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婚變（下）
此時林凡才明白剛才馮遠成搖頭歎息著離開的原因，看來他一早就清楚這其間的隱情，但他並沒有向林凡或者王宇透露什麽。
林凡耳邊嗡嗡作響，他的麵色瞬間慘白如紙，他勉強站起來，看著周圍人詫異和恍然的表情，林凡沉默如水，看了王宇一眼，王宇目光閃躲，不敢和林凡直視，林凡嘴角一動，問道：“你都知道了？”
“比你早幾分鍾，老頭子告訴我的。”王宇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不再閃躲，直視著林凡，林凡點了點頭。
“張姨，林叔，你們怎麽了？”張靖涵近乎哭訴的聲音響起，“小凡哥，叔叔阿姨出事了，你快來啊！”
林凡表情一滯，他望了望天花板，拍了拍正走神的王宇：“該散的人讓他們散了吧，這邊就交給你了。”
林凡抱著緊閉著雙眼，臉上沒有絲毫血色，雙唇白如紙的林孟山，旁邊是哭得死去活來的張秀蘭，扶著張秀蘭的是默默流淚的張靖涵。
“林凡，孟山的情況怎麽樣了？”李定秋默默走上來，看著林孟山的狀態，他胸中有一股憤懣之氣無處宣泄，其他諸如王林、秦長生、李浩然等人都圍了上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至於其他人，有些和林凡交情不深，見勢不妙一早就偷偷離開了，剩下來的人都是當初受過林凡恩惠的人。
林凡搖了搖頭，他沉默不語地走到田浩和宋冗麵前，目光如水般深沉，那雙黑白分明的瞳孔盯著這兩人，直看得宋冗口幹舌燥，頭皮發麻，林凡的表情太平靜，平靜地有些妖異，而王宇也是一臉看死人一樣看著他，在這種氣勢下，宋冗沒了之前的囂張和瘋狂，他咽了咽口水，身體微不可查地在顫抖著，聲音也是顫音連連：“林凡，你想要幹什麽，我是跟田秘書來的，你動了我，何書記那你沒法交代。”
這個白癡，田浩狠狠地瞪了宋冗一眼，在林凡的氣勢下，田浩也不好受，他整了整衣襟，想要開口說話，林凡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猶如驚雷，讓他打了個冷戰，林凡用一種很低沉的聲音說道：“拜你所賜，他日我林凡定有厚報。”
“宋冗，我敢保證，你絕對走不出國門，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王宇的聲音陰冷，即使田浩在這，他也把話說出口，田浩的出現讓林凡與何書林之間的蜜月期徹底結束，人的想法不同，注定會是陌路。
田浩這次沒有反駁王宇的話，他心中在暗暗歎息，也不知道這次和林凡徹底撕破臉到底值不值。
林凡的婚禮無疾而終，有人在歎息，也有人在幸災樂禍，聽到田浩的匯報，何書林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任何話，這個年逾五十的省委書記的心思，整個西川省沒有幾個人能看透。
宋冗半是興奮半是驚惶不安，興奮是因為他如願以償地破壞掉了林凡的婚事，讓林凡在所有人麵前丟盡了臉，現在很多人都在傳言林凡婚禮上的驚變，版本都是不盡相同，至於惶恐，主要來自於他對林凡的畏懼和對王宇的恐慌，他知道王宇說一不二的性格，既然他向林凡承諾要對付自己，那麽以他和林凡焦不離孟的關係，他肯定會動手，宋冗開始對自己的未來擔心，好在劉誌平給予了何書林足夠多的利益，何書林承諾會保住自己。
此時的林凡也是惶恐不安，手術室的燈一直開著，林凡神色不安地來回走動，手術室外過道上，張秀蘭默默垂淚，眼睛早已哭得紅腫，張靖涵眼眶通紅地安慰著張秀蘭，表情惶然。
“林子，伯父怎麽樣了？”林凡沒有讓任何人跟過來，一個小時過後，王宇和馮婷婷兩人走過來。
“林凡，你怎麽了？”馮婷婷注意到林凡的異狀。
林凡別過頭，不露痕跡地擦了擦，回過頭，擠出一絲笑：“沙子吹進眼睛裏了，還在手術中，我爸他身強力壯，沒那麽容易倒下的。”林凡依舊記得在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就依賴上林孟山寬厚的肩膀和高大的背影，那是能讓他安心坐上去的，即使到現在，他依然覺得父親還是如小時候一般，有林孟山和張秀蘭在，那麽林凡就覺得自己的背是直的。
正說著，手術室門打開，年逾六十的老醫生解下口罩，表情沉穩，他掃視了一圈，問道：“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是。”林凡麵帶期盼之色，迎了上去，“醫生，我爸爸的情況怎麽樣了？”張秀蘭在張靖涵的扶持下，也走了過來。
“手術還算順利，但是。”醫生搖了搖頭，林凡心中一沉，那醫生繼續說道，“病人受驚過度，加上年老體衰，陷入一種假死狀態，這就是醫學上的植物人，能不能恢複就隻能看他自己了。”
“老林啊。”張秀蘭哀呼一聲，若非張靖涵扶著她，恐怕張秀蘭又要倒下去。
“恢複正常的可能性大嗎？”林凡隻覺得頭皮炸開，從小到大都存在林凡內心深處那座豐碑轟然倒塌。
“植物人恢複的例子也不是沒有，你們還是先去看看病人吧，我明天再過來看看。”醫生搖了搖頭，作為醫生，他見慣了生死離別，這種情形在他心裏根本不起一絲波瀾。
“真是作孽啊，我們林家到底是造了什麽孽，老天你要這樣對我們。”張秀蘭抱著張靖涵哀怨地哭著，林孟山和她走了大半輩子，爭吵不斷，但兩人的感情卻沒有絲毫變淡，尤其是後來林凡的成長讓他們看到了希望，不過這絲希望隨著林孟山的倒下變得很淡很淡。
林凡頓時覺得天旋地轉，他瞪大了眼睛，茫然無神地看著雪白的牆壁，突然，他像是發神經一樣，一拳又一拳地砸在牆上，‘咚咚咚’的聲音急促而沉悶。
“這裏是醫院，禁止喧嘩。”旁邊的病房裏，一個年輕醫生站出來怒道。
“你給老子閉嘴，你他媽的再敢唧唧歪歪，信不信老子把你這破醫院給砸了。”王宇目光中滿是血絲，樣子看上去像是要吃人，那醫生見狀，拔腿就跑。
“小凡哥，你不要這個樣子。”張靖涵早已淚流滿麵，死死地保住林凡，哭著道，“林叔還是有希望的，你這樣子，讓張姨和林叔怎麽安心。”
此時的林凡，一行淚珠順著臉頰默默滑落下來，回過頭，看著王宇，沙啞著聲音道：“王宇，這事兒沒完。”
“我知道。”王宇默默地點了點頭，“林叔的情況你隨時通知我，餘下的事交給我。”說完，王宇拽著馮婷婷就往外麵走去，看著如煞神一般的王宇離開，隔壁那醫生這才敢露出頭，看著牆壁上留下的斑斑血跡，他驚訝不已。
林凡婚變，父親變成植物人，兩則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聽到後一個消息，何書林靜靜地站在窗前，良久沒有動作，看著雲霧密布的天空，最後輕輕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