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急切的何書林
和林凡想象中不同，龍家老爺子龍慶煌看起來很是和藹，寬闊的麵龐，帶著縷縷溫和的笑意，高鼻梁，略顯褶皺的五官端正，睿智的目光中飽含著滄桑的歲月之色。
此刻何書林正陪著這位老爺子下棋，龍老爺子生平政商界通吃，或許在政界，他最高官至正處，但由他培養出來的正部級幹部五根指頭都數不過來，至於從商，龍家現在偌大的家業都是他一手打拚出來的，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龍家的輝煌。
在龍老爺子對麵坐著的是何書林，此刻眉頭微皺著，目光凝望著棋局，手上捏著一顆棋子，遲遲沒有落下，聽到從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何書林抬眼一看。
“我們的林副市長總算是姍姍來遲了。”何書林眉頭舒緩，笑容一展道。
“老爺子，來得遲了，勿要見怪。”林凡笑意盈盈地踏步而入，和龍陽的腳步近乎同時踏上涼亭的台階。
王浪和舒莉分坐在兩人身邊，不時做些端茶遞水的事兒，在何書林兩人麵前，他們還沒有說話的身份。
“來了就好，龍陽可是一直都在盼著你，年輕人多走動走動。”龍慶煌點了點頭，臉上浮出和煦的笑容，“我這老頭子也隻能陪著何書記下下棋，跟你們年輕人就沒話題可聊了。”
“老爺子言重了。”林凡若有所思，這老爺子似是話中有話，“龍甲山莊在燕市可謂是家喻戶曉，我還巴不得經常過來坐坐。”
“這話說對了，剛才你們這何書記還在跟我商量，等他退休了，讓我給他留一處養老的地兒，這何書記正值壯年，現在談這個未免言之過早，興許老頭子我腳一蹬，哪天就這麽去了。”
“……”林凡頭皮有些發麻，這老爺子的話是越來越漂浮了，讓他摸不清這老爺子的真實用意。
“老家夥，剛剛你還在嫌棄何書記鼎盛之秋，您老剛過八十大壽，馬上要年終了，你可不能開這種玩笑。”龍陽撇了撇嘴，無語道。
“這棋是沒法下了，早些天我聽人提起，這龍甲山莊池塘裏的淡水魚可是一角，龍老不介意我釣幾條回去吧！”何書林一直在思考著棋局，良久，他投棋認輸，笑著道。
“我那池塘的魚何其無辜，你啊！”龍慶煌苦笑連連，他指了指何書林，道，“你何書林這次就指著過來禍害我那些魚吧！”
“老爺子明鑒，這口腹之欲可不能少，剛剛我和龍陽還在說起這個事兒，萬望老爺子成全啊！”林凡哈哈一笑，龍甲山莊的全魚宴在燕市赫赫有名，這次既然趕上了，林凡自然不準備錯過。
“你這個敗家子。”龍慶煌盯著龍陽，佯怒，他擺了擺手，笑道，“燕市難得有個大晴天，釣釣魚也不錯，走吧！”
“……”龍陽摸了摸下巴，給出一幅何其無辜的表情，他把目光掃向林凡，低聲道了一句，“林副市長，不帶你這樣坑隊友的。”
“相逢即是緣，既然碰上，錯過多可惜，我不過是推波助瀾而已。”林凡聳了聳肩，鬆了鬆衣領，笑嗬嗬地說道，“你龍大少日子過得逍遙，哪能體會平頭老百姓的想法啊。”
“別，你要再這樣階級劃分清晰的話，我們可就真的沒有共同語言了。”龍陽甩了甩頭，他對林凡的話著實不感冒，林凡這是擺明了岔開話題。
林凡步伐一滯，他側過頭，鄭重其事地望著龍陽，後者一臉茫然，林凡一本正經道：“原本我和你就沒什麽共同話題，你龍大少可是燕市有名的花花公子，據我所知，燕市有這麽一句話，有女無女要離二少，我可不想被你給帶壞了。”
“哪個缺德玩意兒亂嚼舌根子？”龍陽麵色慍怒，恨聲連連道，“這是汙蔑，這是誹謗，這是對我人格的侮辱，林子，你知道我的，哥們我是什麽樣的人，別人不清楚，你難道還不清楚嗎？我也是有自尊的。”
林凡以手扶額，他倍感無奈，以前覺得王宇是活唐僧，但是現在龍陽簡直就是一嘮叨大神。
“鄭重提醒一句，你龍陽龍大少從生到死都活在別人的眼中，二分之一的路人甲認為你是什麽人，那麽你基本上就是什麽人了。”林凡搖了搖頭，他環視了四周，詫異地問道，“龍陽，你今年也快奔三了，怎麽沒把家裏那位帶出來？”
“龍少至今單身，紅顏知己無數，如果僅論質量，甩你林副市長三條街綽綽有餘。”一直跟在林凡身後的舒莉適時開口道。
“我那隻是玩玩，比起你們林副市長差遠了，人人都知道，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你們家的林副市長敢稱第二，沒人敢自認第一，還有……”龍陽一頭黑汗，他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子，咳嗽了一聲，道，“舒大秘書麻煩給我留點麵子，我可不是你們家那位高帥富同學，經不得打擊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燕市船運業雖然是國企當道，但這幾年民營企業開始抬頭，尤其是趙氏船運，基本上算是其中的中流砥柱，扛起半邊江山啊。”林凡歎息了一聲，頗有些羨慕的味道。
“趙氏船運了不得啊！雖說是沾了吃老本的光，子承父業，但能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裏把原本的國企變成私企，而且還能通過市委的審核，當真是了不得，趙一帆這個掌門人不簡單哪！”龍陽也跟著歎息了一聲，雖說趙氏船運和龍家產業根本不在一個級別上，但這並不妨礙他對趙氏船運的欣賞和佩服。
“龍少這話可就錯了，一帆比不上你這樣的家族企業，他隻是在合適的時候做了合適的事情，隻要在政策和法律允許的範圍內，做什麽都不為過。”舒莉麵色微微一白，她急忙打斷龍陽的話，龍陽目光微微一縮。
“不說這個了，政策上的東西誰也說不準，風水輪流轉，想當年改革大開放，造就了一大批一夜暴富的人，這些年土地政策也平白培養起來各類富豪，所造成的惡果就是貧富差距的拉大，著實讓人堪憂。”林凡目光一湛，飽含深意的目光在舒莉身上停頓了一秒，後者低下頭看腳尖。
龍陽看著這一幕，他若有所思，他不得承認，能走到林凡這個位置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這些人無一不是人中龍鳳，生就一雙看破人心的目光，隻是有些事他們沒點明而已，譬如舒莉！
“林凡，剛剛我……”林凡正在上魚餌，舒莉走過來，雙手絞在一起，神情不安。
“龍大少算是好說話，以後還是少插嘴，容易得罪一些心胸狹窄的人，護短也要講技巧。”林凡手一擺，他笑著把魚竿一甩，道。
“……”舒莉無語，她明知林凡這是在岔開話題，但她找不到理由再引回來。
“交流如何？”何書林走過來，笑著道。
“心大而力有不逮，龍家這胃口不小啊！”林凡沉吟一陣，搖頭道，“現在龍家依舊是老爺子掌舵，沒有他首肯，一切都是虛的。”
何書林聞言，沉默了一陣，他凝望著平靜的湖麵，道：“你應該看出來了，這龍老爺子是準備把龍家交給龍陽來打理，龍陽的提議，你最好考慮考慮。”
“政治上借勢，經濟上造勢，龍家隻怕是這種打算吧！”林凡沒有回答何書林的話，反問道。
“你看得很通透，龍老爺子正是這種打算，燕市的經濟命脈大部分都被黃家在掌控著，遠成集團歸國首選燕市，這對他們來說是不可或缺的機會，龍家二代政治人物落魄，龍老爺子是想借我們的手壓一壓黃家，至少保證在勢均力敵的狀態。”何書林點了點頭，目光中倍感欣慰。
“那你是怎麽想的？”林凡沉默一陣，直問道。
“機不可失。”何書林言簡意賅，臉色有些沉重。
“養虎為患。”林凡搖了搖頭，他擔心地說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借助遠成集團打壓黃家，從側麵也說明龍家還有底牌沒出，否則龍老爺子也不會這麽放心地把龍陽放到台麵上來。”
“你的擔憂不無道理，不過可以一試。”何書林沉思一陣，搖了搖頭，語氣很是堅決。
可以一試
短短四個字將何書林的心思展露無遺，他開始迫不及待了，從西川省到安南省，他務求以最短的時間掌控省委大勢，但燕市的複雜情況讓他原本的打算落空，有黃家掣肘，他無法放開手來。
“我一會兒再和老爺子聊一聊。”林凡點了點頭，他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何書林有他的考慮，林凡有自己的想法，出發點不一樣，所追求的東西定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