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一路白頭
而現在李時淵卻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
也好似,從剛到西域的那一次起,穆岑能麵對麵的見到李時淵,這半個月來,她就沒這樣的機會,可以好好的看這人了。
李時淵低頭看著穆岑,笑出聲:“想你,所以就回來了。”
穆岑的眉眼也帶著笑,再看著李時淵的時候,眉頭卻忽然擰了起來,下一瞬,之前的笑意變成了擔心,伸手快速的看向了李時淵的腰間,這人的腰間受了傷,分明是利劍而為,隻是包紮好了,加上穿著深色的衣服,這才沒讓人注意的到。
但是穆岑一眼就能知道,這個傷口是新鮮的。
甚至是今日在狩獵的時候才出現的。
李時淵的能力,穆岑更是清楚,很難有人可以輕易的傷到李時淵,所以現在這是——
反倒是李時淵迎上穆岑的眸光,淡淡解釋:“在狩獵的時候受傷的。”
剩下的話,李時淵沒再解釋。
穆岑也不需要李時淵解釋,就算是在狩獵時候受傷,也絕非這麽簡單,現在的一切已經透明化了,李時淵不再藏著掖著,和李時元開始正麵交鋒,這也意味著很多事就會搬上台麵。
兩王相爭,必有一死。
李時淵受傷也變得合乎情理了。
“我看看。”穆岑說的直接。
說完穆岑就要去查看李時淵腰間的傷口,但是下一瞬,穆岑的手就已經被李時淵扣住了:“無妨,容九已經處理過了,不會有事。傷口的毒素也已經也已經清理幹淨了,這點無需擔心。”
穆岑沒再動。
這人說了沒事,那就必然沒事。
但是再看著李時淵的時候,穆岑還是忍不住開口:“他已經等不及了嗎?”
“他人在京都,對於西域的情況,就算是知道,也慢上很多了,如果我沒計算錯誤的話,現在的他應該準備從京都出發,前往西域了。”李時淵淡淡開口,“差不多十日的時間,他就會到了。”
這個他是李時元。
穆岑安靜了下,才開口問著:“京都沒任何消息嗎?”
“暫時沒有。”李時淵麵色平靜,“就算有的話,應該也滯後了。”
言下之意,李時淵和李時元分別在不同的地方,彼此對於彼此的情況都是陌生的,而李長天現在和李時淵走的親近,必然也會讓京都的那一位受不了了。
李時元怎麽可能讓事情超出自己的控製。
很久,穆岑才應聲:“你多加小心。”
“我會的。”李時淵應聲,低頭看著穆岑,很自然的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並沒再多說什麽。
兩人就隻是安靜的抱著。
穆岑掌心溫熱粘稠的感覺漸漸的幹涸了起來。
好似李時淵的腰間也已經不再流血了。
穆岑是醫者,太清楚這樣已經處理過的傷口卻仍然滲血,這證明傷口的程度遠遠的超乎了自己的預想,李時淵不願意說,是不想讓自己擔心,穆岑沒再繼續問,是不想讓李時淵分心。
她安靜了下:“先回去吧,這裏下雪了。”
“陪我走走。”李時淵卻意外開口。
穆岑一怔,就這麽看著李時淵安靜了下,最終也沒拒絕:“好。”
而天空的雪花也越來越明顯了,原本隻是一片白茫茫的地麵,現在甚至開始堆積了起來,逐漸越來越厚了。
就連樹梢上,都變成了銀裝素裹的畫麵。
穆岑出來並沒帶油傘,因為也沒想到會下雪,所以此,此刻的穆岑,黑色的披風和發絲裏,都已經被漸漸的染白了
身邊的人也亦然如此。
但是兩人仍然在雪地裏安靜的走著,他們的腳印清淺不一的出現在雪地上,可很快就被不斷飄落的雪花給覆蓋了,也省去了隱藏蹤跡的時間。
穆岑安靜的看著,忽然就這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麽?”李時淵問著穆岑。
他的手很自然的牽著穆岑的手心,平日這人掌心的溫度很熱,而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傷的緣故,李時淵的掌心甚至有些涼,還不及穆岑的溫度。
穆岑仰頭看著李時淵,眉眼裏盡是笑意,再看這人被白雪染成了白發鬢鬢,忽然又跟著安靜了下來。
一笑一靜,讓李時淵有些莫名:“怎麽了?”
穆岑過了一陣才說著:“你這樣讓我覺得,你好像一夜之間已經白了頭。”
纖細的手就這麽主動貼上了李時淵的臉頰,安安靜靜的看著,雪花也很應景的落在這人的眉間,一下子大了起來。
李時淵聽著穆岑的話,忽然輕笑一聲,而後就這麽再一次輕輕的抓住了穆岑的手,穆岑安靜了下,沒說話,就這麽看著李時淵,有些不太明白這人要做什麽。
這人就隻是牽著自己,一步步的在雪地裏走著,沒任何的遮擋,任雪花飄落。
一直走到不遠處的白樺林,李時淵才鬆開了穆岑,讓穆岑正麵看向自己,穆岑的眉頭擰著,才想開口的時候,李時淵就已經打斷了穆岑的話。
“這樣不是很好,從開始到現在,可以一路走到白頭。”李時淵安靜的說著,每一個字都很清晰,也很鄭重,“我想牽著你的手,從你年少,一路走到白發鬢鬢也不再鬆開。”
原本冰涼的掌心,好似也帶了一絲絲的溫度,透著穆岑的手心,傳遍了她的全身。
穆岑聽著這樣的話,安靜了下,很久都沒說話,她低斂下眉眼,就這麽看兩人的鞋尖,她的鞋子動了動,雪地發出了咿呀的聲音。
很久,穆岑才應著:“好。記住你對我的承諾,要這樣,一路走到白頭。”
李時淵嗯了聲,而後把穆岑擁入懷中。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力量傳來:“岑兒,以後不管如何,你在我的心中,隻會是唯一。”
穆岑嗯了聲,在李時淵的懷中蹭了蹭,沒再開口。
是啊,不能奢求太多。
你選擇了這個終究要在帝王之位上的男人,你就不可能堅守一世一生一雙人,而這人能把你放在心尖,是他的唯一,便足矣。
這樣的想法,很快驅散了穆岑積壓在心口的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