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在聽聞曹坤向省公安廳自首後，潘越有如驚弓之鳥，他當時正悠閑地喝著茶，秘書向他匯報這個事，當時潘越的茶杯就從手上滑落，熱氣騰騰的茶水濺在他褲腿上，他絲毫不覺，整個人愣在當場。
生平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潘越從來都不承認自己是聖賢書上那種兩袖清風之官，坐到他現在這個位置，屁股底下怎麽會一幹二淨，就像這一次，他雖然沒有直接收受賄賂，但是在金融商務城西川投資的項目上還是做了手腳，有心人一查自然會查到自己頭上。
黃雲東窗事發的那段時間他整日惶恐不安，每次在常委會上看到參會的省紀委那一張張冰臉他就噤若寒蟬，隻要有一絲絲風吹草動，他就坐立不安。
後來，黃雲一案漸漸浮出水麵，不知是何原因，最終並沒有查到潘越的頭上，甚至後來西川投資三大高層被跨省抓捕，最終也沒有查到他頭上，潘越心中隱隱有猜測，這裏麵應該有林凡的手筆存在。
林凡確實沒有在黃雲一案上追究過多，除了那幾個跳得最歡的，包括遲芸都能安政無憂，事實證明，林凡是真的放手了。
時隔半月，那種惶恐不安的感覺早已遠去，潘越漸漸找回了以前的感覺，他以為事情會到此結束，誰知因曹坤的出現，事情又開始起了一絲波瀾。
事情發生後，潘越又開始有了那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他第一個想到的人是林凡，是那個讓他忌憚不已，但又不得不去找的人。
“林書記，你看關於曹書記這件事……”潘越看向林凡的目光有些許的苦澀，從林凡的目光中，他看到了一絲平靜，這絲平靜他以為原本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
“事情怕是沒這麽簡單了。”林凡搖了搖頭，望向潘越的目光有些複雜，他聲音沉重地說道，“在此之前，曹坤的事我一無所知，他這是在偪我啊。”
潘越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他抱著紙杯，嘴唇因幹澀而顫抖著，潘越心中的疑惑越發濃重，從林凡的目光中，他毫無所得，原本他以為曹坤自首應該是出於林凡的指示，但林凡目光中的震驚卻讓他心中的猜測開始動搖起來。
曹坤和他共事十多年，曹坤是什麽人，潘越自認為還是相當了解，這個人很惜身，膽子不大，野心很小，潘越曾斷定這個人最終隻能走到現在這個位置，但是曹坤卻做出了這樣讓他無法理解的事。
一旦自首，迎接曹坤的不僅僅是一場牢獄之災，還斷送了他的所有前途，曹坤年級六十，即使不能再進一步，但等這一屆滿，即使退休，那至少也是正廳級待遇，曹坤此舉疑竇重重，潘越看不透，也猜不出其中的深意。
僅僅是為了偪林凡做出選擇，這不符合曹坤的性格，林凡和曹坤的關係不算太親密，曹坤犯不著就這樣讓自己的前途毀於一旦。
原因是什麽？潘越的心神震動，目光中閃過一絲渾濁的光芒，他的意誌在刹那間有崩潰的跡象。
“那接下來？”潘越緊握著茶杯，聲音有些低沉道。
“德市平靜的局麵怕是持續不下去了。”林凡搖了搖頭，他歎了口氣，看著潘越仿佛瞬間蒼老十多歲的麵孔，他心中突然泛起一股悲意，“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在人為吧。”
在目視著潘越佝僂的背影消失在門前，林凡歎息了一聲，他前期的所有布局在曹坤這一攪和下層層崩塌，林凡深深出了一口氣。
“王馳，你通知李海，讓他一會兒過來找我，另外，你把畢書記他們都找過來，等等……”林凡喚了一聲，王馳從門外走了進來，林凡吩咐了幾句，王馳正要走轉身離開，林凡又叫住了他，最後不知想到什麽，林凡搖了搖頭，“算了，先就這樣。”
曹坤這一手打了林凡一個措手不及，他能猜到曹坤此舉是想偪自己做出選擇，又或者是想讓沉寂下來的德市這一攤死水再起波瀾，但更深層次的含義，林凡卻再也猜不到，或許……
當務之急，還是先了解一下具體情況，王馳語焉不詳，省紀委的電話最多隻是口頭通報，涉及不了更多的東西，現在看來，還是得麻煩一下省紀委了。
林凡按下有些浮躁的心思，給王將臣打去電話，從省紀委下到德市調查金融商務城項目開始，王將臣就對德市很關注，他也是這起案件的負責人之一。
“王書記，又來麻煩你了。”林凡笑著道。
“你小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那笑麵虎我可受不起，是想問曹坤的事吧。”王將臣哈哈大笑，他似乎比林凡還要急切，直奔主題而去。
“還是瞞不過你，沒辦法，現在德市都鬧翻天了，省紀委的動作太快，我是剛剛才得到你們的通知，你這一下可是戳得我心疼啊。”林凡故作歎息道，語言中不乏試探之意。
“你別跟我拐彎抹角，人人都說你林書記是一隻小狐狸，我就不信這事兒你事前沒有絲毫察覺。”王將臣中氣十足的嗓音掐斷了林凡的話語，他笑眯眯地說道，“最近這段時間，德市還真是小問題不斷，大問題接連啊！我看，接下來，有得你小子忙了。”
“這爛攤子可都是你們給攪和出來的，這吃幹抹淨就想走人，世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兒。”林凡苦笑了一聲，“曹坤的事我事前還真不知道，你也清楚，這段時間德市亂成一鍋粥，我是察覺到一些征兆，但事情超出了我的預料，這樣下去，省委交給我的這個攤子就真的沒法收拾了。”
事到如今，林凡不得不開始抱怨，他這是向省委、向李向陽抱怨，德市現目前這所有的亂局，說到底還不是在李向陽的暗中授意下形成的，現在是李向陽收獲果實，林凡收拾爛攤子的時候，這個虧，林凡咽不下去。
“林凡，省委也有省委的難處，曹坤的事，你問我，我也隻知道一些大概，之前省紀委收到風，被我給壓了下來，現在這一出，估計連李書記都沒猜到。”王將臣對林凡的苦楚有感同身受，他也無能為力，隻能報之以敷衍的語氣。
“那這爛攤子我就真的沒法收拾下去，德市大動，亂的可不僅僅是德市啊。”林凡歎了一口氣，語氣中飽含著深意。
“你小子還真是賴上我了。”王將臣苦笑連連，他沉默了一陣，說道，“其實這件事，你問我沒用，問李書記估計也沒用，要想知道真相，恐怕還得問那位。”
“你是說？”林凡神色一動，不確定地問道。
“估計你也猜到了，他可能現在正等著你的電話呢。”王將臣點了點頭。
掛斷電話，林凡的臉陰晴不定，在聽到曹坤自首這一消時，林凡心中早有猜測，經過王將臣這一點撥，他越發肯定，隻是……無形之間，林凡再度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