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青川大地震（4）
青川縣城，青川中學，所有的教學樓在地震中全部倒塌，全校一千多師生隻有三分之二的人逃出來，很多人都被倒塌的教學樓掩埋。
地下，青川中學初二班一位白發蒼蒼的老教師正安慰著驚惶不安的學生。
他們算是很幸運的一群人，一塊青石板橫亙在他們的頭頂，擋住了倒塌的教學樓。
“老師，我們還有救嗎？”
“老師，我想爸爸媽媽了。”
“我好餓啊，老師。”
“同學們還記得初中的那首歌嗎？我們的祖國是花園，花園裏花朵真鮮豔，來，都跟老師唱。”老教師和藹地看著這十多個學生，他挪動著早已透支的身體，蒼老的聲音在狹窄的空間裏回蕩著。
“我們的祖國是花園，花園裏花朵真鮮豔，和暖的陽光照耀著我們，每個人臉上都笑開顏……”有人開始跟著唱，老教師給了他們勇氣和信心，越來越多的人跟著唱，似乎這樣能驅散他們心頭的陰霾。
突然，老教師感覺到大地在顫抖，他抬頭一看，頭頂的那塊青石板在斷裂。
“小心。”老教師身體突然湧出一股力量，驅使著他向前撲去，隻來得及將兩個學生撲在身下，青石板猛地斷開，砸落下來，寂靜無聲。
在林凡他們期盼著救援部隊及時到來的時候，目標直指青川縣的成華軍區325師402團遭遇了一場硬仗。
他們麵對的是非人類的自然之力，青川縣唯一的高速路在地震時被攔腰折斷，部隊隻能下車徒步趕往青川縣。
“曹團，情況不妙啊，部隊這樣下去鐵定吃不消的。”402團副團長錢林看著一個個早已疲倦不堪但仍在堅持的年輕士兵，他擔憂地說道。
“軍令如山，時間就是生命，我們晚一秒災區就要被地震多吞噬幾條生命，別他媽的一個個跟老娘們一樣邁不開步子。”402團團長曹雄板著一張臉，絲毫不為所動，其實他內心何嚐不替自己的部隊擔心，但青川縣是災情最嚴重的地方，那兒不比其他縣，近百萬人口的大縣。
夜幕剛剛落下，星月藏於黑雲之中，部隊借著自備電筒的光，摸黑前行，驀地，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緊接著雷聲滾滾，磅礴的大雨傾盆而下。
“老曹，讓部隊休息一下，士兵體力已經達到極限，先讓他們吃點東西吧。”團政委趙國棟看著至少有十個士兵悄無聲息地倒下去，他察覺到事情不妙。
“通訊兵，傳我命令，部隊原地休息十分鍾，我們必須按照原定計劃趕往青川縣，災情就是命令，災區就是我們展現價值的地方。”曹雄最終點了點頭，同意了趙國棟的建議。
在部隊剛休息不到五分鍾，大地一陣顫動，山石滾滾落下。
“是餘震，都給我找地方躲。”淒厲的部隊號角聲響起，部隊訓練有素地躲避著從山上滾落的石頭。
餘震持續了四十三秒，部隊緊急集合，統計傷亡數據，除了兩個戰士被山石擦掛了一下，沒有人員死亡。
“又是餘震，老趙啊，看來情勢越來越緊，我們是休息不成了。”曹雄望著如長蛇的閃電照亮整座山脈，他憂心忡忡。
“首長，吃點東西吧。”傳令兵遞過來一個大白饅頭，看著渾身濕透的曹雄，關切地說道。
“報告團長，軍區發來急電。”正在這時，通訊兵跑步過來。
“我是曹雄，請領導指示。”曹雄接過通訊器。
“我是白瀾生，曹雄，我以軍區司令的身份命令你部不惜一切代價提前趕往青川縣，記住，是不惜一切代價，我不想聽理由，隻要結果。”白瀾生的聲音響起。
“是，是，是，我部保證完成任務。”曹雄立刻立正敬禮。
“傳令兵，通知部隊立刻出發，不惜一切代價趕往青川縣參與抗震救災。”曹雄使勁地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厲聲道。
一支千餘人的部隊在夜幕和大雨中快速行進著。
青川縣，臨時搭建的帳篷，所有人都一臉驚悸，剛才那一場餘震差點掀翻了縣委的帳篷，裏麵一片狼藉。
“畢縣長，你馬上通知人去各鄉鎮，統計餘震數據，其他人都跟我去查看災情。”剛才山崩地裂，地動山搖，如末世一般的景象讓林凡的一顆心再次吊起來，這場餘震無異於讓青川縣再度經曆一場7級大地震。
初步數據交到林凡手上的時候，林凡咬破了嘴皮，血水順著嘴角滴落下來，雙目泛出紅光，一拳砸到了桌子上，他久久地站在廣場上，豆大的雨珠打在他身上，林凡一動也不動，仿佛一尊木雕。
兩萬多條鮮活的生命就在地震中被死神無情地奪走了，林凡仰望夜空，他似乎聆聽到死神殘酷的笑聲和生命無助的呐喊和哭號。
這隻是初步的死亡數據，還有受傷的、失蹤的，隻會更多。
“災難無法抹去我們的信心，死亡更不能阻擋我們的腳步，當生命在逐漸逝去，我們能做的就是在死神到來之前，將更多的人從災難中救出來，我們要團結起來，以勇氣和決心來正麵這場災難，腳長在我們的腿上，手長在我們的胳膊上……”林凡每到一處，他的聲音就響徹了每個角落。
天色越加濃黑，夜空也更加沉默，一場餘震並沒有摧毀正在廢墟中忙碌的人群，反而驅使他們以更大的勇氣投入到這場與死神賽跑的救災中來。
“林凡，你給我進來，吃點東西，你已經一夜沒合眼，也沒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人就該倒下了。”早上六點，林凡帶著陳衛東他們風塵仆仆地回到帳篷，葉茂一把拉住林凡，揪著他就往帳篷裏麵拽，陳衛東和畢祥雲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地默默走開。
“哪還有心情吃東西啊，茂茂，注意形象。”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被葉茂連拖帶拽地抓緊帳篷，林凡臉上掛不住，他急忙從葉茂的手中掙紮出來，板著臉道。
“敢給姑奶奶甩臉子，林凡，今天我就跟你明說，三菜一湯，你要不給我全部吃完，你就休想從我麵前走出去。”葉茂叉著腰，擋在帳篷門口。
“次奧，爺跟你拚了。”林凡拍了拍屁股，一個餓虎撲食就衝了上去。
帳篷裏傳出林大書記的幾聲叫聲，很快就安靜下來，等林凡走出帳篷時，原本就是黑眼圈的林凡，眼眶上烏青一片，跟熊貓眼都差不多，惹來不少不明真相的群眾圍觀。
“看什麽看，還不趕緊給我忙起來。”林凡虎著一張臉，訓斥道。
“林書記，城東的青川中學出事了，你還是跟過去看看吧。”林凡拍了拍半飽的肚子，這時，陳衛東表情沉痛地走過來。
“走。”
當林凡趕到青川中學的時候，廢墟堆上已經圍了不少的人，沒有任何人說話，現場像是死寂一般的沉默，青川中學毀了，地震中就倒塌了三棟教學樓，剩下的兩棟教學樓搖搖欲墜，幾場餘震下來，僅存的兩棟教學樓也支撐不住，留給人一個滿目瘡痍的遺址，校服、殘肢和血跡斑斑的泥灰混雜在一起，交織出一種沉悶和瘋狂的死亡氣息。
“學校的B棟建築在地震中倒塌，下麵埋了十多個學生和一位老教師，老教師在餘震時護住了兩個女同學，老教師當場死亡，兩個女同學還有氣，但是老教師的身體橫在她們身上，兩邊都是易塌陷的建築，移動的話恐怕兩個女同學就保不住了，除非……”陳衛東神情凝重地匯報著情況。
林凡湊近了一看，老教師約莫六十多歲，背對著天空，頭部和腳步被斷裂的青石板砸進了廢墟中，背部早已血肉模糊，兩個女同學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裏麵是驚恐和求生的渴望。
“不要怕，哥哥姐姐、老師同學們會一直陪著你們的，這些叔叔伯伯們正在想辦法救你們。”旁邊一個年輕的女教師不顧危險，蹲在一旁柔聲勸著。
“林老師他……”兩個女生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原本應該坐在明亮的教室裏聽老師講課，一場地震讓她們有了這一場夢魘的經曆。
“除非怎麽樣？”林凡的喉嚨動了動，沙啞著聲音低沉地問道。
“除非把老教師的遺體從中間鋸開。”曹雄的聲音哽咽著，這個五大三粗的堅強漢子也開始動容，別過頭說道。
“不能啊，同誌，林老他可是一位好老師，你們不能這麽對他。”
“是啊，不能動林老師的遺體。”
“千萬不要。”
“動吧，老頭子一生無兒無女，無牽無掛，家也不會。”林凡幾人正在商量間，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在護士的攙扶下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這是林老師的老伴兒。”趙國誌低聲說道。
“這也算是了了他最後一樁心願，省得他以後會托夢給我這老太婆。”老婆婆蹲坐在廢墟上，靜靜地看著林老師的遺體，喃喃自語。
“林書記，中央來人了，省委、市委陪同中央領導正在趕過來，我們要不要去接他們一下？”陳衛東向林凡匯報了一則消息。
“林書記，老趙他和媒體幹起來了？”畢祥雲進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