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還記得我嗎
“你剛才說，你的孩子是被這位太太撞到的，對吧？”顧北陌對那個孩子的爸爸說，眼睛一直在觀察他臉上的表情。
一個人是否說謊，他的表情會出賣他自己。而有些人就不會這樣，因為他們已經吃說謊成性了，估計連測謊儀都可能測不出來。
男人麵對突然從人群中走出來的顧北陌，有些茫然，顧北陌看著他，他同樣也在看顧北陌。
“你是哪裏來的娃娃，帶著你女朋友滾到一邊去。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他不知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年輕人是誰，而且，這人還帶著口罩，感覺起來不是很好惹的模樣。
可他已經邁出那一步，已經收不回來了，沒辦法，隻能繼續往下走，能走一步是一步，管它呢。
“嗬，你過來。”顧北陌伸出手指向站在一旁的一個服務員。
膳雅軒的服務員都是認識顧北陌的，即便是他現在帶著口罩，憑著他這雙十分出挑的桃花眼，以及他身邊的趙清雅，不認識才怪。
服務員朝顧北陌走過來，恭恭敬敬地朝他點點頭。
“今天小叔不在，你把這裏的監控調出來看。不是說，他兒子是這位太太突然伸出來的腳給絆倒的，而這位太太一直說不是她。大家那個時候應該都是在吃飯，誰會注意到這些細節呢。所以，我們還是看看監控裏，事情發生的經過會比較好。”
此時的顧北陌，沒有以往總愛對趙清雅時的樣子，一本正經的對服務員說出要求，而後目光就一直盯著那個男人看。站在他身旁的趙清雅眯了眯眼。
上次在另一家膳雅軒裏，遇到那個女人也是這副表情，還挺有霸道總裁範兒的嘛！
似乎是察覺到趙清雅讚許的眼神，顧北陌側過頭看了她一眼，朝她眨眨眼。
而服務員得到他的指示，退出人群朝著監控室的方向走去。
這下，那個男人慌了，抓著孩子的手不停在顫抖。孩子的手被他抓紅了，可卻是一句話也沒發出，隻會無聲的流著眼淚。
趙清雅和顧北陌都注意到他這一點，倆人相視一下，在彼此的眼裏看到同樣過的答案。
這時，顧北陌的話使得那些認為男人是想訛錢的人，都紛紛站出來說話。
“你說孩子是被她絆倒的，那你當時人在哪裏？如果是他自己不小心走到那裏的，那孕婦也可能隻是無意識地把腳伸出去。”
“是啊！要是他當時人就在孩子身邊，即使扶住他也是可以的。”
“不就是淤青嘛，要是我隨便找個地方磕一下，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找人賠錢了。這錢可真好賺！”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男人十分羞愧，抓著孩子的手這時候才漸漸放鬆開來。
那個被他抓著的小男孩，似乎是在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見男人抓著自己的手微微鬆開，用自己最大的力氣甩開男人的束縛，朝趙清雅這邊跑過來。
“你……”男人回過神來，小男孩人已經跑到趙清雅懷裏了，趙清雅怕他會對怎麽樣，蹲下身抱住孩子不讓小男孩離開。
小男孩緊緊地抓住趙清雅的衣服不放，見趙清雅蹲下來，整個人直接縮到她懷裏去。一雙似葡萄般的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忽閃忽閃的長睫毛好像是天使背後的羽毛，隨著扇動的動作，似乎是一隻蝴蝶在空中飛舞。
小男孩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對趙清雅張開嘴巴，做出一個“啊”的口型。
趙清雅抬眼和顧北陌對視，他們剛才的想法居然是真的。
這個小男孩不會說話，但他卻有不輸給其他人的聰明。之前一直被男人牽著，或是抓著手腕，他沒發說話，隻能任由他。
而圍觀的人隻聽到男人的話，並沒有聽到小男孩自己說他是被孕婦絆倒的。趙清雅看他一直安安靜靜的，既不說話，也不會反抗，這麽細小的手腕被男人捏得都紅了。這會是一個父親做得出來的事情嗎？
所以她才大膽做出一個假設。因為一旦小男孩是不說話的，而男人又不是他的父親，那這一切就說得通了。他是為了錢，正好抓住孕婦一個不經意或是根本就沒有的動作，打算訛點錢。
趙清雅不知道他是不是字，但還是在他的手裏寫了三個字，相信我。
瞬間，小男孩的眼淚如流水般流出，滴落在趙清雅剛才寫過字的手心裏。圍觀的人還處於一頭霧水的狀態，看看男人，又看看抱著孩子的趙清雅。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這個孩子會跑到這個女學生這兒來？”
因為趙清雅是從學校裏出來，就過來這邊吃飯，身上穿的還是一中的校服。
青凡的一中在青凡市所有中學裏排第一的，從裏麵出來的學生，那個個都是能成為國家棟梁的人。相對於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大家似乎更加願意去相信這個穿校服的女孩。
加上看到小男孩手腕上一片紅紅的，剛才男人拉著他給大家看淤青的時候還是沒有的，這會兒突然就出現了，還是在小男孩跑到趙清雅懷裏之前。那還用說，不就是這個自稱是小男孩父親的男人之手。
“該不會……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他用來訛錢的‘工具’？不行不行，快點報警。”
“對對對，報警……誒，攬住他，他要跑……”手機還沒拿出來，就看到男人把腿就要跑，大家又急忙去圍堵那個男人，不讓他逃走。
男人見大家團團把自己給圍住，隻好認命的站在那兒任人處置。
另一邊，被救下的小男孩看到男人被趕來的保安製服，用衣袖擦去眼裏流出來的淚，獨自鼓起掌來。
大家都被他這一舉動驚到了。
仔細看，他也不過是個四五六歲的孩子，卻被那個男人抓來騙別人的錢。也不知道他身上那片淤青到底是怎麽來的，估計這其中少不了那個男人的手筆。
在場的，特別是有孩子的人，看小男孩一個人在那兒鼓掌，忍不住眼睛裏的淚水，一時間裏，膳雅軒的二樓傳來一陣低沉的哭聲。
孕婦最是敏感。加上她現在的肚子裏正孕育一個新的生命，看到小男孩獨自鼓掌，拉緊丈夫的手，朝趙清雅所在的方向走過來。
趙清雅也察覺到了身後有人向自己走過來，但她現在顧著安慰小男孩沒發分心去看來人是誰。
“你會寫字嗎？要是會的話，你就對我們點點頭，然後我叫人拿來紙和筆，你把你的名字寫下來，這樣我們才可以幫你找到爸爸媽媽。”顧北陌也跟著蹲下來，拿出口袋裏的紙巾，把小男孩臉上的淚水擦去。
無奈孩子太小，顧北陌的手太大，控製不好力度。擦了一會兒，小男孩的眼睛比剛才還要紅，趙清雅看不過去，重新拿了一張麵巾紙個小男孩擦眼淚。
自己的差事被趙清雅搶走，顧北陌努努嘴，看著趙清雅輕柔地擦拭小男孩的眼淚。突然腦海裏出現一個畫麵來。
要是哪天他受傷了，清雅會不會也像這樣，這麽溫柔的給自己喂食，幫自己擦去流出嘴巴的湯水……
“小姐……不對，嗯，老公，我該叫她什麽好呢？”女人似乎對怎樣稱呼別人似乎很不熟悉，求助的看向身邊的丈夫。
她的丈夫先是讓她在一邊站好別亂動，再走到趙清雅麵前，蹲下身來和趙清雅對視。
和他對視的，不止是趙清雅，還有顧北陌和小男孩。
或許是男人和爸爸的麵容太過相似，趙清雅直接把心裏的稱呼叫出聲來。
“爸爸，是你嗎？我是A……”Aida你的女兒。
男人在聽到趙清雅叫自己爸爸時，微微一愣，然後用眼角偷偷看妻子的反應，沒說話。
趙清雅看他沒反應，以為他是在糾結，繼續說：“我，我是Aida。你還記得我嗎？”
這回趙清雅怕他聽不到，特意提高了自己說話的聲音，男人的妻子也聽到了。她奇怪的看向男人，似乎是還是在問他，他和趙清雅是什麽關係。
男人滅有看見妻子的表情，可卻是說出趙清雅最不希望的話來。
“不好意思，你可能認錯人了。我並認識什麽Aida，我和我的妻子來青凡不久，在這裏並沒有朋友。”
“這樣啊！那可能是我認錯了。”趙清雅心中歎氣，明知道他就算是爸爸，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和自己相認的。
畢竟，他的妻子此刻就在他的身邊，他要是和趙清雅相認了，那他要怎麽樣跟他的妻子解釋，解釋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一個這麽大的女兒。
此刻的趙清雅才發現，這個人不僅是和爸爸很像，除了頭發顏色不一樣之外，和以前Bill給她看過的相冊裏的爸爸一模一樣。
相冊裏爸爸的照片是在他年輕的時候拍的，而這個男人之所以會和爸爸有點不一樣，隻要是在臉上的皺紋和臉型不同。因為在趙清雅印象裏的Aaron和相冊裏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有著很大的區別。
加上在她的印象裏，Aaron略微滄桑的臉已經固定下來，突然見到一個年輕版的Aaron，她就以為是他在自己的臉上做了手腳。
小男孩察覺到趙清雅情緒不好，伸出自己的小手撫摸她的臉頰，張大了嘴巴欲要說些什麽，可他忘了自己是說不出話的，隻好用手撫摸趙清雅的臉。
男人的妻子被小男孩的動作吸引了，想蹲下來親近他，卻被她的丈夫看到，立刻扶住她的身子不讓她下蹲。
“這都快做媽媽的人了，還怎麽不小心呢。好了，我們的嫌疑洗脫了，我們回家吧。”
“嗯。”妻子甜甜地笑起來，對丈夫點點頭。
目光回到小男孩身上，然後再看向趙清雅和顧北陌，對她說：“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們，我不知道還要被那個人冤枉多久。也謝謝你們把這個孩子救下來。現在你們要怎麽辦？”
看著趙清雅身上的校服，她還是覺得把孩子送到警察局或是福利院會比較好。
她把自己的這個想法說出來，沒想到小男孩卻是做出很大的反應。
他是不會說話，可他聽得到，也聽得懂。一聽到福利院和警察局，也不知道是哪個刺激到他，他抓著趙清雅的衣袖更緊了，整個人縮在趙清雅的懷裏，把頭埋進她的胸前，不願去看任何人。