遠的臉色變了。


  “有何深仇大恨,可以讓母妃這麽回來問側妃索命?”穆岑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著穆洪遠,“我雖然不曾見過母妃,但是府內的奴才們從來都是說母妃溫柔賢淑,不爭不吵。”


  穆岑說的輕咳一聲,她的聲音很緩慢,並不急躁,就好似在說一件和自己完全不相幹的事情。


  但是每一句話,穆岑都顯得費力的多,隻是落在穆洪遠身上的眸光並沒發生任何變化。


  “東樓出現這麽詭異的事情,我才想起詢問母妃以前的事情,我知道母妃對於整個穆王府而言就是一個禁忌,那是因為爹爹把母妃捧在手心,不想再提及這些傷心事。“


  穆岑的聲音仍然平緩:“隻是發生了這麽多,才讓穆岑不得不有懷疑。”


  “什麽懷疑?”穆洪遠淡淡開口。


  “母妃的死,是否別有原因。”穆岑看著穆洪遠,而後的每一個,很緩慢,卻格外的清晰,“眾所皆知,母妃過世是因為生我的時候難產而死,所以我成了殺人凶手,是我害死了母妃。”


  這話,讓穆洪遠的臉色微變。


  這在穆岑出生的那一年,已經是既定的事實,所以洛雪時候,穆洪遠給洛雪風光大葬,但是卻從來不看穆岑一眼。


  甚至在穆岑出生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被穆洪遠直接送出王府,再沒過問過。


  而現在穆岑提及這些事,穆洪遠卻始終覺得穆岑好似在和自己清算。


  清算這十六年來所發生的點點滴滴。


  “穆岑……”穆洪遠壓低的聲音帶著警告。


  而穆岑卻好似聽不明白穆洪遠話中的警告,不鹹不淡的繼續說著:“穆岑年幼無知,背負這個罪名十六年,但如今,穆岑卻發現,事實並不是這樣的。母妃的身體並不是從來就虛弱的,而是日漸衰敗的,在生產的時候,最終抵不過體虛,才沒能堅持到最後。”


  “你……”


  “穆岑私下找過當年的穩婆。穩婆明白的告訴穆岑,在她來的時候,母妃的身體就不足夠支撐生下一個孩子該有的力氣和精力,這樣的結果是必然的。”


  穆岑的眸光仍然一瞬不瞬:“甚至穩婆說,到最後,母妃流的血都已經不是鮮紅的,而是泛著黑褐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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